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給老祖宗請安

老祖宗是蘇以皓的嫡祖母，作為長孫，蘇以皓非常受祖母寵愛。他還勸苗雪易說，祖母那麼疼愛他，愛屋及烏，不會為難雪易的。

可恨的是靖國公一大早就把蘇以皓叫去，扔下苗雪易孤零零一個人去給老祖宗請安。

老太婆疼愛自己的孫子並不代表會喜歡孫媳婦，何況新過門的媳婦，大都會受些長輩的刁難。

只是這太陽都三丈高了，他們想為難她，也不該這麼過分明顯，雖然忠國公府風頭不如靖國公府盛，也稱得上門當戶對。

初夏的天氣不算燥熱，可苗雪易還沒有用早飯，飢腸轆轆的，太陽光下站的久了，有些頭暈眼花。

更惱的是府里的教養嬤嬤說她第一次去請安就帶著陪嫁丫鬟會令老祖宗、大夫人不悅，反正她們房裡有的是丫鬟伺候，就令苗雪易孤身前往。可那些丫鬟縱然再伶俐也是別人的，那群沒眼色的蹄子，連杯茶都沒給她倒。

苗雪易稍微動了動腳，環視了一下院子里的風景，分散分散不良情緒。

老祖宗的凝暉堂算得上是蘇宅內最大的院子了，不過她老人家喜清凈不愛奢華，院子里只有一座望水亭、一座假山和幾棵梨樹，顯得有些空曠。

苗雪易內心焦躁，卻也不敢將不滿表現在臉上，大體看過院子里的風光后重新疊手恭敬立於原處。

身後傳來一陣輕微的騷動，她聽見丫鬟說:「是大少爺來了。」

苗雪易心中一陣竊喜，蘇以皓一過來，她的處境就可以改善了。

果然，蘇以皓匆匆過來，關切地問她:「怎麼還在這裡站著？」說罷不等她回答就呵斥一旁的丫鬟:「你們是怎麼當差的，連個坐的都不為大少奶奶搬過來。」

丫鬟們可不敢在大少爺面前耍心眼，立馬唯唯諾諾地說:「是奴婢怠慢了，還請大少爺、大少奶奶不要怪罪。」

苗雪易急忙攔住蘇以皓:「祖母昨夜受了驚嚇，一夜未眠，凌晨才睡著，妾身就在這裡等著罷，切不可驚動祖母。妾身站著挺好的，夫君莫要怪罪別人，您這樣維護妾身，還不叫人家看了笑話去。」

苗雪易可不敢讓蘇以皓造次，如果蘇以皓因為她對老祖宗起了微詞，他們會認定是她迷惑住了蘇以皓，會把罪責怪罪到她頭上，這樣一來，會讓她在他們心中的印象更加惡劣。

她嫁進來的當晚，新房就起了大火，如果蘇以皓再因為她與長輩生了芥蒂，那紅顏禍水的帽子她是戴定了。

蘇以皓瞬間明白了妻子的意圖，也覺察到了自己的魯莽。

「我陪你一起等，」他笑著說:「過去我來請安，也經常在廊下等的，這個誰也不會說不出什麼。」

也好，讓他們看看蘇以皓是多麼看重她，至少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丫鬟，再想狗仗人勢為難她的時候會掂量掂量。

不過他們這邊話音剛落，門就「吱呀」一聲開了，從裡面走出一個穿鵝黃衣裳的丫鬟朝他們行了一禮，笑道:「老祖宗已經收拾妥當，正在裡面等著二位新人呢。」

苗雪易心裡暗罵:原來老太婆早就起來了，要不然也不會蘇以皓一來這門就開，她就是成心給我一個下馬威。

不管心裡怎麼罵，表面上還是要做出晚輩的謙恭樣子來。

蘇以皓是老祖宗的寶貝疙瘩，在凝暉堂從來不用嚴格遵守那麼多規矩，不過這不是頭一次帶著新媳婦來請安嘛，還是要鄭重一些的。

他跪在地上褐色盤紫紋的編花蒲團上，連磕了三個頭，脆生道:「孫兒拜見祖母。」

老祖宗心裡再不爽，看見自己的孫子臉上也不由得笑開了花，連連說:「好好，除了年節，祖母很少受你這樣鄭重其事的跪拜呢，還不是沾了雪易的光，來呀，看賞、賜座、上茶。」

蘇以皓坐在一旁悠哉地品茶去了，苗雪易這方才剛開始。

她大方上前，臉上掛著似謙卑似羞澀的微笑，跪於蒲團上，叩首柔聲說:「孫媳苗氏請祖母安，祝願祖母天母長生、福海壽山、北堂萱茂。」

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苗雪易頭抵在地上，等待老祖宗接下來要給她什麼苦頭吃。這一刻，她覺得好漫長。

卻聽見有位嬤嬤說了聲:「老祖宗小心。」就有隻蒼勁的手扶住了她的肩頭。

苗雪易一抬頭，才發現是老祖宗親自下座扶她起身。

蘇以皓看這架勢可不得了，慌忙擱下茶杯過來扶住祖母。

老祖宗俯身端詳了一下苗雪易，點頭稱讚道:「苗氏不僅生的儀態萬千，還端莊淑惠，我孫兒真是有福啊。」

說完她才轉身回了上首的座位上，面容帶笑:「快快請起，看茶。」

苗雪易這才由老祖宗屋裡頭的丫鬟扶著起了身。

老祖宗說的看茶，可不是像蘇以皓那樣坐在晚輩座上喝茶，而是她要給老祖宗敬茶，新媳婦過門，都是如此。尤其是如今的天子重孝道，像他們這種名門大戶規矩禮節更不可少。

丫鬟已經端了雕花的檀木托盤過來，苗雪易小心翼翼地倒了一杯，然後將茶杯在手裡緊緊地一握，旋即鬆開，穩穩地呈給老祖宗。

「孫媳苗氏給祖母敬茶。」

老祖宗爽快地接了，放在嘴邊抿了一口，點頭道:「好一位細心貼心的媳婦兒，葵兒，把我的那串手釧拿來。」

老祖宗誇苗雪易細心，是將她剛才的那一握看到了眼裡。

給長輩們的茶，太涼了不行，太熱了更不行，苗雪易不能去品嘗茶的溫度，而且倒茶的時候，茶水不能濺出來，所以她只能狠狠去握一下茶杯，用手心貼著杯子去感受茶水的熱度。

這樣做也是有危險的，萬一有哪個長輩成心刁難，給備了滾燙的茶水來，她手心吹彈即破的皮膚可是要燙傷的。

苗雪易願意以身試險，足以表明她對老祖宗的孝心。

葵兒捧了一隻手掌大小的寶藍色掐絲小盒兒來，交給老祖宗。

「苗氏，來，到祖母身邊來。」老祖宗向苗雪易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