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二百七十五章 神魂之創
身著錦衣,比在場任何一人都要像人的男子露出微笑,輕聲道:「裴道兄若是擔心,可以同往禁地之中。」
裴祈白了他一眼,輕蔑道:「你當老子跟那幫傢伙一樣白痴?入了那妖族禁地,不等於是羊入虎口?」
男子啞然,正想說自己沒這個意思,便見到裴祈手掌翻轉,頃刻間天地間狂暴的能量席捲。
「你竟已參透大荒規則?」
裴祈伸出一根手指,輕叩面前虛空,隨後笑道:「參透談不上,只是可以借用一些手段罷了。」
男子皺起眉頭,不過很快舒展開來,苦笑道:「看來今日是留不住兩位了。」
無數萬年以來,大荒之所以恐怖,就在於其規則混亂不堪,修行中的許多玄妙手段,都不得施展。
裴祈雖只領悟了一線,卻也足以支撐其離開,並可以藉助大荒的力量,將妖族一行擋下。
「本座倒是愈發好奇,你的境界分明未到化神,也不像是大字境修行者,何以領悟規則?」男子好奇問道。
天地規則變幻無常,唯有到了化神境界,才有可能抓住其中某種規律,拾級而上,繼續所謂的成仙大道。
「你覺得我會告訴你?」裴祈挑眉,目光冷冷掃過身前諸人,嘲弄的輕笑一聲,一步跨入撐開的虛空漩渦。
男子沉吟許久,才由衷笑道:「有這樣的人在,吾道不孤。」
身後檀老得了眼色,走上前來,淡然說道:「將薛媚交出來吧。」
村口抓著只小狐狸的乾瘦中年搖頭,聲音有些沙啞道:「你們先撤走,我們才能交人。」
檀老沒有任何狐疑猶豫,笑眯眯問道:「你們覺得,自己有討價還價的本錢嗎?」
「我族屹立大荒千年不倒,難道會在今日毀去不成?」中年人沉聲喝道,執意不願先交還薛媚。
錦衣男子深深看了他一眼,淡笑道:「說的也是,那你們便留著吧。」
中年愣了愣,狐疑道:「你們大張旗鼓的,就這麼灰溜溜的走了?」
男子一手負后,另一隻手指著極遠處,道:「本座可以等,坐看你們鷸蚌相爭。」
順著男子手指的方向看去,一頭滿身氤氳霧氣的龐大凶獸走來,碩大的血紅龍角觸目驚心。
檀老笑呵呵道:「混沌巨獸可與大荒中的尋常凶獸不同,你們的法陣未必對它有效。」
群龍無首的人們臉色慘白,此刻清先生站了出來,朗聲道:「我族有先賢留下的守護大陣,加上我等的齊心協力,要對付一頭混沌巨獸並不難。」
「呵呵......那老夫就拭目以待了。」檀老微微一笑,帶著人退出千丈外。
錦衣男子並未隨隊離開,而是看著眾人,道:「本座就守在這裡,諸位若有願意投靠我妖族的,都可以活命。」
此時此刻,能夠從那混沌巨獸口中救人的,也就這位穩穩站在化神境界上的男子。
帶著陳聖遁入大荒,裴祈找了個還算僻靜的地方,開了個隱蔽洞府。
「說是有好處,我怎麼瞧不見半點?」裴祈皺著眉頭,實在是面前的陳聖,看起來處境堪憂啊。
滿身陰毒的黑氣籠罩,若不是確信氣息還算綿長,裴祈都想強行驅散霧氣,管他什麼狗屁的蛻變,活著最重要。
陳聖若是知道師叔此刻想法,怕是要被氣得吐出血來。
體內經脈之中,原本嵌著的金白二色印記,顯得有些暗淡,相較之下倒是新生出的黑色烙印,愈發扎眼。
很快,裴祈便察覺到了某種古怪現象,自己的這位小師侄,似乎在瘋狂吸納著外界能量。
「奇了怪了,不是說給秦老四的血印籠住了經脈,難道被那詭異的粉塵給打通了?」裴祈咋舌不已。
不過很快,裴祈就察覺到了兇險,大荒中的危機可不僅是來自凶獸,其中的能量更蘊含著數不清的狂亂規則碎片,貿然吸納入體,恐怕......
