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雙面
時間回到整個故事的起點之一,那個乘著肖宇和杜程的列車上。
咔嚓一聲,車廂的廁所門關上了。
頭好暈,肖宇的腦海一陣陣翻滾,亂七八糟的事物一起湧現。
夠了,我受夠了,為什麼我一定要承受這種痛苦,為什麼拋棄我就剩我一個人。
誰,誰來幫幫我。
我可以啊。
原本只有肖宇一人壓抑的哭聲車廂出現了第二個人的聲音。
不對,好像是我自己的聲音。
沒錯,是你的聲音,不過也是我的,你看看鏡子。
肖宇遵循著聲音的引導往鏡子里看去。
原本應該只有自己一人的身影,此時卻呈現了倆個人。
或者說是倆個自己。
「痛苦嗎。」
另一個「肖宇」挽上了肖宇的脖子,一隻手抵著心臟位置,「這地方痛嗎。」
鏡子里的肖宇委屈的像是個失去生日禮物的小孩。
「痛,痛得不想接受。」
另一個「肖宇」把嘴貼近肖宇的耳朵,輕生問道:「想不痛苦嗎?」
「我不知道。」
似是情緒崩潰了,肖宇蹲在狹窄的地上,牙咬著胳膊,豆大的眼淚順著臉頰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那蠱惑的聲音繼續傳來。
「怎麼會不知道呢,你的心思我還不知道嗎?」
後悔嗎?
「後悔。」
想忘記嗎?
「不想。」
為什麼不想。
因為這是我最後的記憶了,儘管它帶來的是痛苦,是悔恨,我還是不想忘記。
傻子,如果真的是這樣,我還會出現嗎。
放輕鬆,很快你就會忘記這些令你痛苦的事情了。
「你要做什麼?」
我做什麼不需要徵求你的同意。
非要問為什麼的話,我誕生的意義可是要保護你的。
「閃開,我不需要…」
不需要什麼,放棄掙扎吧,你什麼都幹不了。
肖宇感覺大腦中的各種記憶,由原先的分類打包狀態變成了一個個文件夾,一隻黑乎乎的手不停的抽走夾在其中的文件。
隨著黑手越來越熟練,肖宇的記憶越發紊亂,終於,中心的一個文件夾要被抽走時,另一雙白手制止了黑手。
求你了,這個不可以拿走,這是我和浩宇所有的記憶,你不要拿走。
這副軀體你想拿走就拿走吧,但是求求你不要動這份記憶。
黑手抖了抖文件的邊角,一張譏諷的嘴從上面浮現。
「你沒發現,你的身體早已經不屬於你了。」
黑手繼續抽著其中的文件,白手被按在一旁無助地哭泣。
「算了,就給你留點記憶吧。」
白手踉踉蹌蹌爬起來,看著諾大的文件箱只剩了聊聊幾頁。
最後,他用剩下的幾張紙包在自己身上,蜷縮城一團,整個世界徹底黑了。
意識之外的現實世界。
總算是出來了。
「肖宇」用水沖洗著臉上的淚痕,心情似乎還不錯,哼著小曲。
洗完臉后,「肖宇」盯著鏡子中的自己無精打採的樣子。
他討厭這種形象,特別是長到眉毛的劉海,在他看來更是懶散到了極點。
自己的另一個人格怎麼這麼頹廢,整天只知道哭哭哭。
哭能當飯吃嗎?
不過從今天開始,他將接受這副軀體,做出本體從不敢做的事情。
那就是復仇,向那個寧可可復仇。
不過在此之前還需要從長計議。
首先,這身黑衣服真難看,太顯老氣了。
時間回到現在,教學樓的廁所內。
隨著回憶的覺醒,肖宇看著鏡子一時間感覺不寒而慄。
啊拉,終於想起來了嗎。
鏡子的一邊,「肖宇」從門外走進來,倆只胳膊搭在肖宇的胳膊上。
「你究竟是誰?」
誰?我就你啊,這麼低級的問題就不用再問了,你沒看見咱倆長得一模一樣嗎。
「你不是…」
我不是什麼?我就是你,你想成為的自己。
「不可能,把我的記憶還給我!」
還給你?
笑話,明明是你硬塞給我的,現如今又想要過去。
「明明是你搶走的!」
是嗎?叫這種記憶都要美化一番嗎,父親。
「我不是你父親!」
誰知道呢,誰又能肯定自己的記憶完全沒錯。
你知道你製造我的原因嗎?
「我不想聽,從我的身體里滾出去。」
哎呦,別發火呀。你賦予我的使命我可記得清清楚楚呢。
「什麼使命,我從沒下過。」
另一個「肖宇」沒再管本體的歇斯底里,按照自己的節奏敘述者話。
你好好聽清楚了,我存在的意義就是替你保管那些令你崩潰的記憶,說你不敢說的話,做你不敢做的事。
「憑什麼我的記憶要你來保管,還給我。」肖宇的雙臂抵在水池上,他有些無力。
你確定嗎?
你確定要把那些記憶取回去嗎?
別開玩笑了,你做不來的。
那些記憶全部全部,都被我記在這。
另一個「肖宇」把手指著心臟位置對本體說。
不需要你做什麼,你只需要好好的生活就行了,連同浩宇的那一份。
「為什麼,為什麼我和浩宇的記憶只剩下了高中,為什麼這一年的記憶你都拿走了,你還給我!」
你不需要了。
「為什麼不需要了?還給我!」
行了,別喊了,你現在又反抗不了我。
不可否認的是,是你自己的黑暗面培養出來了我。
現在我越來越強大,這也說你了你是個多麼負面的人。
真是可悲啊。
別想著反駁我了,也別想著反抗了,沒用的。
事到如今也是你縱容我的結果。
我出來的幾次,問題不都解決的挺好的嗎。
沒有我,寧可可能上鉤?能給你交往?別笑我了,你好好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無憂無慮的活著不好嗎?
今晚上,我還約了寧可可一起出去擼串,你安分點,說不定我還能放你出來常常味道。
再見了。
「不!」
肖宇的意識徹底陷入了黑暗,鏡子中剩下了一張面孔。
此時這張面孔也沒有了剛剛的跋扈,竟是有些溫柔。
是的,臟活累活我干就行了,所有痛苦全部由我來承擔。
你什麼都不用知道。
也不需要知道。
「肖宇」走出衛生間,迎面碰上了韓晗菡,對方還是一句話都沒說,相處一個多星期,此時更想是陌生人。連簡單的眼神交流都沒有。
算了,跟我又沒關係,本體的事情我就不湊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