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強出頭
「楊叔,昨天半夜的時候你們監室是不是打架了?當時我正好值班,聽見你們監室里鬼哭狼嚎的一陣大叫!那傢伙真叫一個慘!」
第二天上午10點,放風時間,王子喻隔著擋板跟鄰居楊俊國聊天,他想了解一下昨天半夜,九號監室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哦,你說這事啊,昨天就是一場所誤會,那是我們監室的小劉,這孩子才18歲,因為盜竊罪進來的,年齡小,頭一次進來不適應,想家想的都做夢了,夢到被家裡取保候審,然後他就迷迷糊糊的站在門口等管教過來,咱們值班員咋勸都不聽,當時已經嚴重影響到了監室的正常秩序,沒沒法,就打了他幾拳,就這點事。」楊俊國也是覺得有意思,一邊訴說一邊笑。
「打啥樣啊,楊叔。」王子喻感覺那小子叫的挺慘,伸著脖子八卦的問道。
「也沒啥事,就是臉部挨了幾拳,稍微有點淤青,過幾天就好了,今天早上這小子還報告管教了,咱們管教知道后也沒說啥,就是把值班的幾個人批評教育一下完事,又勸勸這小子,這事就算過去了。」
「不是吧,打了人屁事沒有?那他不是白挨打了嗎?」
「誰讓他搗亂來的,人家值班人員好言相勸,這小子死活不聽,也不能全怨別人吧,他是自己找挨削,沒辦法,那幾個動手的都向他道歉了,他也不傻,非要一意孤行的追究到底,那以後就別想在監室待了,那晚上還想不想睡覺了?玩不死他,管教這麼處理也是為他好。」
這個處理結果,也算兩全其美吧,王子喻如是想。
隨著時間的推移,灼熱的陽光由強變弱,逐漸消失,眨眼間便到了晚上八點,自由活動時間。
大傢伙看電視的看電視,嘮嗑的嘮嗑,打牌的打牌,玩的不亦樂乎。
王子喻,楊春,高力,還有崔峰在打撲克,他們玩的是「串火箭」。
串火箭的玩法很簡單,跟豆地主類似,單對單,雙對雙,可以出順子,也可以叉牌,火箭第一大(兩4一個A),兩王管天下(第二大),五,十,K是分,K算十分,500分是一局,輸的一方喝涼水,一人一杯。
並且採用進供製,每把牌,誰先走誰是「皇上」,被抓的一方是「娘娘」,娘娘要給皇上進供20分,兩個娘娘就是40分。
王子喻跟高力一夥,楊春跟崔峰一夥,四人坐在西床板的底角有說有笑,興高采烈。
「大王要不要?痛快的給個話啊,不要我可就走了!」高力笑嘻嘻的催促著楊春和崔峰,右手高舉,擺出一副要出牌的架式,也難怪他這麼著急,他手裡只剩一張紅桃五,眼瞅著就要贏了。
王子喻看著眼裡,樂在心裡,高力要當皇上了,他非常高興,心裡美滋滋的,哈哈,這回我就甭著急了,即使當娘娘也沒有事,反正自己伙的是皇上,還怕啥,想想都舒服。
王子喻眉開眼笑的看著身旁的楊春和崔峰,打心眼裡希望他們都管不上才好呢。
「我這把牌不行,管不上啊,不知道崔峰能不能管上啊?」楊春手裡的牌倒是挺多,但牌面小,順子多,他神情焦急而又緊張的看向崔峰,希望他能管上,如果管不上這把牌又交待了,那這一局他們就輸定了,又得喝一杯涼水。
涼水不是不能喝,但關鍵是他倆已經連輸兩局,連喝了兩杯涼水,這局在輸的話就要喝第三杯涼水了,一杯水200毫升,3杯水就是600毫升,大概就是1斤2兩,他現在都感覺肚皮發脹,這第三杯要是喝下去,估計肚子會很難受。
崔峰看了看手裡的牌,三張8,兩張A,一張四,一張六,還有一張小王,三張8是炸,可以管大王,但是一張四和一張六不太好出,他抿著嘴無奈的露出一絲苦笑,最後微微搖頭,深感遺憾的說道:「唉,算了,管了也是白管,這牌太差了,我也走不了啊,沒招了,認輸吧。」
一聽這話,楊春那滿懷期待的眼神頓時變的黯然無光,神情沮喪,抬起左手輕撫微微凸起的小腹,嘆了口氣,「兄弟啊,咱倆點子也太背了。」
啪!
