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接任務》
十多年後……
嘎吱！
在一座清凈的宅院里，一名老者輕輕的推開門，進入了小院。
「恩，嘎嘣脆！」在老者的手上握著一把花生米，邊走還邊吃著花生，偶爾從口裡冒出一句賞評來，樣子顯得好不悠閑。
突然，老者停下了吃花生米的動作，拿鼻子仔細在空氣中嗅了嗅，一股淡淡的飯香飄出，老者眼前一尖，只見他雙腳輕輕抬起。「嗖！」的一下，下一刻老者已經坐在了飯桌旁。若是普通人看見，只怕還以為是在拍電影呢。
桌上，正擺著兩份米飯，幾碟素菜。正當老者端起碗筷，準備開動時，從廚房傳來了一道聲音呵斥老者：「喂，臭老頭，我說你每次吃飯的時候就不能等人齊了再開動嗎！」
念陽正端著一盤魚和一隻燒雞，剛從廚房裡走出來就撞到眼前這一幕，神色當即不滿的看著念老頭幽幽的抱怨。
念老頭是念陽正的師傅，據念老頭講念陽正是孤兒，被他在郊外撿到，然後帶了回來，這幾年以來，念陽正都對過去的事一無所知，更別說自己的名字還是念老頭給他取的，用意頗深；不過不管是有什麼用意這些念陽正都不關心，他關心的就只是念老頭每次在任務結束後會分給他多少報酬。
是的，念老頭是個殺手，而念陽正是他培養起來賺錢的新殺手，每次任務結束後由僱主發放報酬給念老頭，再由念老頭分部分給念陽正，但是念老頭說的部分，就是幾十塊的零錢，除了報銷的車費外，連個按摩椅都買不起。
「呵呵，正兒，你還在廚房啊，我以為你吃過了呢。」念老頭看似一臉歉意的放下了筷子，不忘先誇獎念陽正一番對於自己的氣息隱匿比起之前來更要進步得多了，連他都沒發現。
念陽正呵呵一笑，桌子上兩個碗你看不到的么？於是，念陽正聽也不聽念老頭後面恭維自己的話，冷笑著轉身把手中的雞和魚往廚房裡面送去，嘴裡還惋惜的道：「哦，是了，我才想起來，我吃過了，唉，真可惜了，這麼好的燒雞和魚只能倒掉咯！」
誇他會隱匿氣息，分明是這老頭子壓根把全部注意力放到了吃飯上面，根本就沒有探一下有沒有人。
而且這院子周圍除了念陽正哪還有別人，所以呀，念老頭是根本沒把念陽正當回事。
「哎別，正兒啊，剛才是為師的錯，為師錯啦，但這麼好的菜豈有倒掉的理由嗎？這不是糟蹋糧食嗎！」說著，念老頭瞬間出現在念陽正身旁，奪走了燒雞跟魚，又瞬間回到了桌前，將兩道菜擺上。
念陽正不滿的哼唧了一聲，看了念老頭一眼，也走到桌旁，端起碗筷和念老頭一起吃了起來。反正念老頭的為人他又不是不清楚，這又不是第一次了，也不矯情。
吃飯時，念老頭一邊吃一邊不停的稱讚：「恩！正兒的手藝就是棒，為師每次出門時，每次吃到那些廚子做的飯時，都想著正兒的手藝，跟正兒的廚藝比，那些人做的東西簡直就是豬食！恩！真香！」
念陽正翻了個白眼，頭也不抬，埋頭吃著飯，隨口便問道：「得了吧你，你可別這麼捧我，這次回來又有什麼任務啊？」
念陽正每次接的任務都是九死一生的難度，可得到的酬勞卻少的可憐，多數都是20-30元。當然這些錢肯定不會是任務的全部酬勞，多餘的錢都被念老頭拿走了，美名其曰先替念陽正保管，等念陽正長大了再給他，結果等念陽正18歲了念老頭也沒還給念陽正，念陽正一再追問下，念老頭來了句他給花了。
「花了！」當念陽正聽到這個消息時，整個人都懵了，那麼大一筆錢，你說花就花了？
而且還一點都沒剩下？你就是買別墅投希望工程也得有個信啊！那些任務一次怎麼說也有個小几十萬。這麼多年的生死，怎麼也得有千萬甚至近億了吧？可到頭來，念陽正得到的，居然只有一張開支。念陽正看了一眼，上面除了寫了那個恐怖的數字之外，連收錢人的姓名和聯繫方式都是匿名和不詳。念陽正氣的想罵娘，錢給誰了自己也不知道，問念老頭他也不說。
不過，念陽正也知道，如果在臭老頭面前爆粗口，一定會被修理的很慘。平時喊他臭老頭是因為念老頭理虧，而且也只限於臭老頭，如果超出了這個範圍，呵呵，念陽正估計會被吊起來打。
沒辦法，既然打不過念老頭，只能忍下去，念老頭給多少，他接多少。每每接到那一沓子綠油油的鈔票時，念陽正心中總會感慨：我什麼時候能拿到紅彤彤的毛爺爺啊！哎！家門不幸啊！
