第161章 懵懂的殺神
「不是我要和你們作對,是你們要和蕤王府作對。我說過,這蕤王府我護定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們不願意放過蕤王府,那我豈能放過你們?」她可是一個崇尚和平的人。
「不!我們沒有和蕤王府作對的意思!這之間肯定有什麼誤會!大小姐並沒有讓我們來滅門,只是來拿回屬於我們的東西而已……是周師兄!是他想要搶奪你身後那隻神獸回去邀功,這才對它動的手!懸壺門……懸壺門的諸位長老真的沒有想要傷害邕國的意思!更…更不會傷害你……」事到如今,什麼尊嚴,什麼宗門體面,都被這些懸壺門弟子丟在了腦後,他們只想活下去,便將所有的過錯都推給了已經死去的周師兄身上。
「哦?」曲君琰微微一笑,讓人看不出她在想些什麼。「懸壺門何時這般好說話了?竟然還願意放我一條生路?」
一名青焰強者立刻道:「真的!我們沒有騙你,我們也不知道大小姐是怎麼想的,可是她在讓我們出來的時候,確實叮囑過不可對蕤王府之人下殺手,尤其是蕤王府大小姐曲君琰。只是說……教訓一下不聽話的,儘快拿到血玉石便可。」
曲君琰眉梢一挑,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一分,她並非是不相信他們的話,而是……懸壺門的做法當真是有些讓人耐人尋味。
多說懲治主謀,那以懸壺門的尿性,只是「教訓」一下未免過於小題大做了,這樣的做法,怎麼看怎麼覺得有古怪。有什麼是他們所忌憚的?僅是因為她那兩隻神獸?
「不殺我嗎?」曲君琰笑的越發燦爛。
懸壺門弟子雖不明白曲君琰話中的歧義意欲何為,但是每個人都連連點頭。他們相信把話說到這個份上,這個火炎也不是白痴,沒有哪個修士會為了一個邊陲小國的小小王府與天下第一大宗作對!真要把他們都殺了,只怕和懸壺門的梁子也結大了,他定然不會想給自己樹立一個這麼可怕的敵人。
看著曲君琰嘴角逐漸燦爛的笑容,懸壺門弟子們大大的鬆了一口氣。然而,曲君琰卻在下一秒宣布了他們的死訊……
低沉的嗓音帶著一絲邪魅的輕柔,那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教訓?經過我同意了嗎?」
懸壺門弟子心頭一驚。
「殺了他們。」
「什麼……」懸壺門弟子還想要說些什麼,可是搶先一步來到他們身後的賀卿卻沒有給他們任何開口的機會,賀卿沒有任何的猶豫,幾乎在曲君琰話音落地之時便立刻出手,不過眨眼的時間,曲君琰的面前就已經躺下了幾具屍體。
曲君琰驚訝的看著殺氣騰騰的賀卿,她想過蕤家軍將士會出手,想過墓隱冥弘會出手,甚至也想過被她收入體內的窮奇會出手,可是她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第一個站出來與懸壺門宣戰,出手執行她命令的……
居然是僅有兩面之緣的賀卿。
這下別提蕤家軍了,就連知曉曲君琰身份的曲蕤和冥弘也同樣震驚,他們沒想到,這個小乞丐下手居然這麼恨,而且他們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從賀卿身上散發出來的強烈殺意。這樣的殺意,哪怕與久經沙場的蕤家軍相比,也是只多不少……
然而眾人的思緒卻墓隱快活的低吼一聲,身材高大的青年將染血的雙手抬於胸前,平行交疊藏於袖中,腳下輕輕一蹬,飄逸的身影劃出一道光滑的弧度,落於曲君琰的眼前。
「主人,都殺完了。」見周圍再沒有旁人,墓隱立刻回到曲君琰身邊,邀功似的端起一張笑臉。
曲君琰微微點頭,蕤王府的危機已經解除,可是事情卻遠遠沒有結束,曲君琰立刻讓人將受傷的士兵抬回府中調養,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她就有把握將人救回來。曲蕤和君卿的傷勢並不重,曲君琰將穩定傷勢的丹藥發下去,就安排他們回府養傷。
而曲君琰卻沒有立刻回蕤王府,而是站在大門前,看著懸壺門眾人的屍體,眼神陰冷。懸壺門的人說到底也不過是一群自以為是的偽君子,勝券在握他們就可以罔顧命令對她痛下殺手,實力不濟時他們才想起大小姐的叮囑。
當真是……可笑至極!若不是她先招安了溫若山再殺了周師兄立威,只怕他們根本就不會放她一條生路。最後的改口,不過是弱者對於死亡的恐懼罷了。難道他們真的以為,天底的人和他們都是一樣的?只要自己活著,什麼良心什麼正義都可以隨便犧牲?
