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血染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舟行閣的船夫們爭先恐後要下水，八艘大船向岸邊稍微靠攏，卻也未停下，只是速度驟降，舟行閣這邊調出十位三品高段武者，個個水性極好，撲通幾聲便跳到了渭河中。
船隊緩緩前行，那下水的十人未瞧見水下有怪異之處，這讓游雪的心中更生了一種怪異感覺，以他蛻凡武者的能力，瞬息可達周圍百丈，這八艘大船前後相隔也不過百丈，游雪完全能夠照應過來，在這水上，船隊有十足的把握。
逐漸抵達峽谷中間的位置，老天也是無意之舉，讓那峽谷中間兩旁的山脈向中間又靠攏了一些，河寬在此處減少了一丈左右，無傷大雅。岸邊儘是濃密的灌木，偶有鳥兒從中猛地鑽出，驚的眾船夫都已習慣。
在眾人疑惑的眼神中，游雪身形突然消失，倏爾落到了船頭前方，五六丈遠的河面上，踏江而行，眾人初見這種場面也是一陣吆喝，膽氣足了幾成。
游雪透過水麵看向水下那十人，只見這十人隨著水流在一路向前，沒有異常，不妙的感覺更加強烈，眼神環視四周，峽谷內未見異常，一切正常。
返回船頭，游雪心中琢磨，突然一個船夫怪叫了一聲，將手指向船右側的水裡，說是有死屍飄在裡面，游雪微駭，急忙向那邊看了過去，那死屍的位置極為巧妙，若不是站在船測，眼力差幾分都很難發現。
水下幾人似乎也發現了那死屍，正向其靠了過去，游雪急忙制止，大喝一聲：「全速前行。」讓那十人趕快上船。
船夫們摸不清游雪的意思，卯足了勁開始搖槳，游雪死死盯著那水中的死屍，只見那死屍身上一股黑氣正不斷向外擴散，隱隱向船隊這邊襲來，甚是詭異，這八艘大船全靠船舷兩側的船槳推進，說慢就慢，但若想快速行動卻有些異想天開。
眾人耳中一聲爆炸，無形劍刃劃過，將那水中死屍炸裂，出手之人正是游雪，游雪大喝：「兄弟們，有我在，不要怕。」已經遲了，中計了，那死屍上的黑氣已與船隊接觸。
兩岸灌木驟而窸窸窣窣發出聲音，極為詭異，膽小的船夫見此已嚇破了膽，便要往船艙里跑，也幸虧船隊是首次航行，並未拉客，否則早已亂做一鍋粥。
游雪站在船帆上，看見兩岸上一些髒東西在瘋狂向船隊這邊撲過來，而罪魁禍首便是那水中被人做了手腳的屍體，那黑氣必然又是藍衫幫嬰屍一樣的引子，船隊已被屍氣標記，這些髒東西會吃了這裡。
握緊手中寶劍，游雪喝道：「兄弟們，靠岸拋錨。」逃跑已來不及了。
八個鐵錨在一瞬間被丟進了水中，船頭向左側急拉，片刻便停在了岸邊。
峽谷上方突然露出幾個人影，其中一人挑釁道：「游家的小子……」那人還未說完話，身體卻似被風吹下峽谷一般，慘叫一聲掉了下來，那餘下幾人急忙躲藏，害怕在游雪手上丟了性命。
「龍筋、龍睛兩派，你們覺得這些東西可能抵擋住游某。」游雪的聲音夾雜著渾厚內力響徹整個峽谷。
不見回聲，一道道黑影倏爾從岸邊灌木中跳了出來，目標直奔船底，游雪緊跟而動，峽谷上方倏爾萬箭齊發，遮蓋了天空，船夫們不得不躲到船艙內，只剩下一眾二品武者在抵抗。
「兄弟們，為二當家、三當家報仇。」一聲粗獷的聲音中，峽谷上方片刻有幾百人向船隊襲殺了過來。
李淼見游雪已下水，當即喝道：「兄弟們，跟他們拼了。」船艙內的一眾舟行閣船夫見上方來的是人，那些怪東西目標不是人，眾人當即膽氣又回了一大半，個個抄著傢伙沖了出來，對方雖有幾百人，可船隊此行人數也不少，足有一百多人，也不犯怵，雙飛緊跟著便在那岸邊斗到了一起，二品以上的武者守著大船，幾個呼吸間，鮮血已撒落到地。
而此時的游雪在水下已與那些行屍斗在了一起，這些行屍不比藍衫幫的嬰屍，卻也目標明確，一個個直奔船底，誓要將船底撕開，水下一道道寒光劃過，游雪不敢有半分猶豫。
水上，龍睛派大當家越東手持九環大刀正與李淼斗在一起，二人一刀一劍，招招要命，似有血海深仇一般。
「小子，你……」越東正欲出言嘲諷，突感氣悶，被李淼一劍劃過右臂，瞬間挂彩。
李淼出自天聖館，可不是剛出世的小孩子，這越東不知何處來的優越感，竟然敢出聲。
