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茶冷了

第45章 茶冷了

她青瀾從進府前就知道這些,她自以為自己足夠出色,憑著她的小心謹慎,定是能夠駐足的。

確實,她成功了。

可是當她見到這個人的第一眼,亦或者是,當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她知道,這條路,她可能走不完了。

冬日的涼風吹得人有些顫抖,地面的冰冷慢慢透過襦裙滲了上來,她怔怔的看著夜色里踱步而來的男人,視線竟有些模糊。

她青瀾從來自認做事萬無一失毫無漏洞,可自從遇到了他,她走錯的路,可太多了。

「那麼冷的天,怎麼不起來。」

低沉動聽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女子愣了愣,終於從悠遠的思緒里回了神,抬起頭,眼前的手骨節分明,手心裡覆著一張帕子,再往上,那雙傾盡風月的眸子正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眾人皆知,九千歲有嚴重的潔癖,他卻還是對她伸了手。

還好,還好她看到了九千歲走過來,還好她使了個心眼,作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是不可能能躲過侍衛的劍鋒還穩穩站住的。

可是,他已經在懷疑她了不是嗎?

眸子動了動,青瀾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將手放進了男人的掌心。

「謝九千歲。」

才剛剛站直了身體,男子溫暖的手便利落的抽離了開來,不帶絲毫的留戀。

似乎凍得有些發紅的臉僵了僵,青瀾忍住心底的那絲不安,笑道:「九千歲,您終於來了,屋內暖爐一直點著,您愛喝的茶也烹著,快些請進吧。」

卻聽聞耳畔一聲輕笑,她看到身側的男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隨即掀袍踏入了琉璃苑的大門。

心裡咯噔一下,青瀾惶恐的收回了視線,急忙跟了上去。

本是她迫不及待想要出去見九千歲的,可這番九千歲突然自己登門,多半是有些不妙。

要知道,像宮宴這樣的重大場合,擱以往,可只有她才有資格跟去的。而這次不僅不讓她前往宮宴,甚至還關她禁閉,這一次九千歲對她的懷疑,已經不是一點點了。

唯一的辦法就是,想盡一切手段找個替罪羊,而這個替罪羊,呵,非柳拾畫莫屬!

是啊,是這個詭計多端的女人改變了她原本的生活軌道,是這個醜女打破了這份來之不易的平靜,是她,一切都是她!

如果沒有柳拾畫,她還是九千歲身側特殊的那個,九千歲還是會時常來琉璃苑喝茶聽曲看她跳舞,這一切,本該就這樣維持下去的。

他給她一份安寧,她也願意為他守護一些東西。

夜裡的風冷的刺骨,青瀾本是習武之人本就不畏風寒,一邊暗恨著柳拾畫,一邊跟著凌曄進了正廳。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能成為當朝九千歲身邊還算特殊的存在,到底是因為什麼。

真的是因為她足夠特殊嗎?

這想必,也只有凌曄一個人知道了。

「九千歲,奴家為您跳支舞吧。」

迎著那眉眼清冷的男人上了坐,青瀾退了兩步,柔聲道,「雖說這幾日青瀾閉門不出,但也不敢懈怠練舞,因為青瀾知道,您喜歡看。」

語畢,她嬌羞垂眉,藕臂輕輕抬起,做勢準備起舞。

「你這茶,也太冷了些。」

卻是突聞坐上傳來男子的聲音,那在她面前一向淡淡的聲音微微挑高,好看的眉皺起,口吻嫌棄且刻薄。

「青瀾這就給您重沏。」

青瀾僵了僵,連忙道。

世人都知九千歲眼裡容不得沙子,性格刁鑽難哄,可對她挑剔,這竟還是第一次。

「不必了。」

狹長的鳳眼眯起,凌曄看著面前畢恭畢敬的溫婉女子,「想必是忘了關的是禁閉,倒每日載歌載舞起來了。」

「不,不,青瀾只是怕生疏了舞技礙了您的眼,實則日日思過難以安眠啊。」

對上那鳳目中一閃而過的鋒利,她不由得抖了抖,撲通一下跪了下來。

「九千歲,宮宴前您說了信奴家的,可奴斗膽,如今為何對青瀾這般,青瀾不懂。」

「哦?本督如何待你了?」眉眼一挑,凌曄居高臨下的看著跪在面前的女子,腦海中卻想著前一日秦夜送來的消息。

這宮宴幾日是多麼好的機會,青瀾竟然真的不成動手?如此忍耐,莫非還有更大的陰謀?

那麼久了,她身後的人,究竟是誰?

