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徒勞

八、徒勞

現在還不到十點,晚上沒有去南京的汽車,方雀考慮的很周到——自行車,還有食物和水!

我看看胡鐵菱,意思很明顯,她能不能騎到南京?

方雀點點頭,說道:「前天我們倆從南京騎回來的,二百一十公里,十二個小時!我並不擔心她,我擔心的是你!」

沒辦法,看來三個人裡面最弱的是我了,硬著頭皮上吧。

一路上,我借著休息,把事情的原委又詳細的講了一遍,也復盤了一下老萬的用意和那個故事的真實性。

首先,客觀上講老萬的確給我做了個套子,但是從主觀上說,在和老萬相處的那一兩個小時里,我沒有感受到一絲的惡意,相反,我居然有一種難為的親近感,我不知道是不是那個故事的作用。

其次,老萬為什麼要毀石供像,他的目的是什麼,結果就是讓我背個不肖子孫的黑鍋?那除非他腦子不正常,畢竟無聊到損人不利己的人並不多。

第三,如果他非要搞這麼個惡作劇捉弄我,搞胡家一家就足夠了,沒必要費力連搞三家。反過來說,我要是不在胡家祠堂,那另外兩家也會被破壞的,如果這樣,那胡家又憑什麼能夠獨善其身?

第四,方雀說,破壞余方兩家泥塑像與胡家石供像的方法都一樣,齊頸切斷的,泥塑像大概有兩三百年,而石供像有五六百年,難不成老萬在找什麼東西?

第五,三個族長的態度太可疑了,可疑到這種辱沒祖宗的事情,他們居然不急不躁,連胡秣周都不如,難不成他們有什麼隱情?

還有兩點我在心裡也盤算了一下,但沒有說出來:其一、方連清明明知道我和方雀的關係,為什麼沒阻止他?我不知道這裡面有沒有教唆的成分,但至少是在縱容;其二、胡鐵菱怎麼會插進來一腳?方雀可以講哥們義氣,胡鐵菱就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怎麼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碰到我這樣的事不可能一點主見都沒有,還會跟我們同流合污?

疑點太多了,雖然我不知道胡鐵菱的出發點和目的,但是我依然相信方雀,把命交給他都可以。

這不是說十幾年的友情,而是我的原則,甚至是我的信仰,沒有任何條件。

以前很多事情我懶得去想,但不是說我沒有思考的能力……

天亮后我多次提議把自行車賣掉,換乘汽車,那倆人死活不同意。結果到了之後,我全身酸痛,像散了架一樣。

再看看胡鐵菱,居然跟沒事人一樣,方雀告訴我,他倆騎車去過泰山、黃山、廬山、衡山,今年準備去遠點,計劃去華山……

早知道這樣,打死我都不跟他們一起騎車過來。

路上走走停停,前後花了十五個小時,我們按著地圖終於找到了地方——古泉村,我們在村西邊一公裡外的地方停了下來。

路上已經商量好了,老萬一米八五左右,所以我們只能靠偷襲,一招得手,否則,萬一逃了,我們就白趕這麼多冤枉路了。

雖然我們也知道老萬坐等我們上門的可能性很小,但是,我們沒得選擇!

我攤開地圖,古泉村處於湯山風景區和古猿人洞風景區中軸的西側,按照比例估摸了一下,也就三四平方公里,但位置比較偏,周圍五公里也就這麼一個村落。

現在顧不上休息,先選了個地勢比較高、也比較隱蔽、又能夠俯瞰全村的地方作為集合地點,然後我負責在村子外圍,方雀和胡鐵菱作為情侶,自然最適合進村打探了。

為了做的像一點,方雀拿軍刀把他車胎扎破了,進村修車也就名正言順了……

方雀他們已經先走了,我把自行車鎖好,藏到路邊的草叢裡,從背包里拿出望遠鏡,遠遠的繞著村子查看。

古泉村南北兩排人家,距離約五六百米,我粗略數了一下,南邊一排估計二十三四戶,北邊一排多一點,估計三十多戶,都是一戶一院,搞得跟小別墅一樣。

北邊那一排人家前面有條小路,挨著屋子,從西邊一直修到最東邊的一戶人家,後面是一條河,七八米寬,東西看不到頭。

村東邊沒有路,全是石頭和小樹叢。

轉到南邊,也是屋前一條小路從西修到東,沒什麼特別的地方。

沒看到什麼人,現在下午三四點鐘,正是一天最熱的時候。

前後不到一個小時,我便回到集合的地點,給方雀手機發了個信息,告訴他我已經先結束了。

一分鐘后,我收到方雀的信息:「一會我停住打電話的地方,就是1號。」

天氣很好,通過望遠鏡,我能很清楚的看到他倆,在北邊那一排房屋前的小路上手牽著手溜達,我需要做的,就是靜靜的等待方雀的電話。

這算是欺負我沒女朋友嗎……

他們溜達到最東邊那個院子的時候,我的電話響了,我知道那就是了,再用望遠鏡確認了一下,我掛掉了手機。

我拿起望遠鏡仔細的觀察了那個院子,院子是灰黃色,估計三米高,應該是泥壘的。院門緊閉,看不出裡面有沒有人。裡面的房子三間,紅磚、青瓦、木門、玻璃窗,但房門卻是打開的。

