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跟強逸凡見面已是晚上十點。許艷容正要坐車回河陽,沙縣公安局李副局長打電話說,調查有新進展,有個情況要向她當面說。許艷容來到李副局長說的地方,李副局長快人快語,很快就將事情說了。
李副局長正是許艷容在沙縣托的朋友,他以前也在河陽東城區,去年交流時派到沙縣的,此人很有正義感,性格跟周濤有點像。
李副局長說,他們耍了點小手段,在教委方副主任身上做了點文章。方副主任的小舅子因賭博被派出所抓了進去,方副主任跑來領人,李副局長示意手下,將方副主任以干擾執法為由,帶到了他那裡,在他一番耐心說服下,方副主任居然承認了跟章含秋的不正當關係,道出了去年賓館那起掃黃事件的真相。
事情果然是周鐵山派人做的,方副主任說,那是他跟章含秋第一次開房,兩人儘管感情很深,但從來沒越過雷池一步。出事前一天,章含秋跟賈一非又發生了爭執,起因還是周鐵山。賈一非拿著那些檢舉材料,跟周鐵山討價還價,周鐵山聲稱出二十萬,把這些東西全買了。賈一非卻堅持要八十萬,附帶一個條件,要周鐵山動用關係,將他安排到沙縣教委主任的位子上。周鐵山哪肯被賈一非要挾,他出二十萬買檢舉材料,也是沙縣人大李源權的意思,李源權怕賈一非真把事情抖出去,對誰也不利。哪知賈一非得寸進尺,周鐵山鼻子里哼了一聲,警告賈一非:「你小子別想得太美了,再不住手,我讓你連小命也保不住。」
章含秋指責賈一非,不料卻引來一場大罵,章含秋剛跟賈一非爭辯幾句,賈一非就氣急敗壞抓起茶杯,沖章含秋摔來。兩人吵完架后,章含秋打電話將方副主任約到賓館,本是想跟他訴訴心裡的苦,沒想兩人最終竟給擁抱在了一起,後來又稀里糊塗上了床。
周鐵山的手下以掃黃為名衝進去,不由分說,先拿照相機一陣亂拍,等把照片拍夠了,才將他們帶到另一家賓館,強行讓他們寫了認罪書和保證書。當時方副主任並不知道這夥人是周鐵山派來的,還以為真是警察在辦案。結果一個月後賈一非出事,章含秋正要找有關方面反映可疑情況,周鐵山突然打來電話說,照片在他手上,保證書也在他手上,如果不想她跟姓方的身敗名裂,就乖乖的,啥也別說,讓交警處理好了。
原來如此!
有了方副主任這番證詞,接下來的問題就好調查了,許艷容跟李副局長交換了意見,對下一步工作重新計劃了一番,因為急著見強逸凡,匆匆跟李副主任告別了。
臨走時,李副主任神秘地對她說,省城已有行動,歐陽默黔跟麥瑞已被省廳帶走了。這消息雖是令人振奮,但經歷了太多變故,許艷容再也不敢把一切想得太過樂觀,她提醒李副局長,一定要慎而又慎,決不能讓對方有所察覺。
李副局長重重地點頭。
趕回河陽,已是深夜。許艷容怕太晚了見面不方便,打電話問了一下,不想強逸凡表現得更急迫,說無論如何,也要跟她見一面。
見面的一瞬,兩人都有些傻,強逸凡沒想到,許艷容會這麼年輕,這麼漂亮,從外貌上看,比他大不了幾歲。他從母親的描述里,還把她想成是一個半老徐娘。哪知她的氣質、容貌,還有身上傳遞出來的氣息等等,跟他想的一點都對不上。許艷容呢,倒是驚訝於強逸凡的老練、成熟,還有他眉宇間透出的那股剛氣。她雖是沒見過強逸凡,但在內心裡,一直是拿他當孩子的,這可能是因了強偉的緣故吧。強偉老是當著她的面,提起他這個兒子,許艷容也就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種類似於母愛般的情愫。
