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噩夢

「死斗結束，你已死亡，當前SAN值剩餘70。」一個機械的聲音響起，然後消失。

劉正瞬間就驚醒，驚恐地摸著自己的脖子。

又來了，這已經是他這個星期第三次做這種夢了。

第一次，他夢見一個彷彿從《斯巴達300勇士》里跳出來的猛男，然後被一矛戳死。

第二次，他夢見一個披著獸皮的原始人，然後被一骨頭棒子敲死。

第三次也就是這一次，他夢見一個頭戴內褲的奇怪壯漢，然後被勒著脖子窒息而死。

每一次都會有一個沒有感情的聲音旁白，每一次報的數字也越來越少。

如果數字歸零，會發生什麼？

劉正不敢想象。

他試過和夢裡出現的人對話，然而對方根本沒有交流的慾望，上來就置他於死地。

他也試過反抗，但他控制不了夢裡的身體，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殺死。

那個聲音也只會在每次他死亡時出現，不管劉正怎麼呼喚，都不會理他。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不管是中邪了也好，還是精神病了也好，他要有一個答案。

否則再這樣下去，不能那個數字歸零，他就要先瘋掉了。

「夢晚夜閣鬧喧，獨嘆月缺堪圓，一生可惜太短，起首卻已失算...」鈴聲響起，原來是他的朋友夏觀打過來的。

「正哥，沒睡吧，走，擼串去。」夏觀的嗓門一如既往的大。

噩夢似乎也消耗了他的體力，他確實有些餓了，他現在也不想再睡，去吃個燒烤放鬆一下也不錯。

他來到了燒烤店，夏觀已經在那兒等著了。

「你臉色怎麼這麼差？黑眼圈都快長到嘴上了。」夏觀見他臉色不對，趕緊關心道。

劉正張了張嘴，拿起旁邊的扎啤咕嘟嘟吹完，沉默不語。

夏觀頓時著急了，罵道：「你他媽有事趕緊說啊，我們兩個什麼關係，要錢要人你都一句話，沒什麼坎我們兄弟兩個過不了。」

劉正嘆了口氣，道：「我是不知道怎麼跟你說。」

夏觀急道：「有屁就快放，都是本科教育，你裝什麼博士后呢。」

熟悉的騷話讓劉正的心情平復了一些，他低聲道：「我最近一直做噩夢，同樣的噩夢。」

夏觀給他續了一杯，問道：「什麼噩夢？」

劉正把這幾天的噩夢複述了一遍。

夏觀認認真真地聽完，然後陷入了思考。

然後猶豫道：「正哥，你是不是最近失業了，心裡憋的慌。我們公司正好缺個行政，你要不要來試試？」

劉正白了他一眼，道：「我什麼出身你還不知道，什麼事兒我沒碰到過，失業算個啥。」

夏觀想想也是，劉正孤兒出身，世間百態、酸甜苦辣他都見過嘗過，失業確實應該不至於。

他又道：「那會不會是你房間風水有問題，要不搬我那兒住？」

劉正扶額，他這個兄弟情商高品性好，就是智商和記性都不咋地，「我都住了三年，要克我早克了，還等到這會兒。」

夏觀尷尬笑了一下，他確實忘了這茬，想想道：「不過正哥，你看啊，噩夢肯定是跟心理問題有關對不對？」

劉正想了想說是。

夏觀拍拍手道：「我們公司樓下就有個心理診所，我看每天去的人還挺多了，應該靠譜，你要不要去試一下？」

劉正本能的有些排斥，中國人還沒有養成看心理醫生的氛圍，總覺得看心理就是精神有毛病。

但轉念一想，我現在本來就是精神有毛病啊，反正孤家寡人一個，也不怕誰嫌棄。

「行，你把地址和名字發給我，我明天一早就去。」劉正做了決定。

夏觀應了一聲，結束了這個話題，繼續擼串。

吃完燒烤，兩人正準備各回各家，劉正想起來問道：「對了，你上次開的安眠藥還有沒有？」

夏觀有些猶豫：「有倒是有，不過吃安眠藥對身體不好啊。」

劉正呵了一聲，道：「總不會比通宵不睡覺更差了。」

夏觀道：「行吧，你跟我回家拿吧。要不正哥，你今天就睡我那兒得了，明天我們一起過去。」

劉正想了想也行，就答應了。

吃了雙份安眠藥，劉正總算睡著了。

這一夜，無夢。

第二天，劉正和夏觀一起來到了他的公司所在的大樓。

這是一棟80層的寫字樓，坐落於江城最核心的商區，寸土寸金。

夏觀說的那個心理診所就在大樓的第八層，獨佔一層。

人靠衣裝，佛靠金裝，能夠在這麼豪華的大樓里獨佔一層，這個診所的實力應該非同一般，劉正不禁多了些期待。

進了大廳，前台立刻迎了上來。

「您好，先生，請問您有預約嗎？」漂亮的前台溫柔問道。

劉正卻無心欣賞，愣愣道：「沒有。沒預約不能看嗎？」

前台忙道：「哦，沒有預約也可以做心理諮詢的，但只能看沒有預約的醫生了。」

劉正哦了一聲，道：「那就幫我看一下吧。」

前台應了一聲，在電腦前一通操作，完了說：「先生，現在的話只有秦張醫生上午沒有預約了。」

劉正道：「那就看秦張醫生吧。」

前台猶豫了一下道：「先生，秦張醫生是我們診所的主任，收費比較高，這點還得提前告知您。」

劉正問道：「多高？」

前台回道：「1000塊錢一個小時。」

劉正倒吸一口冷氣，這不是像搶錢，這根本就是搶錢吧。

他下意識想掉頭走人，但還是咬了咬牙道：「可以，麻煩你安排一下。」

他的直覺告訴他，如果噩夢的問題不解決，他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貴就貴吧，反正攢了這麼些年也不夠首付。

世上最慘的就是人死了錢沒花完，何況他連個幫他花錢的人都沒有。

「好的，先生，那麻煩您這邊登記一下，我去看一下秦主任準備好了沒有。」前台小妹還是很高興的，她介紹新客戶都是有提成的。

這單下來，應該又可以買個包包了。前台小妹一邊開心，一邊走向醫生辦公室。

劉正填了登記表，然後坐到了沙發上。

不愧是超高標準的收費，沙發的質地非常好，鬆軟得就像剛出爐的麵包一樣，劉正整個人都陷了進去，然後睡著了。

過了不知道多久，耳邊忽然傳來了呼喚的聲音：「劉先生，劉先生，您醒一醒，秦主任已經準備好了，您可以過去了。」

劉正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然後又迷迷糊糊地跟著前台，來到了醫生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