高力異常興奮的把手裡的紅桃五往床板上一拍,「哈哈,管不上是吧,那我可就走嘍,當皇上的感覺太好了,哈哈,三哥這回就看你的了,抓一個就行,咱們這局就贏定了,哈哈!」
眼瞅著要贏牌,王子喻也高興,張嘴剛要誇高力兩句。
這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在他們旁邊響起,「吵吵啥,不知道看電視呢嗎,你他馬的當這兒是你家吶,大聲嚎氣的喊啥玩意,都他娘的給我小點聲,再喊我他媽的削你!」
王子喻尋聲望去,原來是大班長周峰發話了,這傢伙倚在東床板的牆角看電視呢,拉拉著一張大餅子臉,用那種惡狠狠的眼神瞪著高力,顯然是嫌他剛才說話的聲音大,影響他看電視。
楊春連忙笑呵呵的沖周峰點點頭,輕輕的拍了一下高力的後背,湊過去小聲說道:「看把你美的,也不是來房子來地的,能不能別太興奮,我跟你說,惹到他可沒好果子吃。」
「楊叔,你搞錯了,我不姓奮,我姓高,呵呵。」高力說完還調皮的對著楊春吐了吐舌頭,他風趣的語言和搞怪的動作,一下子把三人逗樂了,但他們都不敢大聲說笑,只能捂著嘴偷笑。
「卧槽!好大一條蛇,快看!把許仙給嚇傻了,不對,是嚇死了,他這個老爺們可真是白當了,要是換我肯定沒事,哈哈哈哈!」周峰的大嗓門陡然響起,整個監室都充滿了他那豪放而又魔性的笑聲。
王子喻他們幾個抬頭一看,可不是嗎,電視劇正演到白娘子喝了雄磺酒變成一條大蛇,把許仙嚇死的那場戲,故事情節很吸引人,但也不至於這麼誇張的大叫,感覺周峰有點小題大做,不過,誰讓人家是大班長呢,有特權。
高力這孩子畢竟年輕氣盛,忍不住抱怨道:「槽!大驚小怪的至於嗎,只許周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這班長當的一點也不以身作則。」
「哎呀,你個小痹崽子,怪話挺多呀!是不是不服?小痹玩意有種你再罵一遍試試,我他媽的削不死你!槽泥瑪的,給你臉不要臉的貨!」周峰的耳朵還真好使,高力的抱怨竟然被他聽到了,這傢伙的脾氣瞬間爆發了,他怒氣衝天的站起來指著高力大罵。
俗話說,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周峰多次辱罵高力的媽媽,這直接戳中了高力的痛點,跟王子喻一樣,罵他可以,但罵他母親絕對不行,誰都不好使,這是他的禁忌。
高力的火氣騰的一下子就上來了,立馬站起來大聲的反駁,「再說一遍怎麼的,你班長不以身作則還帶頭吵吵,你還有理了!你聲音那麼大,你咋不說呢!合著就許你大聲說話,咱們聲大一點就不行,你也太霸道了,你以為你是豐田霸道呢!」
高力這孩子還真能說,小嘴叭叭的像機關槍似的說了一大通,把周峰說的都蒙圈了,他愣愣的看著高力,氣的嘴唇直哆嗦,因為其他人都不敢跟他頂嘴,更不敢反抗,這還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
由其是最後一句話太有殺傷力了,想想自己的聲音確實有點大,有沒有影響陳老大看書呢?
周峰下意識的瞅了瞅陳老大,發現他依然坐在那看書,根本就沒往這邊看,知道自己並沒有觸怒陳老大,心下稍安,心頭的熊熊怒火騰然升起,面色通紅,青筋爆起,馬上就要到了爆發的邊緣。
「喲呵,你個小痹玩意兒,真是牛逼大了,人不大,心眼倒是不少,還他媽的會挑事了,想造反是不,皮痒痒了是吧。」周峰橫眉怒目的看著高力,說話時脖子上的青筋凸起,但語氣卻保持平淡,看的出來他在極力控制自己的火氣。
高力,再怎麼說也是個孩子,而且還是個孤兒,如果因為他的幾句話便大打出手,有以大欺小的嫌疑,恐怕難以服眾,因此周峰遲遲沒有動手,只因在等機會,等待一個能讓他出手的機會。
「咋的,我說的不對嗎,只許你做,不許我說是嗎,要我說咱們監室就數你的聲音最大,你咋不說呢,你挺大個人怎麼不長心呢,就你這樣的做法難以服眾,這班長當的不合格!」高力梗梗著脖子大聲嚎氣的跟周峰爭辯,這孩子的犟脾氣上來九頭牛拉不回來,也不管對方是誰就是一通吵吵。
「卧槽!這小子竟然敢數落你,還等啥呢,干他呀!媽痹的,不干他對不起他這張嘴,使勁削他,讓他長點記性!」二班長劉鋒冷著臉,在旁邊煽陰風點陰火,他熱切的希望能快點打起來,他好看熱鬧。
其實,像劉鋒這種心思的人還不少,監室的生活枯燥煩悶,無比寂莫,而且大家都是男性,他們總想找點樂子來發泄那壓抑已久的情緒,不然心裡邊難受,不痛快。
周峰的面子早就掛不住了,再經他這麼一點火,那壓抑已久的怒火瞬間爆發了,立馬急赤白臉的指著高力大罵,「卧槽泥瑪的小痹崽子,給你臉了是不,老子今天非削死你個鱉犢子!讓你跟我叫囂!」
劉鋒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難以查覺的微笑,他身旁的三班長王濤笑嘻嘻的用胳膊肘碰了碰他,沖他豎起大拇指,劉鋒微微點頭沒說話,一切盡在不言中,等著看好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