短暫的驚詫之後,強逸凡請許艷容坐下。畢竟是第一次見面,兩個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尷尬。尤其許艷容,一想前些日子那場照片風波,就感覺在強逸凡面前坐不住。她相信,胡玫一定將照片的事跟強逸凡說了,指不定還在強逸凡面前說她多少壞話呢。這麼想著,臉頰禁不住紅起來,心也怦怦直跳。強逸凡也是極不自在,那天他從秦西嶽家跑回家,母親先是告狀,將父親跟許艷容的事渲染了又渲染,將父親貶得一文不值,許艷容更是讓她說成了娼婦。好在,對父親,強逸凡還是很能理解,有時候他也想,父親這一生,要說也很失敗,雖然官居要職,卻在婚姻上沒一點幸福可言。母親心理狹隘不說,單是那張嘴,就讓人受不了。強逸凡試著勸過母親,不勸還好,一勸,母親的話就沖他來了:「好啊,你現在有了工作,能掙大錢了,就跟你老子合成一夥,欺負我了。」母親就是這樣一個人,總懷疑別人對她不忠,自己遇到任何挫折,都要先怪罪到別人身上。想想,父親能跟母親生活到今天,也算是一件不簡單的事。對婚姻對感情,強逸凡有他自己的理解,他的確不能明白,父親為什麼要為這樣一份沒有感情的婚姻殉葬掉自己的一生。想想自己曾經在感情上的荒唐行為,他覺得自己跟父親真是差別太大了,這也許就是所謂的代溝吧。
但今天來,他不是跟許艷容探討婚姻的,更不想把這些情感夾雜在裡面,他是為父親而來,回來到現在,他還沒打聽到父親的下落。他問過秦西嶽,秦西嶽也說打聽不到,父親到底讓他們帶到了哪裡?還有,父親真的貪污了那麼多錢?
強逸凡終於鼓起勇氣,將心頭的疑惑問了出來,許艷容聽了,反問道:
「難道你也懷疑自己的父親?」
強逸凡說:「我不是懷疑,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至少,我應該知道父親在哪兒。」
許艷容沉重地告訴他,強偉的下落她也打聽不到,這是齊默然精心安排的,就怕知道了人們會四處說情。「不過,」她吭了一下,接著道,「你父親不會有事的,你要相信他,更要相信組織。他是挪用了那些錢,但據我了解,那錢不是他自己用的,我雖然不能告訴你,那筆錢到底去了哪兒,但我堅信,你父親不會裝進自己腰包,而且,那錢也不是移民安置款,是有人故意將它說成移民安置款,想加重他的罪名,以此陷害他。」
「許……」強逸凡忽然間不知該怎麼稱呼許艷容,叫許局長覺得生硬,而且她現在也不是局長了,叫了反而讓她難過。叫阿姨吧,她又太年輕,實在叫不出口。猶豫了一下,乾脆還是學剛才那樣,啥也沒叫,直接道:「我想替父親把那錢還了,你能幫這個忙嗎?」
許艷容搖搖頭:「現在不是還不還錢的問題,據我了解到的情況,你父親兩年前已經將那筆錢還了,有人抓住不放的是他曾挪用公款這個事實。你父親這件事上確實有疏忽的地方,就算有急用,也不該直接從市委賬上拿錢,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啊。就算拿一天,也是挪用。況且,這一次他們原本就不是沖這筆款來的,這筆款只是個借口,這就叫『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安靜地等,我相信過不了幾天,你父親就會有消息。」許艷容沒敢跟他提省廳帶走歐陽默黔的消息,這畢竟是另一碼事,強偉到底能不能重新回到工作崗位上,目前還沒一點靠得住的消息。
強逸凡終是被許艷容說服了,心情漸漸沉穩下來,他感激地說:「謝謝你,聽了這番話,我心裡有底了。」
許艷容釋然一笑,這時候她才覺得不那麼緊張了。想想也真是好笑,在強逸凡面前,她緊張什麼呢?
