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冰舞」與「星芒」 （二）
熟悉的倒計時開始響起，趙乾宇看向主持人。
是的，留在場上的人不止裁判，甚至還有兼職解說的主持人的存在，那位格外嫵媚的美女聲音也是極為動聽，此時巧舌如簧的介紹著雙方選手的特點，頗有幾分誇大意味的概述著雙方的實力。
這可能是為了把期待感帶給每一位貴賓，趙乾宇心想著，或許……這就是有錢人吧。
星芒的眾人不再提起，「冰舞」一方，洛明濤裹上了全覆蓋式的冰鎧，由冰構築而成，宛如門板一般的巨劍被他扛在肩上，劍刃反倒並不鋒利，似乎這並非巨劍，而是一柄沉重的巨錘。
這種類型的劍在歷史上也曾有過記載，但卻是傳說中上古時期為對抗巨龍而造的，只能用於猛力敲擊的厚重武器，其「根本稱不上是劍的鈍」甚至成為鐵匠取笑的對象。
洛明濤手持這般重劍，足以彰顯他恐怖的力量。
洛璃全身籠罩在一層朦朧的藍光之中，儘管沒有什麼威勢散發出來，但在一瞬之間，競技場之上的溫度似乎都因此降低幾分，一層淡淡的冰霜已然在她腳下凝聚，無數條細小的兵線如同刀鋒般開始向四周擴散。
提莫爾從背後解下足有兩米高的巨盾護在身前，奧斯特模糊的讓人看不清身影，葉莉莉手裡多了一大捧花，葦名玉心把手按在了刀柄上，微微一笑。
王天雨看著那柄巨大的厚重冰劍微微皺眉，戰錘卻依然指向洛明濤道，「就讓我們用戰鬥，來證明誰的妹妹更可愛吧！」
洛明濤的鎧甲里傳來嗡嗡聲，「求之不得！」
葦名玉心看著鷽鈅，臉上露出興奮的笑容：「讓姐姐好好疼愛你吧～」
王天雨頓時一陣膽寒，突然覺得自己或許是護不住自己最可愛的妹妹了。
「比賽開始！」
第一瞬間，葦名玉心就已經衝上前去，緊隨其後的則是奧斯特與洛明濤。
星芒的人卻沒有動，只是做出了防禦的姿態。
劍是百兵之王，戰士中劍士永遠是最多的，然而，儘管劍術人人都能修行，修行到高位的卻少之又少。
而若是有人劍藝達到凡人所不及處，那便是所謂「劍聖」。
這與個人的身份、職業、階位都無關，考量的只是手中的劍技而已。
劍聖，劍之聖者，超脫世俗的用劍之人。
作為劍聖的孫女，葦名玉心的劍術又怎麼可能會弱。
拔刀，突刺。
初穩靜而緩慢，突然變快，如疾風閃光般的迅速橫切，劍劃出好看的弧線。
渾然天成的一劍近乎完美，似乎避無可避，又似乎擋無可擋，王天雨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催動著聖光，試圖憑著聖光屏障的保護來硬接這一劍。
偏偏這世間就不會有完美的事物，近乎完美，也終究不是完美。
一柄骷髏鬼鐮橫空將長劍架住，那骷髏的雙眼之中閃爍著妖艷的紅芒，鐮刃上似乎還沾染著斑斑點點的暗紅血跡，一鉤，一旋，那無可阻擋的拔刀斬殺已然化為無形。
葦名玉心看到了那漆黑如墨的雙瞳，握劍的手微微顫抖。
外出一年，終於遇到能與自己一戰之人，她眼中閃出了興奮的光芒。
而就在這一刻，競技場之上的所有人，聞到了一陣濃郁的花香。
「星芒」的幾人對此似乎並無感觸，鷽鈅還不禁因為這太過濃郁的花香掩住自己的口鼻，然而「冰舞」的眾人卻似乎因這花香而更加亢奮，眨眼之間，洛明濤已然來到寒凌面前，那如同門板般的巨劍就那麼直直向寒凌砸下來。
點敲錘帶，死霧凝成的左手劍四連擊就在一瞬，那冰劍就稍稍偏上幾分，然後直直砸到地上，甚至連競技場的地面都被砸出一道不淺的溝壑。
然而技巧差的太多，即便空有再如何強大的力量又能怎麼樣呢？
自開場以來，寒凌的眼中便只有葦名玉心一人而已。
「把他交給我。」葦名玉心說道，看向寒凌的眼中戰意卻掩飾不住，腳步一前一後，輕描淡寫的一刺。
沒有什麼風嘯雷動，沒有什麼龍吟鳳鳴，有的，只是尖銳的破空聲而已。
寒凌雙手握緊鬼鐮，即便是身經百戰的他此時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有些緊張，面對一位準劍聖，他當然會緊張。
但這並不意味著他會退後，更不意味著他認為自己會輸。
鐺。
寒凌後退半步卻是以退為進，讓過這劍那彷彿可以刺穿一切的「勢」后踏前一步，鬼鐮斬下。
如果說「星芒」想要贏下比賽，那麼，他必須要戰勝葦名玉心才行。
洛明濤的門板巨劍砸在地下索性也不再舉起，渾身肌肉暴起，直接將其當作巨棍，一記橫掃，大大小小的石塊飛濺出來，如同一枚枚足以致人於死地的鋼鐵彈丸。
更不要說，那緊隨石塊之後，橫掃而來的巨劍。
