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二百七十八章 道人郭毅
裴三爺眼神亮了一瞬,又道:「師叔我吃不下這份苦,還是算了吧。」
陳聖莞爾,倒不是真信了裴祈的話,畢竟能夠走到這個境界的修行者,不吃點苦頭是不可能的,只是此番醒來之後,裴祈的些許細微動作,有些異樣。
轉過頭,看見林苦滿臉堆笑道:「陳前輩,我不怕吃苦。」
隨手按住其肩膀,陳聖笑罵道:「先把你的修為穩固了再說。」
林苦悻悻然點頭,這回跟著秦四爺進入大荒,他才算真正見識到了金丹修士的手段,遠不是現在的自己能夠比擬的。
裴祈嘿嘿笑道:「別拿自己跟那幫亡命徒比,修行界再兇險,也及不上大荒的萬一,能在這種環境下活下來的,個個都是狠人。」
陳聖聞言一笑,目力釋放,視野中出現一道極細的金色紋路。
「走吧。」
小心翼翼的跟在紙鶴後頭,林苦不斷擦著冷汗,顫聲道:「兩位前輩,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
三人腳下是無盡虛空,兩側雷霆不斷轟擊出密密麻麻的塌陷。
裴祈翻了個白眼,道:「不過是幻象,你小子用得著怕成這樣?」
林苦縮了縮脖子,這實實在在的毀滅氣息,看著可不太像是假的。
陳聖啞然,掐了個靜心凝神的法訣,將二人身形包裹其中,眼中所見的可怖景象猛然一變。
入眼皆是鬱鬱蔥蔥的古木,林苦疑惑道:「大荒中還有這樣的地方?」
「大荒神秘莫測,幅員遼闊遠遠超過你的想象,這有什麼稀奇的。」裴祈冷笑,一步跨出了範圍,嘖嘖道:「雖說是幻象,卻也有大荒規則的影子,如果能夠看出幾分端倪,未必不能有所收穫。」
陳聖思考了一下,將法訣打在林苦身上,開始仔細觀察兩側的雷光。
突然,神念與那紙鶴的聯繫被某種神秘力量切斷了。
陳聖面沉如水,輕喝道:「有人搞鬼!」
裴祈轉過頭,皺眉問道:「能抓到人嗎?」
「只怕很難,那傢伙非常警覺。」陳聖搖了搖頭,道:「師叔可知道村子里有誰通曉旁門道法?」
此人出手十分精準,一擊便將陳聖附在紙鶴上的神念擊潰,絕不可能是門外漢,說不得還是個真正的道門子弟。
裴祈沉思了一會,拍掌喝道:「媽的,老七手底下有這麼一個人,不過金丹初期的修為,靠著這點微末本事,很被看重。」
陳聖聞言點了點頭,道:「看來今天必須要鬥鬥法,否則咱們三個恐怕很難離開這裡了。」
「有這麼兇險?」裴祈疑惑道,他不認為以自己的能耐會死在大荒之中。
陳聖指了指腳下,將捕捉到了一角真相共享給兩人。
林苦還算鎮靜,裴三爺卻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罵道:「他娘的,怎麼走到這種鬼地方來了。」
「師叔知道這裡?」
「當然,此處在地圖上也有標記,名為葬神坑,是大荒凶獸的肉身歸處,十分兇險。」裴祈臉色有些發白道:「曾有兩位化神前輩聯手闖入,都只能傳出一件血衣。」
陳聖聞言臉色越發陰沉,話語直白的說道:「就是這個躲在暗地裡的人,一步一步將我們引到了這裡。」
到了現在陳聖才捋清楚,可能打從一開始發現那具骸骨,就是那人的手段。
裴三爺重重吐了口唾沫,怒罵道:「他媽的,陰溝裡翻船了。」
「師叔不必著急,只要能把他揪出來,咱們就能離開葬神坑。」陳聖說罷,直接原地盤坐下,喚來『蕭拙』,從其體內取出一抹污血。
捏著張漆黑如墨的符紙,陳聖開始在上滿布紋,每落一筆都有極大的陰煞怨氣散出。
裴祈不禁皺起眉頭:「這什麼東西,陰森森。」
「驅鬼符。」陳聖回答十分簡潔,此符繪製難度極高,哪怕是他都不敢分神。
沒過多久,紙鶴重新騰空升起,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的路線紋理是猩紅色的。
陳聖面無表情的說道:「走吧。」
裴祈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四人的隊伍分佈為,陳聖走在最前頭,林苦其次,裴三爺斷後。
一直走出去百餘丈,都不曾出現波瀾。
林苦小心翼翼問道:「陳前輩,還有多久能出去?」
實在是這驅鬼符籙營造出來的幻象,太過駭人可怖,即便是有著陳聖的清心法訣與金丹期的修為,林苦都不免心悸。
陳聖扭頭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柔聲道:「至多再過半個時辰,就能出了葬神坑的範圍。」