強逸凡回到省城的第二天,銀州傳出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中央終於作出決定,調鄰省副書記、省長鍾超同志擔任本省省委書記。
其實消息早在一周前就已傳開,只是傳播的範圍相當小,外人不知曉罷了。齊默然是最早聽到消息的,給他透露消息的,正是中組部那位副局長。他在電話里說:「老齊啊,中央對你們的班子爭論很大,焦點就在你身上,雖是有人替你說話,但很遺憾,你接替高波的可能性很小。」
齊默然頭上的汗刷就下來了,半天,他又問過去:「不可能吧,我剛從北京回來,有人親口跟我說,中央已經定了。」
「是嗎?」副局長這麼問了一句,像是輕笑了一聲,「定了就好,我也是從側面打聽來的消息,不一定準確,不一定準確啊。」說完,沒等齊默然再說什麼,就將電話壓了。
齊默然抱著電話,眼前嘩地就黑得看不清了,身子也重得抬不起來,頭更重。
他真的去了北京,周一粲打電話找他的時候,他正在飛機上。在北京,也確實有人親口跟他講,中央已決定免去高波同志的省委書記職務,由他擔任。那人還信誓旦旦說,這消息十分可靠,要他立即回省上,做好就任的準備。
他已經做好了就任的準備啊,這些天,他把就任演說都已準備好了,怎麼會……
怎麼會啊!
他抓起電話,想跟剛才通話的副局長問個究竟,號撥了一半,又停下。還用得著問嗎?
用不著了。
巨大的不祥湧來,再次壓住了他。
他不甘心,他接受不了這個現實!他齊默然盼星星盼月亮,多少年苦心經營,不就盼著這一天嗎?不可能,絕不可能!
他再次拿起電話,想打給北京曾給過他保證的那位,這可是他最最靠得住的關係啊,比中組部那位副局長,還要靠得住。哪料想,他連撥幾遍,電話里都是相同的一個聲音,很溫柔,也很絕望:對不起,你撥打的是空號,請查詢后再撥。
幾天後,鍾超同志上任了。中組部派出五個人的隊伍,加上全國人大三名同志,一併抵達銀州,銀州的空氣刷地變緊。
宣布這天,齊默然沒有到會,他借故有病,拒不出席會議。其實這時候他出席不出席已沒多大必要了,就在中組部副部長宣布中央任命鍾超同志的決定時,中紀委一行六人,在省紀委、省高檢領導的陪同下,走進他家。
齊默然還在電話里沖兒子齊亞州發火,齊亞州哭喪著說,李小雨失蹤了,家裡的錢不見了。沒容齊亞州把話說完,齊默然就聲嘶力竭地吼:「你給我把她找回來,她要是拿著錢跑了,你也別進我這個家!」這個時候的齊默然全然沒了以前那份從容,說話的語氣再也不像以前那麼溫和有禮了。
省紀委的人想打斷他,中紀委負責人擺擺手,示意讓他先把電話打完。齊默然吼了一陣子,回頭一看,屋子裡黑壓壓站滿了人。這些人啥時進來的,他居然不知道!
望著面前一張張正色的臉,齊默然手裡的話筒掉落下去,他的身子晃了幾晃,最後,雙腿一軟,支撐不住,倒在了沙發上。
這一天,齊默然被雙規了!
緊跟著,周一粲、陳木船、胡浩月、宋老爺子等也被省紀委先後帶走。短短三天,從河陽到銀州,先後被紀委和檢察院帶走的,多達二十餘人!