數道聖光落下，那是來自鷽鈅的神術，王天雨大喝一聲，戰錘之中綻放出璀璨的光輝，狠狠砸在巨劍劍面之上。
他的錘和洛明濤的劍比起來甚至有些渺小，卻擋住了這看似不可阻擋的一記橫掃。
儘管王天雨成功擋下這一擊，但還是不由得退後數步，一旁天勛立即補上，一拳砸在這把冰劍上，魔魂密度發動，瞬間將天勛的力量增幅至最大，那厚重的冰劍竟是因這一拳開始出現細密的裂痕。
裂痕不斷擴散，然而下一瞬，冰劍直接從天勛的拳處融化開來。
隱隱可以聽到鎧甲中傳來的笑聲，隨後寒冰在瞬間凝聚，將天勛的整條左臂全部凍住。
天勛看著那盔甲留給雙目以視物的那條小縫，同樣憨厚一笑。
寒冰固然封鎖住天勛的行動，但這樣也意味著，洛明濤卻也因此無法再用冰劍進行防禦。
身上層層疊疊聖光的王天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洛明濤左側，聖光綻放，神聖錘擊。
正如之前說過的，作為鈍器的戰錘真正的殺傷力始終是積蓄起來的動能，也正因如此，它特別適合對付重甲騎士。
不知道那聖光到底給了王天雨多少增強，但他一錘把洛明濤砸得側飛出去。
天勛手上的寒冰開始融化破碎，他和王天雨剛一微笑想要擊掌，兩塊飛速的岩石已然向二人直接砸來，而在被這威勢十足的一擊命中之後，王天雨身上聖光瞬間暗淡不少，天勛身上的聖光屏障卻沒有攔下這一擊，他被命中胸口倒退數布，嘴角一絲鮮血流出。
確實，提莫爾是力量系御魔者之中的防禦系，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完全沒有攻擊能力嗎，而這激射出的岩塊，便是他絕無僅有的遠程攻擊手段，
同時，洛明濤半跪著雙手撐地，慢慢站了起來，巨劍再度開始在左手慢慢凝聚成型。
在戰場的另一端，承燁其實也不好過。
在一同生活的半年之中，趙乾宇向他提出了一點有趣的設想：
傲慢的效果是無視，那麼你是否可以無視對手的速度，這樣你就能擁有和他一樣的速度？或者你能否無視距離，這樣你就擁有了無限的攻擊範圍或者瞬間移動的能力？
事實證明，甜美的桃子是可以讓人吃飽的，而趙乾宇恰好是一位桃飽網會員。
但是承燁確實可以無視一些很重要的的東西，比如此刻的奧斯特掩蓋身形的陰影。
雖然這並不意味著他就能跟得上對手的速度，更不意味著他能做出有效的防禦和反擊，這不免是個令人感到悲傷的故事。
你能看清對手，卻根本反應不過來，很多時候都只是在被動的挨打，這著實有些無奈和無助。
但與承燁相同，奧斯特在這場戰鬥中其實也不由得感覺到並不舒服，自開始參與競技比賽以來，他的優勢一向在於隱藏身形的迷霧和自身極快的速度，然而現在，對手卻不知道為什麼能輕易的看出自己實際所在的位置，而自己雖然速度依然要遠超對手，可是他身邊那些金色的小球也讓自己無法發動有效進攻。
明明只是四星中軍，他又怎麼能攔住我？他憑的究竟是什麼？
儘管動作不停，奧斯特卻有些想不通。
在戰場之後戰圈之外，趙乾宇和洛璃對視著，火焰緩緩燃燒，冰霜漸漸凝聚，卻是誰也沒有率先沒有動手。
雖然之前的話很欠揍，但事實上，趙乾宇說的並不錯，在智力系御魔者眼中的確只有兩種人——炮灰和其他智力系御魔者，僅此而已。
至於炮灰之間打成什麼樣子，那和他們又有什麼關係呢？
其實智力系御魔者的內戰反而沒有吟遊詩人所傳唱的那麼精彩。
謹慎的觀察、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起手試探、細緻的弱點觀察、防護對手的試探和攻擊，如此循環，當然，還有那突然而來的，卻足以奪取對方性命的最後一擊。
因此，一般來說，他們會召喚元素造物或者自己製作的傀儡作為炮灰，設立防禦魔法，先將自己立於不敗之地，然後才開始施法試探對手，或是消滅對方的炮灰，或是試探解除對方的防護，而先暴露出自己的弱點才是輸家。
那麼，若不是實力相差巨大，兩個智力系的傢伙交手打上幾個小時都有可能，而當大部分的精力都投入防護和自身安全的時候，場面當然好看不起來。
所以他們兩個人依然對視著。
誰先被迫出手，誰就會落入下風。
這意味著他們對同伴的完全信任，以及完全依賴。
但是洛璃絕對沒有想到，在炮灰的境界全面領先的情況之下，竟然會是自己不得不率先出手迎敵。
這簡直……太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