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活見鬼了

「嘩啦啦啦……」的水聲在消毒間響個不停。鍾婉玲換好了衣服正在洗手。高個子林醫生和實習醫生換好了衣服走了過來。鍾婉玲看了一眼這兩個助手，那二人趕忙洗手……

「病人妊娠九個月，因為車禍導致右腿腿骨開放性骨折，腹腔內有大出血的跡象，血壓和脈搏已經測不到了。此外……」

急診內科住院部值班醫生托里斯站在一邊報告病人的具體情況。

就在這時，消毒間走進了一個面色滿臉胡茬，一身頹廢的魁梧男人。

他站在門前，冷酷的瞪著眾人，健碩的身軀幾乎填滿門框，黝黑的面容上帶著濃濃倦意，不但衣衫不整，就連鬍子也沒刮乾淨，狼狽粗野的模樣，簡直像是剛從監獄里逃出來的犯人。

實習醫生剛來沒幾天，從來沒有見識到這樣的情景。自然被嚇了一跳。心想：在這麼正規的醫院裡，怎麼會有流氓跑進手術里來？

高個子林醫生卻認得這個犯人一樣的男人。

因為，這個魁梧的男人就是這家醫院最招牌的麻醉醫生——王成科。

王成科不常參加手術，因為他覺得沒有多大意思。在他來看，很多主刀醫生都是些虛有其表的傢伙。他這個人的心思從不藏著掖著，因此看不慣很多事情。如此一來，自然也就看不慣很多醫生的作為。時間久了，這家醫院的很多醫生暗地裡對他都有偏見。然而，越是如此，他越我行我素。

這家醫院的院長和董事會都拿他沒有辦法。誰叫他是哥倫比亞醫學院的高材生？董事長的大公子？

「喲——呵！小惡魔回來了！」王成科一瞧見鍾婉玲就一掃平日的冷酷模樣。熱情地對鍾婉玲打招呼。

「老大！你快遲到了！」鍾婉玲微微抬頭斜睨了一眼王成科。

王成科聳了聳肩趕緊洗手……

鍾婉玲洗好手之後轉身往手術室走去。托里斯跟在她的身後，邊走邊繼續報告。手術護士和臨床工學士等一應醫護人員全部小跑前進。就連跟在林醫生身後的實習醫生也感到了一種莫名的壓抑。這種壓抑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但是，除了壓抑。更多的是興奮。

穿好手術服，戴好乳膠手套。她站在了手術台上……

「托里斯，你們繼續輸血保持脈搏的穩定。」托里斯會意，隨即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交給我吧！」

「好的！」鍾婉玲點了點頭。看著王成科……

「病人的身體交給我來照顧吧！」王成科像趕蒼蠅似的，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一切妥當，鍾婉玲回頭看著自己的兩個助手。聲音冷靜而淡然：「今天的患者比較特殊，為了保證母嬰的生命。剖腹產，內臟修補和腿骨骨折治療同步進行。」

「血壓穩定，劑量2。5，頭低位……」王成科報告病人身體狀態：「可以進行手術了……」

「好！」鍾婉玲對所有在場的工作人員點了點頭。

「我們已經做好準備了！」就連托里斯都準備好了嬰兒的毛巾……

「現在，進行剖腹產……手術刀……止血鉗……電刀……切開子宮……鉗子……」

「好快！」實習醫生在她一系列眼花繚亂的動作中嘆為觀止。

鍾婉玲切開病人的子宮抱出了滿身血和羊水的嬰兒。

「沒有哭！」實習醫生口罩下的唇咬得死緊。林醫生比較冷靜，他接過剪刀剪斷了臍帶。鍾婉玲抱起嬰兒，右手攤開，手掌托住嬰兒的胸口，小心地將嬰兒翻過去。讓嬰兒面向地面，而後左手在嬰兒的背上輕輕拍了兩下。堵在嬰兒口腔和氣管內的羊水吐了出來……