沒什麼特別的地方,現在需要觀察的是裡面有沒有人,有沒有人出來,或者有沒有人進去……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方雀和胡鐵菱騎著車回來了。

我把我這邊的情況大概跟他倆說了一下,他們說敲了1號的門,想借口進去喝口水的,不過門沒開,十有八九沒有人。

我問方雀:「沒人,怎麼辦?」

方雀說道:「沒人也在意料之中,不過來都來了,晚上怎麼著也得上一趟門吧!」

我轉頭看看胡鐵菱,她也點點頭。

我看了下手錶,還沒到五點,我在這裡看著,讓他倆去一趟鎮上,找個酒店洗個澡,換個衣服,再小睡一覺,晚上十點左右到我這裡匯合。

他倆沒和我爭,現在是最需要補充體力的時候。

中間我發了個信息,讓方雀帶把砍刀過來。

我找了個陰涼的地方,喝了點水,再把背包當枕頭,沒多久就昏睡過去,噩夢一個接著一個,一團糟……

當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八點多了,天已經黑了,可能離山比較近,有山風吹過,很涼快,最意外的是,居然沒有一隻蚊子……

我坐了起來,發現他倆已經來了,胡鐵菱坐在地上,雙手護住頭搭在雙膝上,睡著了。

方雀也坐在地上,拿著望遠鏡,正在往村裡掃視著……

我輕輕的走到方雀旁邊,挨著他坐下,低聲說道:「你們來早了!」

方雀放下望遠鏡,從包里拿出炒飯遞給我,也低聲說道:「你一個人在這裡,不放心。」

我默默的接過炒飯,轉過身去,不想讓他看到我濕潤的眼睛。

吃完飯,我用砍刀砍了十二根木棍,兩根三米長,三根一米五長,其餘的五六十厘米長。

十點鐘到了,是出發的時間了。

那個院子從我們確定位置到現在,自始至終都沒見到一個活物,現在裡面黑乎乎的,一點動靜都沒有。

我們把行李都放在原地,拿上繩子和砍刀,帶上剛剛砍好的木棍,走南邊那一排屋子的小路,到頭后從東邊的山地里摸黑過去。

天比較黑,不能打手電筒,也不能開手機,只有一點星光,還好大家都是農村長大的,走夜路是我們的強項,但前後也花了一個小時。

快摸到那個院子了,我們停下來,用繩子和長短木棍做了個簡易的梯子,這樣翻牆的時候聲響比較小,不容易驚動別人。

剩下的三根一米五長的木棍是我們的防身武器,長短剛好合適!

按照我們的計劃:我和方雀踩梯子翻進院子,先潛伏下來。胡鐵菱在院外警惕,到時間后在後窗打手電筒往屋子裡照,一方面提供光線,一方面吸引屋裡人的注意。胡鐵菱的手電筒就是行動信號,看到燈亮我和方雀就進屋裡抓人,順序是先東屋,后西屋。如果有人從後窗跳窗,由胡鐵菱直接用木棍捅回屋裡。

時間定在一點,這個時間點,人只要睡覺就基本進入深睡眠了,而且月亮剛升起來,既不會太亮暴露我們,也不會太暗摸不著邊。

抓捕總的原則:自身安全第一。對方如有反抗,用木棍招呼對方脖子以下部位,不能打頭;抓住雙手之前絕不能短兵相接,以防對方有刀。對方超過三個人,立即抽身,絕不戀戰。

我們又低聲交流了一下,感覺沒問題了,按照計劃開始行動。

到了一點,胡鐵菱準時開了手電筒,看到信號,我和方雀衝到東屋,沒有人!又快速轉移到西屋,也沒人!

深深的失望和挫折油然而生,雖然,我強烈的預感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但真正面對的時候,還是很難接受,很難很難……

可能就是為了那一點點僥倖吧。

我們拉開燈,又里裡外外、前前後後找了一遍之後,確定沒有人。

胡鐵菱悄悄的問方雀:「是不是有什麼地方出了差錯?」

沒等方雀說話,我已經回答道:「沒錯,就是這個地方!」

我的視線被一隻杯子定格住了,一隻通體漆黑的杯子,正放在正屋的桌子上。

我走到桌邊,拿起了杯子,擰開蓋子,裡面沒有啤酒,卻是一份地圖,上面布滿很多圓珠筆點,我不會認錯……

地圖裡面夾著一箴信箋,我訥訥的讀了出來:

「余老弟添:事起倉促,局勢危及,情非得已,萬分見諒!弟切膚之痛,兄感同身受!惟假以時日,勿輕舉妄動,則事緩則圓,未來可期。萬兄西園」

我念完最後一個字,咬牙切齒的把紙揉成一團,狠狠的扔到地上。

胡鐵菱不解的問道:「怎麼了,生這麼大氣?」

我沒有回答,方雀答道:「這意思就是余添前面吃了他的啞巴虧,現在他不僅告訴余添吃了這個啞巴虧,還告訴余添怎麼把這個啞巴虧咽到肚子里去。娘的,這個王八蛋,欺人太甚!」

緊張過後,深深的疲勞感一股腦的襲來。

顧不得行李和自行車,我和方雀住西屋,胡鐵菱住東屋,三人各自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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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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