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爭執夫妻相認
她還沒死嗎?
雙目無神的看著雕樑畫棟的屋頂,藍夜嘲諷的勾起嘴角,這什麼世界,她居然連死都死不了?手腕處一片鑽心的疼痛,可抵不上她心底的痛楚,個陌生的世界,陌生的環境,只有她孤身一人,上的痛,又怎麼比得上失去一切的苦?
她為什麼還沒死呢?
兩行清淚從眼角靜靜滑落,藍月閉上眼睛,恍如失了魂一般,就這麼動也不動的躺在那裡。
王善保家的和秀梅兩個對視一眼,都被這樣的她嚇到了。許久,還是王善保家的先找回了聲音,躡手躡腳的走到她床邊,輕聲道:「太太,您可覺得好些了?方才老太太老爺都來看過您了,還請了太醫給您開了葯,您看,您是不是先喝葯?」
藍月就像沒聽到似地,還是靜靜地躺在那裡,什麼都不說,連手指頭都沒動一下。要不是王善保家的開始見藍月睜開了眼,還真以為她一直沒醒呢。饒是這樣,藍月這反應,也叫王善保家的為難不已。賈赦怕擔心藥效,一副葯煎好要等涼了藍月還沒吃,那就倒掉重新煎。就剛才到現在這麼一會兒可倒了兩副了,正好這裡還有一碗溫的,藍月現在不喝,等下一副葯煎好好的好一會兒呢。王善保家的倒不是心疼那葯錢,榮國府還不至於窮的連那些小錢也用不起。她擔心的是賈赦,今天的賈赦有多可怕王善保家的可是看在眼裡的,可不想為了這事吃掛落,
許久,還是不見藍月說話,王善保家的大著膽子湊近了她:「太太,我知道您是為了早上老太太說您的事不高興,可您也得愛惜自己啊。我剛看到您想不開,真是魂都嚇沒了,您說說您,就是不顧念自己,也要想想去世了的老爺太太啊,他們在世時可是最疼您了,要是知道您現在這樣,還不得心疼死?就當是為了已逝的老爺太太,您也起來把葯喝了,好不好?」
藍月還是沒反應,閉著眼睛躺在那裡,不說話不動作,好像真的死了一樣。王善保家的跟了她幾十年,感情也不錯,見得她這麼一副了無生趣的樣子,鼻尖一酸,聲音里就帶了哽咽:「我知道,太太覺得委屈,嫁進門來十幾年,還被老太太這麼掃了面子,老爺又不是會愛惜您的。您委屈,我明白。可是太太,人啊,有時候不就要想開點,您心裡有話,直觀和我說,怎麼也不要想不開啊。方才老爺也來了,一見您這情況,臉都嚇白了,直叫人去請太醫呢。太太,我看得出,老爺對您還是有感情的,您的好日子、在後頭等著呢。您就不要在這麼作踐自己了,好歹起來把葯喝了吧~~」
王善保家的一連番苦口婆心的勸說,什麼好話都說盡了,可藍月愣就是跟沒聽到一樣,不理不睬不說話。到最後,王善保家的是口又渴心又累,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秀梅看著這情況,也沒了章法。兩個人交換下視線,都是無奈。
萬幸這時候賈赦來了。王善保家的和秀梅暗暗舒口氣,忙給他請罪了:「老爺,太太怕是失血過多,這會兒還沒什麼精神,我說了許久話,太太就是不說一個字……」心中也是忐忑,生怕被賈赦發作。
可是賈赦沒有。聽了她們的話,他只是皺皺眉,道:「行了,我知道了,都下去吧。我有話和太太說,你們在外面守著,誰都不許進來。」
就這麼放過她們了?王善保家的和秀梅喜出望外,忙不迭的應了往門外守著去了。
賈赦看著她們的身影在門后消失,才慢慢的踱到了床邊,看著床上閉著眼睛沒有半點生氣的藍月,他突然嘆口氣:「你這又是何苦?」也不在意藍月的沉默,撩起袍子退了鞋子,就往床上去。
這次藍月有反應了。
還是很劇烈的反應。
她睜開雙眼,狠狠地一爪朝賈赦面龐上揮了過去,那眼神,彷彿要生撕了他:「你幹什麼?!」因為失血過多她的聲音有些嘶啞,但裡面的狠意,卻是清晰可見。
賈赦眼疾手快的偏了偏頭,躲過了她那長長的指甲攻勢,不過這樣也被迫從床上跳了下來。他站在床沿上看著藍月,苦笑:「我不過是想要上床好和你貼近了說說話,你至於這麼大脾氣?」
藍月依然防備的看著他,面無表情的,只冷笑道:「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我累了,要休息了,出去。」一次沒死成,總不見得第二次不行。她現在要做的是不讓這些討厭的傢伙在這裡礙她的事,尤其是她這個名義上的丈夫,紅樓中出了名的色中惡鬼老不修賈赦。藍月打的主意不錯,賈赦不喜歡邢夫人,又是個糊塗透頂的,她現在這麼板著臉對他沒好生氣,賈赦一定會大怒離開,他一生氣一離開,那些下人肯定會以為她心情不好小心伺候,到時候還不是她想怎麼樣就怎麼樣,讓她們做什麼就做什麼?到時候就能找到機會獨處,然後……
計劃很不錯,可惜,針對的人變了,效果也就大打折扣。
賈赦聽了她的話,不但沒有生氣,反而重重嘆息一聲:「這麼急著趕我走,你就那麼想再自殺一次嗎?」
藍月心中一跳,這個賈赦,不是說是個荒唐糊塗透頂的嗎,怎麼會這麼敏銳?強自鎮定地看著她,她把自己裝扮成一個受盡了委屈的小媳婦,尖叫道:「你胡說什麼?好死不如賴活著,誰想要死了。要不是老太太那麼作踐我,我會去自殺嗎?我好歹是你的正房太太,哪怕沒有為你生兒育女,那也是你明媒正娶回來的,現在我受了委屈,你倒好,不來安慰我,還這麼刺我。你這個沒用的廢物,要是你能長點本事,我至於這樣嗎?現在在這裡胡說八道地不知道說些什麼,真當我是死人啊。滾出去,多看你一眼都覺得煩!」她說的話很難聽,極盡尖酸刻薄之能事,就希望賈赦一怒之下能趕緊走,哪怕是氣極了跟她翻臉也好,至少讓她不用再跟這個陌生的男人同處一室。
但她再度失望了。賈赦就像是沒聽到她那些尖酸刻薄的話似地,不但沒有生氣,反而輕笑了起來:「呵呵,活脫脫的一個潑婦啊,虧你扮的出來。」
藍月心頭一跳:「你什麼意思?」
賈赦收起笑,眼神一變,溫柔的彷彿能滴出水來:「老婆,是我。」
眼淚刷的涌了出來,睜大了不敢置信的雙眼,藍月嗚咽一聲:「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