這想法在腦海中一掠而過,裴祈顧不得其他,伸手探入黑霧,點在陳聖胸口大穴。
突然發出驚咦,裴祈臉色古怪,喃喃道:「這小子是怎麼做到的,體內氣息力量駁雜混亂程度,半點不比大荒低啊。」
一時間有些吃不準該如何是好,裴祈緊鎖著眉頭,好半晌后破口大罵,極沒有風度道:「踩了狗屎運的老東西,我怎麼就撿不著這種好天資的徒弟。」
那位許多年前就已魂歸天外的老山主,此刻若是在場,定會發現自己最為年幼的小師弟,滿身酸溜溜的。
好在裴祈雖然臉上不悅,卻沒有忘了幫著剝離規則,只讓純凈的能量流入陳聖體內。
良久之後,耳畔傳來『叮』的一聲脆響,裴祈低下頭,對上緩緩睜開雙眸的陳聖。
「師叔為何滿頭大汗?」陳聖滿臉狐疑問道。
裴祈面色一沉,怒罵道:「你小子還有臉說這個,可知大荒有多兇險,還敢肆無忌憚的吸納天地靈氣。」
陳聖悻悻然縮著脖子,好在餘光瞥見師叔並非真的動怒,這才放心了些,輕聲問道:「我昏迷之後發生了什麼?」
他只記得殺了金羽之後,胸膛處受了沉重的一擊,隨後便是被暈眩感侵襲,再之後的事情便不得而知了。
「你小子命好。」裴祈撇嘴,淡笑道:「攤上我這麼位師叔,要不然只能待在村子里,給那群狼心狗肺的傢伙們陪葬了。」
提到這個,裴祈就恨得牙痒痒,陳聖即便與七爺一脈不合,可歸根結底還是人族,還曾以身犯險入大荒救人,接他們倒好,出賣的無比乾脆利落。
「舉族之力前來,妖族的目的絕不會是你,更不可能是那頭無足輕重的小狐狸,可笑一幫目光短淺的傢伙,為了保命不惜將師叔這樣的人往外推。」
陳聖無奈搖頭,勸慰道:「師叔息怒,妖族所圖再大,也與你我無關不是?」
「放屁!」裴祈下意識怒喝,回過神后又撇嘴道:「屁大點的村子,能讓化神大妖看在眼裡的東西就那麼幾件,每一件都關係人族生機維繫,你小子能袖手旁觀?」
陳聖皺起眉頭,故作苦惱道:「上千元嬰大妖,算上那為首的錦衣男子,我可沒把握。」
裴祈嗤笑,隨口戳穿道:「故意說得這麼大聲,還不是希望師叔能夠出手?」
陳聖有些赦顏,羞愧道:「師叔目光如炬,師侄甘拜下風。」
「少貧嘴,這回帶你出來有事要辦。」裴祈擺了擺手,丟出青銅鼎,從裡頭滾落兩個人。
林苦皺著臉,死命抱著重傷的蕭拙,訕笑道:「兩位前輩......」
陳聖一步跨近,低頭察看蕭拙傷勢,發現他體內真元散了大半,已經成為生機本源的神魂元嬰,都陷入了沉眠之中。
裴祈道:「被發現的時候就已經這樣了,若不是一些忠心的屬下護著,只怕回不到村子。」
「他並無外傷,你可有手段醫治?」
陳聖搖了搖頭,輕聲嘆道:「神魂重傷本就頗為棘手,何況在這大荒中,要尋到合適的靈藥,難度不小。」
裴祈聞言皺起眉頭,問了幾味主要的靈藥,忍不住開口問道:「就沒有別的法子?」
「有!」陳聖重重點頭,隨即苦笑:「若師叔能尋來一位與蕭前輩同宗同源的化神修士,我倒是還有一門度命的法子,可以救他。」
裴祈給噎得不輕,白了陳聖一眼,似認命般低下頭,無奈道:「我去找葯就是了。」
化神修士本就鳳毛麟角,何況還要跟蕭拙同宗同源,這樣的人不是少,而是根本沒有。
大荒數百年,裴祈卻不知道這蕭拙的身份來歷。就好像這個人是突然從天上掉下來的一般。
陳聖笑著起身,對林苦說道:「蕭前輩身體無恙,不必如此小心翼翼的看護。」
這才肯將蕭拙放開的青年林苦站起身,漲紅了臉,不敢去看陳聖。
不禁有些莞爾,陳聖開口調侃道:「即便找不到靈藥,我也能吊住蕭前輩的性命,你大可以放心。」
林苦這才鬆了一口氣,身子微顫,倒了下去。
裴祈一手托住,一邊抱怨道:「說到底還是老七惹的禍,卻害得這小子提心弔膽,真不知是傻還是蠢。」
總而言之,裴三爺對這個腦子一根筋的傢伙,沒有半點好感。
陳聖抬頭,看著石縫中漏出的慘白月光,忽然伸出一指。
潔白耀眼的光束匯於指尖,再之後便是突然湮滅,裴祈看得怔怔出神,咋舌不已:「你小子這一手,可敵得過浸淫此道數百年的老不死了。」
藏月山的月力最為玄妙,不看修行資質,亦不論修為高低,只要心生感悟,便能紮下根來,只是日後能走到何種地步,就要看個人的造化與心境了。
陳聖回過頭,瞥了小師叔裴祈一眼,神色有些玩味,剛要開口。
裴祈猛地起身,勃然大怒道:「你小子閉嘴,老子雖然不修月力,但不代表沒有相應的手段,信不信我一指斷了你的修行?」
陳聖啞然失笑,沒料到師叔的反應如此之大,他偏過頭,繼續方才的動作。
一聚一散之間,自有天地大秘。
無緣這種藏月山根本秘術的裴祈冷哼,拎起昏迷不醒的林苦與蕭拙,另行開闢一個小洞府,眼不見為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