林苦點了點頭,露出釋然的神色。
隊伍最後方的裴祈皺著眉頭,凝視面前不緊不慢的蕭拙,眸子深處有異芒。
忽然神念一動,陳聖咧嘴,手中掐著印訣,厲聲喝道:「敢動我的心思,憑你也配?」
面前空間塌陷,陳聖幾乎瞬間沒了進去。
留在原地的三人面面相覷,林苦咽了口口水,澀聲問道:「前輩,現在該怎麼辦?」
裴祈白了他一眼,嗤笑道:「等著吧,反正也幫不上忙。」
林苦一下子啞火了,愣愣的看著裴祈,輕聲問道:「三爺,能不能給我說說,這葬神坑都有啥古怪?」
裴祈拍了他一巴掌,沒好氣的說道:「老子也是頭回進來,上哪裡知道去?」
「不是說前人傳出一件血衣嗎?」
「那倒是不假,只不過上頭就寥寥幾個字,你要有興趣,回頭讓老四帶你去看。」裴祈擺了擺手,閉著眼睛休息。
看他打定主意不想說,林苦只好閉上了嘴,定定的瞧著身旁的蕭拙。
另一頭的陳聖一路追擊,終於在一處谷底尋到了那人,是個臉上有兩條猙獰刀疤的中年。
「能循著氣機找來,你也算是有些本事了。」中年雙手插在大袖裡,笑眯眯道:「不知是道門哪一脈的道友?」
陳聖冷笑:「問別人之前,是否該自報一下家門?」
中年愣了愣,道:「貧道郭毅,浮雲山首觀弟子。」
「浮雲山?沒聽說過。」陳聖語氣淡漠,一瞬間掠了過去,手中劍氣凜冽。
郭毅身形消散,又在十步外出現,笑容可掬道:「道友這就不厚道了,好歹同出道門,下這麼狠的手,說不過去吧。」
「那你在背地裡陰我,就厚道了?」陳聖不想與他多扯,劍尖朝下,順著劍身淌下一股污血。
「住手,你在幹什麼?!」郭毅急了,嘶吼著撲了過來,此地的法陣乃是他精心布置,也是他郭毅敢進葬神坑的底氣。
陳聖冷哼:「不過是些凶獸的血罷了,你這法陣格局太小,我幫你擴張擴張。」
眼看著污血一點點滲入地面,郭毅目眥欲裂,祭出十八柄法劍,厲喝道:「停手,否則我與你同歸於盡。」
「你一路將我引來此處,就是為了跟我同歸於盡?」陳聖停下動作,笑眯眯問道。
「什麼意思?」郭毅一怔,旋即心底湧現極大的不安。
陳聖施施然拔出仙劍,道:「跟了這麼久,你並不缺動手的機會,卻為何只是將我們引進葬神坑。」
劍尖點指郭毅,陳聖咧嘴道:「你的目的,只是阻止我們回村子,七爺到底在謀划什麼。」
郭毅眼中閃過厲色,腳下出現一個玄玉台,就要驅動。
紙鶴破空,重重撞在玄玉台上,轟然爆碎。
「沒了這法陣你也離不開,實話實說,我能帶你走出去。」陳聖目光微凝,笑吟吟道:「別想著靠你那些旁門左道,我出身通天觀,你的手段只會適得其反。」
既然眼前的中年認定自己是道門中人,陳聖不介意拿通天觀來充充門面。
郭毅聽到通天觀三個字,臉色變得凝重起來,顫聲問道:「過去這麼多年,通天觀又有傳人出世了嗎?」
「少廢話!」陳聖熟諳多說多錯的道理,當即厲喝道。
神色目光的看了他一眼,郭毅緩緩說道:「具體事情我不也不清楚,只知道七爺讓我跟著你們,盡量拖延回村子的腳步。」
陳聖微怔:「他怎知我們還會回去?」
妖族大軍壓境,村子里的人明顯敵不過,況且陳聖還被他們當做棄子一般,任誰想都不覺得陳聖會願意去救人。
「七爺的命令就是這樣,具體原因我也不知道。」
「這麼說,七爺並沒有受傷了?」陳聖很快抓到了關鍵點,冷笑道:「看來你們這位七爺,圖謀不小啊。」
郭毅臉色僵硬,緊緊閉著嘴巴。
「呵呵,不願意說沒關係。」陳聖一指點在郭毅胸膛,笑眯眯道:「別覺得惱火,你之前想害死我們,封印修為不算什麼。」
帶著郭毅離開,陳聖心中咋舌不已,看來通天觀這個名號還真好用,否則以郭毅的手段,不費些手腳很難拿下。
「就是你小子想害老子?」裴祈盯著縮頭縮腦的郭毅,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說道:「膽子挺肥啊。」
郭毅滿臉菜色,訕訕道:「三爺.....」
「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只見裴祈拿手指戳在郭毅胸口,咬牙切齒道:「老子縱橫大荒這麼些年,差點栽在你小子手上,本事不淺吶。」
突然,裴三爺瞳孔微縮,寒聲問道:「這幾年老四手下折損,跟你有沒有關係?」
陳聖聞言悚然,看著地上冒著冷汗的郭毅,心中不寒而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