「……」
「哎，正兒，為師給你接了一個大任務，這個任務絕對今非昔比啊！」咽下一口飯，念老頭突然說道。
「哦，今天還用了個成語啊，說來聽聽。」念陽正聽后並沒有多大反應，而是低頭啃了一口雞腿。畢竟過去說的種種任務，不是去中東刺殺某人，就是去非洲跟傭兵團玩耍，或者負責押送一批貨，然後遇到另一幫人，黑吃黑的來一遍……
「正兒，此次的任務是讓你去一個名為擎天市的地方保護一個大小姐。」念老頭放下碗筷，表情變得嚴肅，看著念陽正，道：「怎麼樣，這次的任務很輕鬆吧？」
「哦，這次讓我去當保鏢？」念陽正放下碗筷，雙手抱胸，帶著一絲趣味的看著念老頭。
念陽正心裡可沒什麼高興的意思，直覺告訴他，這裡面肯定有問題。念老頭能給自己安排一個這麼輕鬆的任務？可能嗎？有著過去十幾年的閱歷，念陽正根本就不信這老頭說得話。
糟老頭子心思壞的很！
「恩，正是如此，一會我把那位小姐的具體聯繫方式和僱主的地址給你。」念老頭還以為念陽正心動了，心下有些高興。
「那女子長相如何？」念陽正得先確認一下，畢竟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可以說他已經不奢求遇見一個林妹妹那樣的，只希望別遇見過去那樣的，雇傭了自己，結果面對刺客比自己還猛的，或者那種特別可憐的，到頭來不忍心要錢了。
念陽正有時候都在想自己是不是太善良了，畢竟自己可是一個殺手唉，可是一看到那些不平的事，總抱著能幫就幫一下的心態去做，這樣很不好。
殺手規則第三條有明文規定：除了任務以外的事不可相助！
「嘿嘿，有錢人家的大小姐那長相還能有差，肯定是要身材有身材，要樣貌有樣貌啊，這回你小子就去好好的飽飽眼福吧，當然，如果你要是能跟人家成了的話，嘿嘿，你以後就不用做殺手了。」
念老頭咧嘴一笑，蹦出一個大消息。
「什麼……」
「什麼叫如果成了的話，以後自己就不用做殺手了，真的假的！」
念陽正一驚，念老頭有保證的說道：「沒錯，只要你能跟那家大小姐成了，那麼你以後就隨你去吧。」
「這……」
念陽正承認，他一直都想擺脫這當殺手的命運，可真當這天來了以後，他又變得磨嘰，這讓念老頭對他很不滿的吭哧一聲：「喂，你到底是願意呢還是不願意，可說好啊，過了這村兒以後就沒這店兒了。」
念老頭說到後面，就身子板往前一挪，看著念陽正賊賊一笑。
以他對這小子的了解，他不信念陽正會不動心。
說實話，念陽正確實心動了，畢竟聽老爺子在那講得天花亂墜的還不錯，可是真有這麼好的事。
念陽正不是擔心這任務的艱巨性，畢竟比這更難的任務他也接過，念陽正只是處於對念老頭這句話的懷疑，如果成了就隨自己而去？這怎麼也不像是會從這老頭嘴裡說出來的話。還有念老頭看自己那種詭異的眼神，讓念陽正不禁在心中敲響了警鐘——這老頭絕對沒安好心！
「怎麼樣？這回滿意了吧，為師這回可是好不容易才為你接到的活呢。」念老頭說完這句話后，便把身子向後躺去，背靠在扶椅上，雙手交叉在一起，愁眉苦展的臉上好似為了這事吃了多大的苦頭似的。
念陽正觸及自家老頭子的目光，遲疑半會也就隨口一問：「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在騙我？」
念老頭一聽，呵呵大笑，也明白了原來念陽正猶豫半天是擔心自己騙他，開始給念陽正分析起來：「正兒，且不說為師為何要騙你？這為師的後半輩子可還要靠你呢，為師向你保證，這絕對是一個容姿煥發的大美女。」
「呵呵……我可以不去嘛，我捨不得你，老頭兒。」
念陽正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而且他找的這理由，念老頭會信嗎。
可不這樣說不行啊，這老頭子心思壞得很，天知道是讓他去保護大小姐還是去跟人妖相親吶。他可不想把自己交到一個人妖手中，以後找媳婦，起碼樣子也得過得去吧。
念老頭玩味的笑著，那樣子好像就在說，你覺得我會信嗎？或者你覺得你能不去嗎？