清亮的嬰兒啼哭瞬間回蕩在了手術室里。托里斯拿著毛巾快步上前接過嬰兒，

處理好孕婦腹部之後，真正的挑戰是孕婦的腹腔……

「現在開始進行腹腔手術。找到破裂動脈並且止血……準備開腹……手術刀……開創器……」

打開腹腔，腹腔內一片血泊。所有內臟都被血淹沒了。

實習醫生的雙手開始發抖……

「什麼都看不見了……」

林醫生忙著將腹腔內的血導引出去。

「冷靜點！」鍾婉玲看著實習醫生。

「可是……好多血！怎麼辦？」

「冷靜點。因為，我們的手術刀底下是生命。這是我們的宿命！」

實習醫生驀然抬頭看著鍾婉玲。手漸漸地不再抖了……

林醫生也不由自主地抬頭。

而她卻低頭開始忙活著著查看腹腔中內髒的情況了。

「肝臟傷。受損部位有三個：S4，S6，SR1……動脈暫閉法……」

「什麼？」實習醫生和林醫生同時驚呼出聲。

動脈暫閉法指的是鉗制住肝動脈和囊脈。同時制止血液流動到肝部。在暫時止住血的同時，把受損肝部縫合修補。

雖然，在很多資料上顯示，這個方法非常有效。但是……處理不好會要病人的命。就他們知道的，很多病例都失敗了。

可是，麻醉醫生王成科卻興趣盎然地吹了聲口哨：「OK，非常有趣啊！小惡魔。讓我看看你這段日子有沒有退步！」

……

這個手術直到下午一點半才算徹底完成。高個子林醫生和實習醫生走出手術室的時候。都覺得自己剛才打了一場惡戰。看著鍾婉玲嬌小的背影消失在他們眼前。實習醫生直搖頭：「太可怕了……這個鐘醫生太可怕了！」

高個子林醫生深深嘆了口氣：「鍾醫生的縫合技術太棒了，而且她非常冷靜，此外她的速度，和分析能力……」這一切是怎麼鍛造出來的？

「你們兩個還需要加油喲！」王成科的聲音突然從他們二人身後傳來。二人回身，見王成科環臂抱胸淡然地看著林醫生和實習醫生：「手術台上，能跟上她的速度的助手和麻醉師太少了。剛才你們的表現慢得可不是半拍那麼簡單。這要是大型手術的話，你們會被活活累死的。」

實習醫生被這麼一說，一股熱氣直撲腦門。想都沒有想就衝口而出：「這可是我第一次上手術台！」

「你學醫幾年了？」王成科撩了撩眼皮。

「五年！」

「小惡魔只學了兩年，就自己跑到戰爭國家去了……」

「騙人！」

「你第一次手術是在手術室，小惡魔第一次手術是在某國戰火紛飛的後方帳篷里。她每天不停地做手術。不停地做，直到雙腿無法站立……你知道她是怎麼鍛煉自己的腕力和手指的？」

「……」這一點林醫生倒是非常想知道。

「手腕上戴著著裝有鉛塊的布袋繡花。」那個惡魔……只要想做某件事情。其拚命的程度會叫人驚掉下巴。

天才？

什麼叫天才？

肯拚命的才叫天才。

如果沒有拚命的勇氣。天才和蠢材沒有區別……

&

走出手術室，鍾婉玲告別了夥伴們揉著發酸的脖子走在走廊上。有和她打招呼的醫護人員和病患她都笑面相迎。當她走過走廊，準備往樓上自己的辦公室走去的時候……

她看到了一個高大的身影。那個身影怎麼這麼面熟？

「啊！你回來啦？我終於等到你了哦！」一陣腳步聲之後，一張美麗的臉在她面前綻開了燦爛的笑容。這笑容，連向日葵都要黯然失色。

這傢伙真的是男的嗎？她又開始思索這個白痴問題了……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她，怯生生地扯扯她的衣袖。

「別生氣嘛！」「向日葵」打焉兒了……

「我沒有生氣！」

「真的？」某隻馬上敗部復活……

「你來這裡幹嘛？」

「人家肚子餓了嘛！」

「你餓關我屁事？」

「我餓了就想到你了呀！我就想啊！我餓了，你可能也餓了啊！」

「你……」

「我發現了一家非常棒的餐廳哦！走吧！吃飯，吃飯……」

「我不去！」

「你討厭人家？」

「爬開……」

「……你……」

「不——准——哭！」

「……」

「你吼人家！」

「我沒有！」

「你有！」

「……」

「人家明明很期待的！以為你一定會喜歡那家餐廳的食物，以為你……」

「……好吧！我去……」某女氣弱。

他再說下去，她就會有種自己是十惡不赦的大壞蛋的覺悟了。

可惡！

真是活見鬼……

為什麼面對他的時候，她那早就去見上帝的罪惡感會莫名其妙地復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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