可惜,她曲君琰從來都不是什麼大方的人,她很小氣,尤其是對自己身邊人的性命,她會小氣的令人髮指。哪怕是蕤王府最普通的一名下人,她也絕對不容許任何人把他當做犧牲品,這筆賬,她會清清楚楚的討回來!
懸壺門數十人全數陣亡,說到底還是要歸功於那位突然出現的小少年。以一己之力對抗數位元嬰強者,還能在將其全數擊斃之後全身而退,這樣輝煌的戰績簡直讓人不敢相信。
回過神來,曲君琰看向賀卿的目光中除了一些複雜情緒外,更是蒙上了一層敬佩之色!
以她自己的能力,最多也只能對付的了懸壺門的一人,莫說溫若山這種藍焰強者,就是那位周師兄,也絕非她能夠應付的角色。可是賀卿卻辦到了,他看起來只有十一二歲啊!
賀卿十指滴血,站在原地,看也不看那些被他直接秒殺的幾人,那雙充滿殺意的雙眸在對上曲君琰的眼睛時,殺意在瞬間褪去,清澈而單純的信任重新籠罩在了他的眼底。
殺人也罷,殺神也罷,只要是她想要的結果,弒神屠魔,他都願意為她去做。
曲君琰愣了片刻,看著賀卿略顯稚嫩的小臉以及滿是鮮血的手掌,心中頗為感慨,沒想到這個小傢伙居然會真的把自己的話當做聖旨般遵從,只因她的一個命令,竟毫不猶豫的與七門宗為敵!他到底知不知道這樣做會有什麼後果?
「你叫賀卿?」
聽到曲君琰問話,小少年木納的點點頭,一雙掩藏在塵土之下的小鹿眼帶著一絲拘謹的怯意。
「為什麼跟著我?」從他第一次尾隨她開始,曲君琰基本上就已經可以肯定,這傢伙絕對認出了她的身份。至於他是如何看穿她的易容……
曲君琰蹙起了眉頭,這是她第一次以火炎的面具示人,突如其來的變故倒是讓事情麻煩了起來。倘若她與蕤王府的關係暴露,後果不堪設想。
賀卿卻絲毫沒有意識到曲君琰態度的轉變,聞言,赫然間抬起頭直視曲君琰的眼睛,「是你救了小白的命。」
「小白?」曲君琰眉頭蹙起,她不記得自己何時救過旁人……莫不是那小七別名叫小白?
「是只大耳兔!冬月十七,恰逢大……您久病初愈,蕤王開倉放糧、廣施粥鋪才讓它活了下來!我……我曾立誓一定要報答您……」提到大耳兔,賀卿一雙大眼睛里仿若含了一片星光,可是說到最後卻將一顆小腦袋埋到了胸口。
曲君琰顯然沒有想到竟然是這樣一個意外之舉,竟然讓這個耿直的小傢伙記了這麼久。冷冰冰的小臉出現了一絲崩裂:「咳……只要你不泄露我的身份,就算是報完恩了。」
「賀卿明白。」小少年點了點頭,小臉上帶了一絲落寞,依依不捨的看了眼曲君琰,轉身便要離去。
曲君琰打量著賀卿瘦削的背影,那件被血水浸透的寬大衣袍,極不合身的尺寸鬆鬆垮垮掛在賀卿瘦弱的肩膀上,看上去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終是咬了咬牙,「等等……你的家人呢?」
「我……我不記得了,我……沒有家人。」單純的大眼睛滿是慌亂,賀卿急得一張小臉通紅,哪裡還有半點殺神的模樣。
曲君琰嘆了口氣,雖然還有許多地方說不通,但卻對於這個來歷不明的小少年放下了戒心。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道,他若不狠一點,倒在地上的就會是他了……明明他看起來比自己還要小,卻出手狠辣至極,可想而知賀卿以前過的是什麼日子。
看著賀卿手上礙眼的血跡,想要遞給他一張帕子。可是賀卿卻慌張的把手背到身後,雙頰微紅,有絲窘困道:「咳……手好臟。」
在他的認知觀念里,血跡是骯髒的,他不希望曲君琰的手帕被血跡弄髒。曲君琰愣了一下,隨即清冷的小臉難得破天荒一抹笑意,「不怕,拿著。」
賀卿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的接過手帕,在此之前,他還很努力的將手上的血跡往衣服用力的蹭了蹭,不想弄到曲君琰的身上。
不管賀卿過去是什麼樣的人,但是此時此刻他卻像是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一樣,從來不多說一句話,按照他的個性,只怕這段時日以來總像個小尾巴守在蕤王府附近,只為了報這樣一個不經意間的恩情。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心思單純的少年,卻願意為她毫不猶豫的出手殺人,沒有一絲猶豫,也沒有半點動搖。曲君琰的心底的感覺有些微妙,心中的芥蒂逐漸的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暖暖的笑意。
「願意跟著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