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紫堇市噩耗

念力土偶有著極高的智能，但是並不能稱得上是智慧族群，他們就像是古代文明中挖掘出來的AI機器人一樣，沒有情感也沒有好奇心，只會在本能驅使下保護自己的同族。

這些並不是因為「無法觀測到有情感反應，所以才做出以上臆想」的猜測，而是在一些有著「觀測心靈」能力的異能者和契約精靈在各種試驗之後做出的。

他們沒有性別，繁衍方式非常詭異，用黃色的沙子和火山灰製作出天秤偶的陶土模型，在燒烤定型之後，由念力土偶對其使用念力，就能賦予生命，這個過程稱之為「生命激活」。

繁衍後代的念力土偶會因此損失十年的壽命，每一次生命激活都會損失十年的壽命，但是從另一種方面來說，這相當於用一隻念力土偶換七隻天秤偶。某種意義上來講這種近乎工業化的繁衍方式是極其有效率的，所以念力土偶也就成為了異能者的主流契約精靈。

野生的念力土偶和天秤偶是極少數對人類沒有惡意的精靈族群，這也可能和他們並沒有情感有關。

對他們而言，保障種族的存在才是最重要，也是唯一在乎的事情。這也使得人類和他們的共存關係從很久之前就一直存在。

在還沒有契約決鬥的時期，人類就會讓念力土偶幫忙挖設溝渠，或者開山開路，因為念力土偶的食物，正是人們腳下所踩的泥土。

一個有著超能力且不會意外死亡的精靈竟然是吃土的，儘管大部分人都難以接受，但是只要想想它是個土偶的設定，那麼一個土偶會吃土，也就不會感到意外了，至少邏輯上沒有問題。

事實上念力土偶吃土並不是為了生存，而是為了使用自己的超能力，在沒有進食的情況下它不會死亡，但是會無法戰鬥，且智能下降，行動遲緩，無法使用技能。

值得一提的是，野生的念力土偶並不會主動進行生命激活，只有族群里損失念力土偶或者天秤偶之後才會進行「人員」的補充，他們會將自己的族群維持在一個恆定值內，可以說是某種很高級的「計劃生育」了。

「喂！美少女在你面前，你竟然只盯著這麼個土疙瘩看。」

女生生氣地拍拍自己的「座駕」：「你這是瞧不起我還是有戀物癖？虧我和姐姐還這麼擔心你，這也太沒禮貌了吧。」

「咳咳……」歐陽未白被眼前女生嗆了一下嚇得不輕，連忙道歉，「抱歉抱歉，因為不是戰鬥人員，我還是第一次見這麼……有威懾力的契約精靈。」

這不是歐陽未白在說客套話，儘管這是歐陽未白在這個世界見到的第一隻精靈，但是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來眼前這隻念力土偶的不凡。

念力土偶的生物屬性特殊，如果沒有外界環境壓迫的話，終身都不會有任何變化，可一旦有外界環境的逼迫，類似於頻繁的戰鬥，或者嚴苛的生存環境，念力土偶就會根據生存需要，在一定程度上改變自己的形態。

這隻看上去更為猙獰恐怖的念力土偶一定是經歷了各種各樣的戰鬥。在那圈紅眼睛的部分上還有一圈類似針刺的東西，布滿裂紋的陶土身體上甚至泛起了金屬的光澤。

「你說這個啊。嘿嘿，還蠻有眼光的么！」少女從念力土偶上跳了下來，「我還以為你被野生精靈襲擊了，沒想到你竟然和大笨蛋哲伍在一起。」

「什麼叫大笨蛋，我可不是什麼笨蛋！」哲伍聞言，立馬反駁道，「你這個小丫頭可別太過分了！」

「切，明明實力這麼強卻沒有契約精靈，不就是一個單打獨鬥的笨蛋嘛。」少女撇了撇嘴，似乎對哲伍的行為頗為不屑。

「我只是不喜歡依靠外力！男子漢，就要憑藉著自己的實力成為最強的武道家！」

說著，哲伍對著空氣連擊了兩拳，陣陣犀利的拳風吹起，讓人難以面對：「早晚有一天我超越你的，你就在道館里等著我上門來挑戰吧！」

說完，哲伍扭頭就跑，一邊跑一邊用怪異的調子，以一種類似喊號的形式唱起了歌。

「天下無敵武道家~就是哲~伍~~

沒有什麼能夠阻止~哲~伍~~

看他一拳一個擊倒~精~靈……」

歐陽眼角不停地抽搐，某種意義上來說，還真是一個了不起的笨蛋。

「哲伍！今天謝謝你啦！改天我會登門拜訪的！」歐陽看著哲伍遠去的背影大聲喊道。

哲伍沒有回話，只是揚起了手表示自己聽到了。

「這個熱血笨蛋……」少女無語地按著額頭，一臉地不忍直視。

「但是讓人討厭不起來，不是嗎？」歐陽聳聳肩，看向少女伸出了自己的手，「我叫歐陽未白，你可以叫我歐陽，也可以叫我的綽號尾巴。你就是這裡的道館館主楓吧？很高興見到你。」

