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大黑天神龍

死亡，一個刺目、未知，而且令人恐懼的定義。

從未有人能夠真正說清楚它是什麼，因為這本來就是一個沒有答案的問題。

也許生命的出生，只是為了踏上尋找它的旅途。

歲月無情，寒來暑往，不過轉瞬。

在燼的記憶中，莫語曾聽過這麼一句話。

死亡，不是匆匆過場，而是一部歌劇。

這樣的歌劇，正在整個清流，上演！

數不盡的生命被撕裂，塵土燃燒，鋼鐵融化，骨血隨之化為虛無。

風起雲湧，滿眼荒蕪。

莫語驚呆了，整座裁決聖堂分部此時已經化為了焦土，只有他腳下的靈紋在一股神秘力量的保護下依然無損。

如同機械般行走在這片瘡痍廢墟中，莫語腦中一片空白。

一些全副武裝的武者行色匆匆，為首一人見到莫語，顯示凝神戒備，待看到他手背上的女神之淚后，肅然敬禮道：

「試煉者閣下，我是臨時救災大隊第七分隊隊長雲凌，請彙報你的身份！」

「天武之證試煉者——大成天武者莫語！」

天龍組的制度從來都比較軍事化，莫語非常熟悉，迅速還禮回答，乾脆用了自己的新身份。

「莫語？」

雲凌有些凌亂了，這尼瑪不是我那個傳說中便宜妹夫么？什麼時候成了試煉者？

「雲大哥！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剛從接引神殿出來！」

莫語被這一行人驚醒過來，他並不知道眼前這人是雲清的兄長，急忙望了望家中方向，心急如焚。

「你在那呆多久了？」

雲凌蹙眉，見他滿臉迷茫，搖搖頭道：「兩天前，一隻化為人形的大黑天神龍從光域聖城傳送到了清流市，後來發生的事，正如你所見。」

「大黑天神龍？」莫語獃滯，而後驚呼道：「七階神獸王？！」

「對，它發動侵略的目的尚不明確，副會長率領所有身在清流的神武者與它交涉，展示牽制住了它，等待外援。可因為大黑天神龍突然出手，雖然只進行了一次攻擊，可小半座城市都因此毀掉了！」

「好在警報及時，直接造成的死傷雖然不多，可地下避難所因為大黑天神龍的攻擊緊急關閉了，許多人還沒來得及避難。」雲凌雙拳緊握，面色悲戚：「大黑天神龍可以召喚獸龍種魔獸，那些傢伙...」

「我會幫忙！」

簡單了解了情況，莫語面色慘白，擺擺手便如同一道颶風般狂奔離去。

熟悉的城鎮空無一人，莫語手持低語，不時將路過的普通獸龍擊斃。

大街小巷中，淋漓的殘屍七零八落，可怕的齒痕依稀可見，散發著刺鼻的腥味。

莫語臉上毫無血色，眼角微微濕潤，胃部一陣翻騰。

「我厭惡戰爭，生命的消亡，絕不該如此粗魯，這些作品毫無靈魂可言。」

燼的聲音忽然在腦海中響了起來。

「你！」莫語吃了一驚，苦笑道：「我頭一回贊同你的想法，燼。」

「錯失彼此的愛情故事，總是無比迷人。」燼輕聲笑了笑，道：「可惜我從不為之所動，你的殺意在涌動，這喚醒了我，我喜歡你現在的狀態，孩子。你的射擊準頭不錯，我覺得你代表著一種樸素的極簡主義，但你技巧平平。」

「那你還不教教我？」

又是一顆死之第四章出膛，足有三米多高的重爪龍在衝過來的半途中便被莫語擊中，腦袋如西瓜般炸開！迸裂！

「我只殺人！」

燼傳達的意念頓時讓莫語臉色一黑，「我是個殺手，孩子，我讓客戶如釋重負，也讓獵物，得以解脫。」

靠！

莫語沒空聽他吟詩作對了，衝進家裡，莫語直接將鎖起的鐵門踹飛，高喊道：「媛媛！雅兒！」

無人回應，談雅也不會修鍊，也許第一時間進入地下避難所了。

莫語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以「流」看了看天空，汪洋一般的黑色靈力形成一個巨大的天穹，如同一個罩子將整個清流市區封鎖了起來。