不過話說回來，也不能怪念陽正不相信念老頭，只是念老頭以前坑他可是都坑出陰影面積來了，現在突然念老頭要給他點甜頭他都怕是毒皇后給的毒蘋果，不敢接啊。
「得，口說無憑，除非立字據，否則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去。」
最後念陽正沒辦法，只能這麼說了。
當然，雖然他口頭上是這麼說著，但在心裡卻防範著如果念老頭真要打他那麼他就會在第一時間改變態度，這叫識時務者為俊傑。
要知道，念陽正可是從小就被念老頭打到大的，而且更操蛋的就是每次念陽正剛好適應了念老頭打在自己身上的力度后念老頭便又加成力的使勁打，而念陽正又偏偏連反抗的本事都沒有，雖然他不怕挨打，可是他也怕痛啊，並且還是那種不能還手被壓著性的完虐，這是對他肉身和心裡上的雙重性打壓啊。
所以念陽正此刻也是在賭罷了，正所謂搏一搏單車變摩托，不豁出去還真當自己一窮二白三乾淨啊，起碼加點料。
「咕咚！」在念陽正忍不住吞咽口吐沫后，只見沉吟片刻后的念老頭終於率先開口，他伸出一根手指頭來指著天花板望著念陽正，道：「好，我給你立個字據，如果對方不是一個美女，我騙了你，你可以放心大膽的直接回來，這總行了吧。」
「呼！」念陽正在心底鬆了口氣，看樣子他賭對了，面對念老頭那鬼神一般的壓力，縱使是他也快堅持不住了。
不過臉上依舊平靜的道：「那好，這可是你說的，不許反悔。」
話罷，不等念老頭反悔馬上走進房拿了紙和筆過來。
還在心裡不斷寬慰自己，閱歷，閱歷，這都是為了防止念老頭騙自己。
「……」
念老頭無奈的搖了搖頭，在念陽正寫好的一張紙條上籤了字，這才叮囑道：「正兒，雖然此次任務看似簡單，實則卻兇險異常，因為你此次的僱主乃是商人，正所謂商人逐利，商場如戰場，說的便是此。」
「嗯，知道了，只要你不坑我就行了，以前接到的類似的活還少嗎？」
念陽正也不把念老頭說的話放在心上，不是他不在意，而是經歷的太多，使他的心早已麻木。
「好啦，正兒，你把這兩沓錢收好，日後到了大城市不免要多花些錢的。」
臨了念老頭從廚櫃里拿出了兩個手絹遞給念陽正，念陽正睹了眼那個廚櫃，心裡大罵卧槽，這個櫥櫃就是他平時煮飯的地方，怎麼沒看到裡面放著兩個手絹，看著鼓鼓的就知道有錢啊。
不過現在卻被念老頭拿來給自己當小費了，哎。要不怎麼說這偷來的錢就是比別人給你的用著舒服。
接過錢后念陽正便把它們放入背包裡面，不用看也知道，以念老頭超級摳門的個性，裡面鐵定一張紅色的票子都沒有。
然後二人又繼續低頭吃著飯，念老頭倒是一邊吃一邊誇讚不絕，念陽正則是不聞不問，隔會兒才簡簡單單的應付一兩聲。
不過念陽正沒注意到的，是念老頭眼裡閃過的一抹黯然。
「那我走了，你自己保重。」吃過飯後，念陽正收拾起一個背包對念老頭說道。
在背包裡面，都是一些他基本上會用到的「作案工具」，反正是塞的滿滿的，鼓鼓噹噹。
「嗯，快去吧。」念老頭招了招手，便端起碗筷轉身朝廚房走去。
念陽正望著念老頭的背影，不知怎麼的，一時竟有些傷感，雖然做他們這行的人必須要嚴記不能夠有任何感情，但念陽正畢竟是人，不是機器人，雖然平時他總喜歡稱呼念老頭為老頭子，但心裡卻是對他無比尊敬。
當然，這前提是他沒有坑念陽正。
「我到了會給你打電話的。」丟下這句話，念陽正已經轉身離開了，留給念老頭的，只剩下那道背影。
念老頭站在廚房瞻望那道背影，佝僂的背顯得更加孤獨了，最後念老頭把所有的不舍都化作一聲嘆息，再說話時，聲音已經變得沙啞不堪：」小子，你的路為師只能陪你到這兒了，後面的路只能看你自己了，爭取今後做一個平凡的人，莫在涉足這命運坎坷的鬥爭里去。」
念陽正興許永遠也不會看到念老頭會有這麼脆弱的一面，更不會理解念老頭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他的命運將逐漸按照一盤棋局來走。
出發，前往都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