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陳年案
水渠里打撈上一具死屍，臉上被水草纏著，扔在了岸邊。
草席隨意裹著，上面蓋著層黑布，幾個家屬圍在草席旁辨認屍體。
「是他。」
他們各自裝模作樣地擦了擦眼淚，又故作傷心地交談了幾句，才散了。
屍體還扔在岸邊，打撈的人停靠好船，看著岸邊地屍體，嘆了口氣也離開了。
大風掀開了黑布，露出裡面的屍體，屍體一米七左右，皮膚黃褐色，被水泡的腫大。
村裡的人讓他們去收屍，幾位家屬拖拖延延應和了幾聲，把自己打扮地乾乾淨淨，開著自己的小車離開了這個小山村。
屍體還被扔在岸邊上，村裡的人連那條道也不走了，繞著另一條遠道走去。
村委會裡的宣傳欄上還貼著那具屍體的照片，下面幾欄還寫著他的資料：慈善大使——黃鶴（1999年為出資村裡建橋溝通了外路，2016年出資為村左右兩道修建了兩條柏油路。）
黃鶴年輕的時候也是一位帥小夥子，村裡幾家的姑娘都要追著嫁給他。
後來，他也不負眾望，成為村裡的第一個大學生，後來又娶了城裡的妻子，做了煤礦老闆，在城裡買了幾棟別墅小樓。
他妻子也替他生了兩兒一女，過的挺幸福的。
也不知他怎麼想的，1999年突然開著小汽車下鄉回到了自己村子，說是要給這裡修路。
修路能不好嗎？這是所有村民都樂見其成的事情，村長陪著他遊說村裡的人，又是割地又是賠錢的，整的整個事情風風火火的。
修路的事情鬧了大半個月，終於由政府定下了規劃，不過黃鶴前也沒出，反倒是靠著上頭的規劃撈了一大筆錢財。
要不說生意人就是精明呢。
修路沒多久后，黃鶴又拉來了投資商，說是要搞原生態產業，讓大家跟著他一起掙錢。
村裡的村民倒也是一頭霧水，不知怎麼辦才好，為了掙錢那也沒辦法撈起鋤頭一起干唄。
又是買秧苗，又是培育新型果樹，掏光自己的積蓄，可結果呢，結果文件沒批下來，果樹又不能砍了只能繼續種呀。
原生態產業的事情也爛尾了，村裡人天天見面愁眉苦臉，連頓飽飯也吃不上。最後拖的村裡的小年輕休學都跑到城裡打工去了。
果樹的事情交給村裡的老人種，村裡的老人也沒上過學，大字都不識幾個，商販來了收多少價錢，也不敢提價。
要不是村長，估計這果子的價格被壓的更慘。
但日子還得過啊，本來人人感激的黃鶴就變成了這麼個臭名聲，要不是後來06年自己出錢又替村裡修了條路，估計被村民罵的更慘。
又拖拖拉拉過了幾個小時，村長才帶著幾個屍檢人員趕來，他們一起把屍體抬上車，放入了村裡祠堂的大廳內。
村長蹲在門口抽著老煙，眉頭緊皺。
村裡死了人，對村裡的名聲不好聽，其他幾個村子的也都過來看了會熱鬧。
沒過多久，日報記者又趕了過來，記錄這件事情。
原本的溺水事情，開始變得不同尋常起來。
「他是什麼時候回到村子的？」
日報記者站在村長面前，那本本子記錄著問題和答案。
「昨天吧……」村長猶豫了會兒，站了起來，「不對，他是前天晚上回到這裡的。」
「他開了一輛黑色的小汽車，穿著白色西裝，我那時候正在村子入口的小賣鋪稱了點散煙抽。
他還進店裡買了一副漁網，說是打算撈魚去。」
「他是什麼時辰去撈的魚？」日報記者繼續問道。
「這我哪裡知道，我買完散煙就回家了。不過我遇到他時是吃完晚飯後，大概晚上七點多。」
日報記者又問了些無關緊要的話，圍著的人群見著瞧不出什麼熱鬧，也逐漸散去。
村長掐掉手裡燃著的煙頭，扔在地上，踩了幾腳。
他的視線卻不忘盯著日報記者背影。
「這小子，就連死了也不想讓村裡安寧，村裡到底哪裡得罪了他，要這麼作孽。」
村長嘟囔了幾句，揪著頭髮進了祠堂內。
屍檢也沒查出什麼問題，所有屍檢報告都跟溺水符合，可那明顯被人扯爛的黑色襯衫又不知作何解釋。
一下子也讓人毫無頭緒，只得寫下溺水身亡的報告儘早結案。
就在結案次日早晨，一個頭髮凌亂臉色發白的小伙過去自了首。
小伙很年輕，像個學生，看樣子不像會犯這些事的人。
「我從村口看到了他拎著漁網去池塘邊上捕魚。我自小水性好，趁著夜色暗悄悄潛進了塘里，把他從岸上拖進了水裡。
我本來沒想殺死他的，只是想教訓他一下，誰知道我把他從池塘里拖出來時，他就一動也不動了，呼吸也沒了。
我也沒想到這樣的結果，不過殺死他我不後悔，這樣的害人精早點死了，社會上也少了一個禍害。
他的屍體太髒了，村子里的人每天都要到這裡捕魚的，我不想他弄髒了這池塘，便趁著夜色把他拖到了水渠里。」
前頭這些話還好，小夥子後頭一句接一句的話，把所里的人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黃鶴當年修路回村子時，在路邊的油菜地里強姦了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
整個村子都知道這事，但都被黃鶴塞錢瞞了下來。
那女孩是個留守兒童，跟著一個七十歲的老太太生活，父母離了婚，在外面的大城市各自結婚嫁娶。
村裡這小女孩也沒人管了，只能跟著自家奶奶飽一口，餓一口的。
後來那女孩懂事了，也懂村裡的指指點點，在她奶奶去世的那一天，自殺在了家裡。
村子里的一些人家，也因為這事，心虛，搬出了這個村子。
黃鶴妻子不知道從哪裡得到消息，跟他離了婚，她凈身出戶，只要幾個孩子。
黃鶴也樂的自在，自己有錢還怕找不到更好的嗎？
「你為什麼要教訓他？」
他們的話讓小夥子沉默了許久。
「因為我小時候說過，長大了要娶輕輕為妻的啊！」
他的眼睛笑的彎彎的，眼裡滿是星辰。
案子結了，小夥子以故意殺人罪被判刑，村子里黃鶴的照片被撕了，屍體被抬出了祠堂。
直到屍體腐爛，都沒一人給這具屍體收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