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送上門的買賣【一】
周五傍晚，馬不凡家的客廳里，馬不凡的姐姐馬霞正坐在沙發上跟李薇說著話。
「媽，您跟爸說說，讓他托關係把我調出服裝廠吧，您看這都好幾個月不發工資了。這次發工資原以為能多少有點錢，可誰知是用衣服抵工資。那些衣服誰要啊，賣了也換不了幾個錢。」
馬霞似乎很委屈，一邊說一邊掉眼淚。
「小霞啊，你不是不知道你爸的脾氣，他最不喜歡的就是拉關係走後門。唉，還是我想想辦法吧。」李薇此時也是一臉的愁容。
李薇在婦聯工作，為人熱情，人緣很好。她雖然沒有什麼職權，但接觸的人比較多，因而家裡只要有什麼事情，打頭陣的往往不是馬奇，而是李薇。
「媽，那要等到什麼時候啊，家裡的那些衣服怎麼辦？我看著就心煩，恨不能全丟進垃圾箱。」馬霞恨恨地說道。
「胡說，衣服不是錢啊，你不會拿來給家裡人穿啊？」李薇瞪了馬霞一眼。
「媽，我不是說氣話嗎，訴點苦都不行呀？哦，對了，我給小凡帶了一身牛仔服。」馬霞一邊說，一邊拿起沙發上的一個方便袋，從裡面拿出一身嶄新的牛仔服。
正在這時，開門聲響起，門一開，馬不凡從外面走了進來。
「姐，您來了。」
這是馬不凡重生后第一次見馬霞，心中立時生出一陣暖暖的感覺。
馬霞二十六歲，已經結婚兩年了，跟丈夫王勇在工商局的宿舍住。她的長相有些像李薇，但卻比李薇高一些，文文靜靜的。
她是東都服裝廠的工人。工廠的效益不好，工資少而且還不及時。大部分時候，她家是靠丈夫王勇的工資來維持生活的。
前世，馬霞對馬不凡很好，常常給馬不凡一些零花錢。馬不凡跟人學吉他、買吉他的錢，都是馬霞偷偷給馬不凡出的。
在那個年代，就是質量一般的吉他，也要一百多元才能買到。而馬霞和丈夫王勇兩個人加在一起的工資，一個月還不到一百元，馬霞能花一百多元給馬不凡買吉他，可見是對馬不凡真的好。m.
「小凡，今天沒有晚自習嗎，回來的這麼早？」馬霞笑著問道。
「姐，您忘了，今天是周五，我們不上晚自習的。」馬不凡放下書包，坐在馬霞旁邊的板凳上。
「姐，這衣服真漂亮啊，這是你們廠的產品嗎？」馬不凡眼睛一亮問道。
看到沙發上放著的那套樣式新穎的牛仔服，馬不凡就感覺有些詫異。這身牛仔服要是放在他重生前的那個時期，雖然說不上很時尚，但也絕對不是很老舊的款式。
「是啊，怎麼了？哦，這是出口服裝，老外不講信用，說我們的產品質量不過關，不要了，這不拿來抵工資了嗎。」馬霞憤憤地說道。
馬不凡拿起上衣仔細看了一遍，隨即說道：「姐，這衣服的款式應該是沒有問題，只是做工有些粗糙。你看啊，這裡有線頭，還有這縫，上面和底下的都沒有對齊。不用老外說不行，就是在我這裡，你們的產品也不過關……」
馬不凡滔滔不絕地說著，不想旁邊的馬霞卻愣住了。
馬霞說道：「小凡，你咋這麼厲害，聽技術科的人說，老外就是以這樣的理由退貨的。」
聽馬霞這樣說，馬不凡就是一愣。
其實，他剛才的話也是隨口一說，什麼有線頭、什麼上下縫沒有對齊，都是他在臭顯擺自己懂得多。但沒有想到，這些竟然成了老外退貨的理由。
他感到事情有些蹊蹺，按說這衣服的質量還是可以的，這個退貨的理由難免有些牽強。
馬不凡撓了撓頭問道：「姐，你們沒有收老外的押金嗎？」
「甭提了，這老外上面有人，不知是哪位領導跟胡廠長打了招呼，這次一分錢的押金都沒有收。」馬霞有些氣憤地說道。
「哦，原來是這樣啊。」馬不凡點點頭，心裡感覺很無語。
他清楚，在那個時期，像胡東這樣的人大有人在，他們寧可讓集體的利益受損，也要成全領導的一聲招呼，亦或者是領導的一張紙條。
「哦，這麼說，這些衣服真的成廢品了？」馬霞問道。
「老姐，您這衣服還有多少？」馬不凡問道。
「還有二十多套吧，咋了？「馬霞一愣。
「這麼少？」馬不凡皺皺眉。
馬霞瞪了馬不凡一眼，說道：「小凡，這可是你姐六個月的工資啊，要不是廠里給的是成本價，估計還拿不到這麼多衣服呢。」
「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衣服太少了，賺不了多少錢。」馬不凡急忙解釋道。
馬霞此時卻有些找不著北了，馬不凡的話就像天方夜譚中的故事，聽著好聽，但怎麼想都有些不著調。
「小凡，姐沒有聽明白，你是說掙錢，靠這些衣服掙錢嗎？」馬霞瞪大了眼睛，更加疑惑了。
李薇插話道：「是啊，小凡，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
馬不凡說道：「媽，您不知道，這些衣服如果運到清遠的服裝批發城，至少每件衣服有三至五元的利潤。只是太少了，運費有些貴，不合算。」
馬霞眼睛一亮，說道：「衣服有的是，要是真能掙錢，我去聯繫。小凡，我們一起做這個買賣，到時候掙了錢平分。廠里的職工每人手上都有二三十套衣服，聚起來不就多了。廠里的倉庫中還有很多，胡廠長都快愁死了，你要是能幫他處理了這些衣服，估計他能樂瘋了。」
「呵呵，姐，給我一些零花錢就行，不用平分。嗯，這次也不用搞太多的衣服……」馬不凡說到這裡，在心裡合計了一下，才又說道：「二百套吧，一輛麵包車剛好能裝下。姐，只是錢不能先給你們，要賣了衣服后再結算。」
「行啊，只要能換來錢，那些姐妹肯定願意。價錢可以商量，少一些也行。」馬霞此時臉上樂開了花。
「嗯，價錢嗎，就按廠里給你們的價格吧。哦，還有，注意保密！」馬不凡說道。
「保密的事我懂，你放心吧……咦，小凡，你說得跟真事一樣，不會拿我開涮吧？」
馬霞此時才想起，馬不凡之前是多麼的不靠譜，不由得就有一些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