鮮血染紅了了船邊，雙方已死傷慘重，游雪這邊已折了不下十多人，龍睛、龍筋兩派更多，背水作戰，船隊沒有選擇。
快速的消耗戰後便是僵持，二品武者各自找到對手，這龍眠山的兩大地頭蛇此行一共出動十多位二品武者，越東更是一品初段武者，但卻是小瞧了船隊的力量，李淼、李淮、張山三人勇猛，各有家學機遇，不是易於之輩。
「怎麼這麼多？」水下的游雪眉頭逐漸凝固，行屍的數量不過片刻已過了百數，而且源源不斷向水下鑽入，讓游雪疲於對付這些怪東西，空有一身力量卻不能在水下施展，船底在劍氣下可撐不住。
李淼與越東的戰鬥已到了即將分生死的地步，二人刀劍上的豁口苦苦支撐，搖搖欲墜，李淼求學十多載，在此刻爆發出的求生力遠非越東這種搏命徒能夠比擬，那久久未動的關卡在這一瞬間咔嚓一聲打破，越東的九環大刀突然自中間炸開，電光火石間，李淼的殘劍速度驟增。
越東倒下，成了李淼武道上的墊腳石……
龍睛派眾人在這一瞬間身體不由地僵住了，三位當家都沒了。岸邊形勢再轉，正如對陣的兩軍那般，一方將軍落敗，一方便乘勝追擊。
李淼來不及調息，從懷中拿出師父給的寶葯，丟入嘴中，殺向與張山對陣的陳立，那陳立似是已知曉李淼必會朝自己這邊過來，便打便退，教唆幫眾上去抵擋，眼看著就要跑路。
潰不成軍，龍眠山兩大地頭蛇沒了主心骨，底層幫眾轉頭便跑，李淼喝住船隊之人，轉而吩咐眾人沿著河岸一排站立，行屍依舊在向水下衝刺，剛剛得勝，面對這些非人的東西，眾人膽氣還未下來，抄起刀劍便砍了過去。
只是短短的接觸，一些三品武者便沒了底氣，那些行屍發瘋一般，似要將沿路阻擋他們的東西摧毀，刀劍對他們沒有半分作用，除非一擊爆炸，否則便是剩下一條腿，這些怪物都能詭異再動，速度不減分毫。
李淼眉頭緊鎖，這隻有書中才有的怪物出現在眼前，天聖館的底層弟子又能有多大勇氣，血戰而突破一品武者的喜悅驟而被這些怪東西沖淡，李淼從未對力量有如此渴望。
偶有「漏網之魚」鑽入水中，游雪壓力驟減，轉而出水，白髮老魔自水中倏爾鑽出，繞過那前方人群，向灌木中嘶吼了過去。
船隊眾人不由地捂住了耳朵，白髮老魔裹挾著鋒利的劍氣向前平推，將靠岸的灌木盡數撕裂。
一片狼藉過後，游雪站在眾人前方，看著眼前破碎的殘肢斷臂，一股嘔吐之感不由而來，抄起天縱劍，游雪沖了上去，這灌木後有幾處暗洞，正是這些行屍的出處。
游雪衝上山腰，洶湧澎湃的內力沖入天縱劍，山腰處一柄虛影巨劍逐漸成勢，一劍而斷山腰，轟隆一聲，暗洞上方塌陷，那些行屍沒有任何感覺，眼中仍然只有船隊。
長舒一口氣，游雪回到岸邊，腳下兀自是向河中流淌的鮮血，船隊足足折了二十多人，其中二品武者折了一位，李淼氣息紊亂，李淮、張山受傷。
游雪沒有多說，落葉歸鄉，將死去的兄弟屍體就地火化，化作一個個小罐，抱上船。
船隊繼續前行，身後是染紅的河水……
嚴陣以待，經歷一場惡戰後，船隊眾人心境跟著變化，對前路的懼怕少了幾分。快速穿過龍眠峽谷，再行幾百里，一路平安，遠遠瞧見了渭河縣。
船隊眾人不敢有半分歇息，緊繃著心思，游雪也從船頭那邊曉得此地有水匪存在。
相比龍眠山那幫人，這群水匪才是水上的正規軍，對渭河的水勢了如指掌，專干打劫漁民的勾當，一旦有漁船開往渭河縣城，這幫人便要從中漁利，幾乎沒有失手的時候。
渭河縣與山鳴縣不同，縣城邊有座碼頭，卻不是用來運貨卸貨，南林多山少地，漁民只能靠水而生，自然養出了這幫水匪，水匪沒有頭領，或少或多，四散分開，將這渭河縣百里內的水域經營的密不透風，小小的漁船路過也要交上貨錢。
船隊的速度漸緩，船頭小心翼翼指揮著船夫，河水雖深，但今夜的月光卻沒了，游雪沒有讓船隊停下，船頭也不敢亂說，只能小心做事。
游雪不時看向後方，心中明白，石土擋不住那群行屍，游雪也不能保證船底被河水沖刷已洗去了屍氣，船隊不能停。
「游公子，快叫船隊拋錨……」船頭大喊道，游雪順著船頭的眼神找尋阻擋船隊前行的東西，急忙命令船隊停下。
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