「奴家知道,夫人對您下藥羞辱,還試圖栽贓給奴家,這件事九千歲心裡跟明鏡兒似的,可今日卻彷彿青瀾犯了大錯,青瀾心中難平。」

「可本督卻聽夫人言,那祛疤膏是你給她的?」

低沉的聲音帶著些許玩味,凌曄把玩著手裡的茶杯,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當朝九千歲凌曄,冷酷殺伐,乖張跋扈,善控人心,他總能想辦法讓別人去做他想做的事。

一邊以往常常跟著張公公學習的小公公壓低了腦袋,半點不敢吭聲。

看了這麼久,他算是看明白了。

督主對夫人和青瀾姑娘都說了「信」這個字,可他實際上信的只有一個或者一個人都不曾相信。他們督主,是從來不需要心這個東西的。

但可以篤定的是,督主在懷疑青瀾姑娘。

好端端的宮宴帶一個其貌不揚的新夫人,目的不過就是為了把青瀾姑娘留在院子里觀察她何時動手,又把東西放在哪裡交給誰罷了。

可惜,這個青瀾姑娘也真能忍,硬生生熬到了九千歲回來,等著被解除禁足。

而此時的督主就是在給青瀾施壓,讓她惶恐害怕,讓她快些動手,以便順藤摸瓜,將那個藏在黑暗之中一直虎視眈眈的人一把揪出來。

可似乎……看這青瀾姑娘的樣子,並不像能夠乖乖屈服的主兒。

青瀾感覺有一股冷意從腳跟子直直竄上了她的頭頂,頭頂的眼神像一條陰毒冰冷的蛇死死的纏繞著她,讓她整個跪著的身軀都僵直了起來。

事發那日,九千歲根本就沒有問過祛疤膏的事情,他如今又是如何知道的?是這幾日和柳拾畫朝夕相處知道了些什麼,還是九千歲本來就知道,只是一直沒說?

不,不,這個設想太可怕了,若真如此,她豈不是早已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了?

這一切和她本來設想的太不一樣了。

「那確實是奴家送的,只是這與祛疤膏有什麼關係,奴家不懂。」

被袖子遮住的手抓緊了地面,青瀾咬牙道。

這整件事本就是不能為人所道的事情,九千歲藏了那麼久的秘密一朝被捅破,他就算是想對人嚴刑拷打,也不可能直說的。

她恨啊,恨步步算盡竟然為別人做了嫁衣,她陪了九千歲那麼多年,她太清楚什麼是這個男人的禁地,太清楚他的底線了。

本以為只要把這件事栽贓給柳拾畫讓九千歲對這個女人生惡便可以一勞永逸的解決了這個麻煩,可誰又想到那夜,凌曄竟然,竟然真的沒從那綰青苑出來!

說柳拾畫只是相貌平平都是抬舉!九千歲到底看上了柳拾畫什麼?到最後,竟然懷疑到了她頭上!

空氣彷彿突然冷凝,頭頂直直而來的視線令人不安。

彷彿,傳來一聲低低的嘆息,輕的好像是錯覺。

「這件事,本督會徹查到底,但願不是你。」

那聲音冷極了,似乎帶著威脅,可不等青瀾細細推敲,那抹她日思夜盼的身影已經走遠了。

正廳里擺放的曾經九千歲賞賜的夜明珠,依舊璀璨而華麗的發著光,照亮了這個寒冷的冬夜。

「呵,他早就走遠了,你還跪著作甚。」

寂靜之中突然傳來一聲冷哼,青瀾渾身一僵,猛然直起了身子,「你什麼時候來的!」

她環顧四周,厲聲道。

「我自然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了,倒是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那道聲音還在響起,可整個正廳,空蕩蕩的看不到一絲一毫的人影。

美目劃過一絲狠戾,一身淺青色貂絨舞裙的女子扶膝起身,生的柔和的臉龐是不同常日的冰冷,「我什麼身份我自然知道,倒是你,膽子越發大了,竟然敢在這個時候過來,你就不怕被發現嗎?」

「發現?可你要知道,你已經被這個閹人懷疑了。」

一道人影閃現在青瀾面前,高大的黑衣男人看著那個動怒的女子,步步逼近。

「主人說了,他不希望精心下的棋變成了廢棋,要知道,這樣棋盤是會不美觀的。」

男人的臉藏在黑暗中,聲音詭異而冷漠。

「這些年你們從我手裡拿到的消息還少嗎?我青瀾忠心天地可鑒,可你若是再像今日這般出現被凌曄發現,我們倆可誰都難逃他的手掌心。」

「你要知道,九千歲的勢力,可是連主人都忌憚的。」想了想,青瀾依舊是不滿意,補充道。

「你又何必那麼激動,我此次來是想轉達你,若此番不能善,便早些全身而退,這麼多年,主人不是不講情面的。」皺了皺眉,男人嘆息。

「我心裡有數。」

青瀾依舊不悅,面色卻好轉了許多,沉默了會,又道:「多謝。」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夫君,請護駕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玄幻奇幻 夫君,請護駕
上一章下一章

第45章 茶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