周鐵山這一次是得到消息最晚的,銀州發生強烈地震時,他還開著強偉坐過的那輛車,拉著他的小情人,在青海湖度「蜜月」呢。這個小情人是他剛剛搞到手的,很嫩,剛剛二十歲,念了一年大專,不念了,出來闖世界。說來難以置信,她竟是章含秋的表妹,長得比章含秋還那個。小丫頭一開始很張狂,怒氣沖沖跑到他辦公室,說是要為表姐夫討公道。周鐵山問你是誰啊,小丫頭說:「我是章含秋的表妹,賈一非你總認識吧?」
「認識,當然認識,這麼說,你就是賈一非的小姨子了?」他帶著貪婪的目光,上上下下看了她好幾個來回,最後確信,她真是章含秋表妹,才笑著說:「好,你比你表姐有性格,比你那爛姐夫,更有性格。說吧,冒冒失失闖進來,有什麼事?」
「我姐夫是你害死的!」小丫頭果然有個性,一點不在乎是站在誰的地盤上說話,沒等周鐵山再問,機關槍一樣就掃射了一陣子。周鐵山半躺在沙發椅上,終於等她把話說完,然後道:「你這性格,應該去當警察,要不要我幫你推薦推薦?」
就這麼著,他跟小丫頭認識了,他先是很客氣,將她安排在自己的賓館里,好吃好喝侍候著,等小丫頭享受得差不多了,才慢騰騰甩過去一句話:「你是打算告我呢,還是打算在我公司里謀個差使?」
年輕人畢竟是年輕人,血氣什麼時候都替代不了智慧,儘管小丫頭真是為賈一非的冤情而來,可她哪是周鐵山的對手。從她闖進周鐵山辦公室的那一刻,她的人生便徹底改寫了。
周鐵山後來摟著她,撫摸著她發育很好的**,心裡想,金錢這玩意兒,對付別的不行,對付兩種人,特管用。一種就是齊默然這樣的貪官,一種,就是小丫頭這樣姿色非凡頭腦卻一塌糊塗的女人。
周鐵山本來是不打算外出的,歐陽跟麥瑞被帶走,多多少少還是引起了他的警覺,可是齊默然那邊口氣正得很,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這便讓他有了信心。加上剛剛把小丫頭搞到手,他也想出去放鬆放鬆。結果這一放鬆,就給放鬆出了問題。還沒回到河陽,他就被稅務部門的人帶走了。
畢竟他是全國****,對他的措施不能違犯原則,省委決定先以查稅為名,將他控制起來,然後再向全國人大提出報告,請求中止他的****資格。
暴風驟雨過後,強偉在省紀委人員的陪同下,坐到了省委書記鍾超的面前。
他的頭髮白了,這才幾天工夫,他的頭髮就變白了。
不白才怪!這些日子,他被齊默然派去的人帶到了一個自己也說不清名字的地方,不分晝夜,輪番審訊,要他交代出在擔任市委書記這六年,到底受了多少賄,貪污了多少公款。縱是他有一萬張嘴,在這些人面前,又怎麼能說得清?起先兩天他還認認真真回答,再三申明那錢不是他貪污的,只是借款,用來救了一個朋友的孩子,後來他將那錢還了,對方立刻抓住他的話,質問他到底救了誰的孩子,是哪個朋友,錢又是從哪借的。強偉越想澄清,問題反而被攪得越複雜。對方堅持說,一個市委書記找人借錢,不是索賄是什麼?強偉這才閉口不談了,對方再問,他就用沉默來回答。
對方巴不得他沉默,反正他們有旨意在,就是想拖垮他,徹底拖垮。
強偉差一點就給垮了。
望著面前這張憔悴的臉,鍾超感慨萬千。強偉的名字他很熟,還在鄰省工作時,他就常聽秘書長說起,秘書長對強偉評價很高,說這是一位難得的將才,有魄力,有衝勁,重要的,此人有良知。
是啊,「良知」這個詞,看似簡單,但真要能永久地保持在身上,又是那麼難。有些人官一做大,不但良知沒了,就連起碼的人性也沒了,通身上下,只剩一樣東西,那就是可怕的官性!