這是大黑天神龍的「圓」。

「圓」，也被稱為領域，是六階神武者才能掌握的技術，讓靈力以自身為圓心向外擴展，能察覺進出領域的所有生命氣息。同時，「圓」的主人也能主動地如衛星一般去掃描「圓」範圍內所有的景象，但這樣的行為需要專註。

他么的，怎麼又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莫語暗罵道，這不就和當初風湮龍的行為一模一樣么？只不過因為地點和實力的原因，大黑天神龍鬧出的動靜恐怖百倍！

拿出手機看了看，果然，在「圓」的影響下，信號連一格都沒有。

再取出與莫媛對應的訊魔石，莫語臉色陰沉，不知道訊息傳出去了沒有，總之也沒有回應。

來到最近一處的地下避難所，莫語站在原地，將感知力放大到極限，試圖感應熟悉者的痕迹。

這般愚蠢的方法自然沒有用，如果他的感應力再強上一萬倍，倒是有那麼一點可能。

沉思片刻，學校、體育場、大型超市這種地方本身就與地下避難所相連，應該很安全，可蛋疼的是，兩天前他么的放假！

莫語第一次認為，學校根本不該有假期！

他向龍武院的方向趕去，卻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他迷路了。

準確的說，他失去了平時的參照系。

一條漆黑的深淵，從腳下呈直線，一直連接到裁決聖堂方向，寬度超過百米！

這百多米寬的深淵，綿延也不知道多少里，若是注滿水，便是一條奔涌的長河，若是砌上土，便是一堵堅固的城防。

從天上看，這便是大地上一道巨大的、漆黑的傷口！

而曾經在這條傷口上存留的一切，都化為了烏有！

萬幸，她走了！

莫語閉眼，雙手支撐住額頭，隱隱有些眩暈感。

在他身旁，一輛車篷被砸扁的破爛小車停在那裡。寒風刮過，破損的車門晃晃悠悠，「吱呀」一聲摔落在地。

晚風清冷，萬物寂寥，不時有巨大的獸吼響起，交相回應，此起彼伏。

莫語有些頹唐的沿著深淵前進，神情蕭索，只覺得眼前的一切就像一個夢境，一時間，他竟根本分不清，哪裡是地獄，哪裡是人間？

從接引神殿出來時，已時黃昏時分。

今夜月光通碧，十分柔美的夜景，但本該喧嘩的城市卻空無一人。

找不到他們，莫語收起低語，手持拳劍，滿血鮮血，如同一個從地獄中殺出的惡鬼。

也不知過了多久——

夜深露重，一層薄薄的露珠凝結在莫語額前的髮絲，清澈而通透。

跪在廢墟中，莫語如同失去了靈魂一般。

他突然察覺到一個事實——除了妹妹，其實他一無所有。

自以為熱誠而善良的心，其實空空如也！

因為自己本身，就是個極端自私的人，親情、愛情、友情、總認為有了這些，人生已然足夠，對他人的期盼與願景，從來都愛理不理。

那麼一路至此，事到如今，一無所有也是理所當然！

莫語對自己淺薄感到羞愧，他到現在才明白，人類，真的是社會生命。

沒有了社會，一個人的存在，不過是孤慘的獨狼！不過是卑賤的野獸！

莫媛需要照顧，於瓊音需要安慰。他的經歷限制了思想，從小到大，一直都只為身邊的人考慮，從沒有為整個族群乃至整個聖域的問題而擔憂。

天塌下來自有高個子的盯著，這就是莫語一貫的想法，但若高個子的頂不住呢？那便是如今這般地獄之景！

「你記住！對於聖域來說，武者，就是軍人！回頭看看，那些連神武者都不敢深入的土地，曾經是我們狄利亞特的領土！我們是失敗者，是苟活者！是夾起尾巴、狺狺哀吠的喪家之犬！說句不好聽的，這些人就是死得只剩一個又如何？活下來的那一個，今後必將是以一敵萬的人雄！在聖域，一百萬鐘鳴鼎食，紙醉金迷的草包，都比不上一個活著的英傑！因為他們一碰就碎！他們支撐不起聖域的未來！」

「對於聖域來說，和平永遠都只是謊言！莫語，你明白了么？！

「你明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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