楓也伸出了手，兩隻手輕輕握了一下。

「很高興見到你，歐陽老師。鐵璇老爺子已經在電話里和我打過招呼了，接下來就由我帶你熟悉一下你工作和居住的地方吧，請跟我來吧。」

「那麻煩你了。」歐陽說著，拿出了那封信，「這是鐵璇先生的推薦信。」

楓也沒有打開來，接過便直接收了起來，然後略微有些遲疑地說道：「你在紫堇市有親人嗎？」

「沒有，怎麼了……」歐陽未白愣了一下，緊接著似乎想到了什麼，瞪大眼睛表情有些詫異地問道，「難道說紫堇市……發生了什麼嗎？」

「嗯，電系精靈大暴動，鐵璇老爺子為了保護城市在麻痹狀態下強行對雷公使用出了氣合拳，現在身體被反噬癱瘓在床。」

楓低著頭一邊走一邊說道：「雖然雷公後來被及時趕到的聯盟武道家擊敗，但是他發動的雷暴已經摧毀了半個紫堇市，在那種攻擊下幾乎無人生還，所以……」

歐陽愣在原地，此時的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該露出怎樣的表情。

這場精靈大暴動對歐陽未白沒有一絲一毫的傷害，他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無論是鐵璇還是以前教過學生，其實這一部分根本就不存在。

這是兩個位面的事情，他和這個世界任何一個土著都沒有交際。

但是這場精靈大暴動實在是太巧了，幾乎將他在紫堇市裡本該有的那些痕迹全部都抹去，讓他在這個世界身份變得毫無破綻。

按理說他應該高興才對，但是……

「唔——！」歐陽半跪在地上，表情痛苦地捂著自己的胸口，一股沉悶的感覺堵在胸膛上，壓抑地讓人喘不過氣來。

一時間，恐懼、慶幸、害怕、內疚，這些紛雜的情感瞬間湧入他的腦海，讓他一陣天旋地轉不知所措。

他的共情能力遠超常人，只要略微思索就能感受到他人的情緒，這使得他常常能夠體諒他人。

可同樣的，他也被這多餘的情感所累。

是我……害死了他們嗎？

為了保護我的身份，為了讓我在這個世界毫無顧慮地生活下去，所以才發生了這種慘劇么？！

鐵璇館主，那些學生，還有半個城市的居民……都成為了我的犧牲品。

是因為我的到來才使這些人死去的，都是我的錯。

他們不是什麼遊戲里無關緊要的NPC，而是另一個世界里，活生生的人。

是我……殺了他們。

楓走到了歐陽未白旁邊，遞出了一個手絹：「借給你的。男子漢如果要哭的話，就要光明磊落哭出來。」

楓沒敢用正臉看他，只是不斷用眼角瞥他，「這是那個熱血笨蛋說的，快點振作起來，我們還有好多事情沒做呢。」

憑她的聰慧，自然是知道自己本不該在這種時候說這件事，但是比起姐姐，她的性格里少了那麼多彎彎繞繞。

早痛不如晚痛，不如讓自己來直接點……

「謝，謝謝。」歐陽未白起身，將手絹推了回去，深呼吸了兩下，然後對著楓說道，「我們走吧，確實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

「你竟然沒有哭嗎？」楓有些尷尬地看著臉上乾乾淨淨的歐陽未白，雖然看得出來他的臉色並不是很好，但是絕對沒有淚痕。

「好歹也是個成年人，抗壓能力什麼的，多少還是有點的。」歐陽未白面無表情地說著，捏緊了拳頭，「更何況，眼淚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姐姐本來是打算晚點告訴你的，其實你晚上看新聞的話也能知道……」楓的語氣異常愧疚，「如果你要怨恨的話，就怨恨我吧。」

「怨恨並不能解決問題，只能讓事情變得更糟。」歐陽未白嘆了口氣說道，「早晚都要知道的事情，和從哪裡知道並無任何關聯。剛剛只是一時之間無法接受罷了。」

這個世界能夠改變命運的方式有很多，雖然幾乎很難做到，但是並不是完全沒有。

如果找到時間之神帝牙盧卡的話，說不定就能有拯救那些無辜者的希望。而且城都地區的時拉比也是能夠穿越的時空的精靈。

「你能這麼想真是再好不過。」楓鬆了口氣，有些如釋重負地說道，「如果有什麼煩惱的話請務必告訴我。」

說著，楓再次坐上了念力土偶：「先帶你去宿舍，走吧歐陽老師。」

「有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