官性有時候其實很接近獸性,至少,在貪婪和暴虐這兩方面,表現得很相近。
鍾超骨子裡最痛恨的,就是這官性。為官第一天起,鍾超就告誡自己,先做人吧,這輩子能把人做好,就對得起父母,對得起天地了。這麼多年過來,鍾超的感覺是,做人容易,做官難,真難。這跟別人的想法可能相反,關鍵是別人沒在高位上坐過,如果坐了,怕也會發出這樣的嘆。
做人由得了自己,自己清,則清,自己正,則正。做官,卻很難由得了自己,水清則魚清,水渾,則魚也難得不渾!有時候,清與渾之間,其實根本就沒有界限。比如眼下,他能說強偉清嗎?又能說強偉渾嗎?
他收回目光,沉沉地道:「你的事我聽說了,你也別做解釋,不管怎樣,隨便動用公款是不對的,這個淺顯的道理你不可能不懂。法就是法,犯了,你就沒什麼好說的,還是主動承擔責任吧。」
就這麼一句,他就給強偉定了性。紀委的兩位同志翻了一陣白眼,等待他說下去,鍾超卻沒了下文。半天,見他們還愣在那兒不走,抬起頭道:「怎麼,你們也不平衡是不?」
兩位同志只好帶著強偉出來。隨後,省紀委作出決定:給予強偉黨內嚴重警告處分,暫時調離河陽,聽候安排。
鍾超這樣做,並不是想證明他有多清正,多鐵面無私,關鍵是,強偉已不能繼續在河陽幹下去,無論從他本人還是從河陽的整體工作,他都不能把強偉繼續留在河陽。
必須讓他離開!這是鍾超還未正式上任時就有的想法。
這些天他反覆研究過強偉的貪污案,要說,這事定性為貪污,並不虧強偉。錢他的確拿了,而且當時確實是從移民安置款中拿的。這點強偉有過解釋,他在北京只打電話說急用錢,並沒說從哪個賬上拿。當時由他直接負責的,就是這筆移民安置款,會計理所當然就從這賬上拿了四十萬。過後,強偉問起過這事,會計說,錢是從事業費中借支的,強偉說,先從我工資中扣吧,等籌到錢,我再還上。四十萬,一下兩下的,他從哪籌,加上他工作如此繁忙,就算有地方籌,也沒時間。結果就在賬上掛了很長時間。後來有一天,會計神神秘秘說,賬他做平了,借款的事,不用他再費心。強偉一驚,抬頭盯了會計半天,問:「怎麼做平的?」會計詭秘地一笑:「強書記,做賬是會計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總之,這錢我跟誰也沒提,也沒第三個人知道,你就把這事忘了吧。」
從會計的神態還有語氣,強偉忽然感覺到不對頭,第二天,他叫來審計部門的同志,安排對移民安置款審計,結果審計中發現,會計將一百多萬挪走,強偉這才害怕了,真正的害怕。還好,會計沒把這筆錢揮霍掉,他還算膽小,只是拿它在河陽幾家市場買了商鋪。如果真讓他揮霍了,強偉這輩子,怕都沒好日子過。
強偉很快從昌平還有別的地方借來錢,還了那筆賬,還賬時他才發現,最初這錢是從移民款中借的,後來會計從其他賬上把錢挪了過來,然後又用河陽賓館的**平了這賬。
會計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想做河陽賓館的經理。
會計的目的沒達到,幾間商鋪又被強偉收回,耿耿於懷,儘管強偉將這件事壓了,沒做任何處理,但是他還覺得心裡不平衡。於是暗中將強偉借款的事說了出去,而且添油加醋,說平賬也是強偉的旨意,購那些商鋪,更是強偉的主意,等等。
鍾超有鍾超的想法,強偉當然不是貪污,如果貪污,不會笨到直接從賬上拿錢,況且也用不著在賬上掛這麼長時間。身為市委書記,隨便張個口,甚至稍稍暗示一下,甭說四十萬,就是四百萬,也有人送來。況且他一上任,余書紅便主動找他,將事情的原委道了出來,從內心講,他是能理解強偉的,也不覺得這事做得多不光明。但這事有個前提,就是他沒及時把問題處理掉,更沒對會計做任何處理。兩樣事合到一起,就讓人覺得彆扭。
給個嚴重警告,還算是處理得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