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122刺殺
「娘,十五很聰明的,她一定能懂我的。」葉慕九轉過頭爭辯了一聲,又握住十五的小手笑問道,「十五,你懂姐姐的,是不是?」
「……」
十五彎著月牙般亮晶晶的眼睛,咿咿呀呀的笑著吐泡泡。
趴在一旁的阿花聽到十五笑,懶洋洋的抬起頭來,朝著十五虎嘯一聲,十五笑得更加歡了。
葉慕九更高興了:「娘,你瞧,我就說十五懂我的吧,不僅十五懂,連阿花都懂我。」說著,她伸手就要揉揉阿花的腦袋以示獎勵。
阿花十分嫌棄的避開了。
葉慕九氣得從桌上拿起一個大雞腿就啃:「哼!臭阿花,神氣什麼,你不讓我碰,我就吃了你的大雞腿!」
阿花委屈巴巴的瞧著姜辭,姜辭笑道:「別怕,廚房裡還有一大鍋雞腿呢,都是你的。」
阿花歡喜的繞著姜辭和十五轉圈圈,然後又沖著葉慕九得意而挑釁的吼叫一聲。
葉慕九不高興的嘟起了嘴巴:「阿萌姐姐,你偏心,你喜歡阿花,不喜歡寶珠了。」
姜辭笑道:「喜歡,我都喜歡,咦,慕九,你的長耳朵呢?」
「對呀,我的長耳朵呢?剛剛還在這兒的。」她左看右眼沒看見長耳朵的身影,急忙道,「它肯定還是害怕阿花,趁我沒注意悄悄逃跑到後院去了,我去找找它。」
原想著帶長耳朵來,讓長耳朵兔假虎威一回,結果長耳朵一見阿花就嚇得瑟瑟發抖,生怕長耳朵嚇破了膽,她只能慢慢來,結果來了這些日子,長耳朵依舊一見阿花就躲。
「唉!」馮袖又是搖頭一嘆,看著她奔跑的背影,滿眼寵愛道,「真是拿這孩子沒辦法,阿萌,沅兒,我去瞧瞧她。」
姜辭和趙元沅雙雙點了點頭。
又過了一會兒,十五打起了瞌睡,乳娘過來將十五抱回了屋裡睡覺,阿花就像尾巴一樣也一起跟了進去。
院內只留下姜辭和趙元沅,趙元沅笑看著姜辭問道:「阿萌姐姐,蕭予是不是要回來了?」
「嗯,他幸不辱命,再有個三五日就能回來了。」說著,姜辭臉上溢出一絲戲謔的笑容,「怎麼,沅兒你想他了?」
趙元沅雪白的臉蛋立刻紅了紅:「姐姐,你說什麼呢,我只是把蕭予當做好朋友而已。」
「真的嗎?」
「真的,一點別的想法都沒有。」
「那……」姜辭笑著朝著院中水井瞧了一眼,裡面用竹籃吊著三個西瓜,這樣拿出來吃更加清涼解暑,她挑挑眉道,「昨兒送西瓜來的那個人呢?」
趙元沅本就泛紅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朵根子後頭,羞澀的低下了頭,手裡絞著一方軟帕只不說話。
姜辭笑道:「看來我家沅兒真長大了。」
「阿萌姐姐,你又打趣人家。」趙元沅紅著臉抬起頭,撒嬌的搖了搖她的胳膊,「我對高公子和對蕭予是一樣的。」
「真的一樣嗎?」
她眨巴著眼睛,咬咬唇道:「真的……一樣。」
「瞧你這一說謊就不停眨眼的習慣總是改不了,難道在我面前你也要隱瞞么?」她伸手在她挺直的小翹鼻上颳了刮,「我可是火眼金睛,你就是想瞞也瞞不住。」
這一下,趙元沅不說話了,只羞澀的扭股糖似的依偎在她身上:「阿萌姐姐,你再這樣……」突然,她想起了什麼,「阿萌姐姐,你是不是想起來了?」
姜辭沒能明白她的話:「想起什麼了?」
她鬆開了她,一雙眼睛看著她時亮如鑽石,「你剛剛說我一說謊就不停的眨眼,阿萌姐姐,你是不是想起過去我們一起曾在沈家讀書的日子了?」
「……」
姜辭茫然的搖搖頭,她根本沒有想起來,可是她為什麼知道,許是潛意識裡還記得吧!
就在這時,趙元沅臉上的笑容突然不見了,變得了凝重起來:「阿萌姐姐,聖血蓮真的能醫好我的病嗎?」
姜辭臉色微微一凝,隨即又溢起滿滿憐愛的笑容,手指輕輕略過趙元沅的耳鬢,替她將垂落下來的碎發抿好:「沅兒,別害怕,我一定會救你的。」
其實,僅僅只有聖血蓮也解不了毒,必須還要有人願意以血換血,不過換血之人自己也會遭受重創,甚至會因此丟了性命。
想當初,師父應該就是以血換血救了三師叔,以至於武功盡廢,落下病根。
正想著,忽然瞧見文絹急匆匆的走來,臉上似帶著歡喜,又似帶著一絲擔心:「郡主,娘子……」說到這裡,她又不敢說了。
趙元沅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怎麼吞吞吐吐的?」
她又看了一眼姜辭,「釵……釵兒來了。」
「什麼,釵兒來了,怎不叫她進來?」
文絹又看了姜辭一眼,見她倒沒有生氣的樣子,暗自舒了一口氣,不過也敢造次:「她正在外面等著呢,本來太妃也要來的,臨起程前突然中了暑氣就耽擱了……」
「什麼,祖母她受了暑氣,要不要緊?」
「無甚大礙,只是太妃她年紀大了,受不得暑熱,這些日子郡主雖時常有信過去,太妃還是思念的不得了,幾次三番的要來瞧郡主,都被王爺勸住了,這一次,王爺勸不住了,太妃又受了暑氣,她擔心郡主的身子,便又將釵兒派了過來,只是釵兒她……」
她又看了一眼姜辭。
姜辭被她接連二三看得焉能不知她的意思,淡淡一笑道:「你這丫頭一直瞧著我作甚,難道還怕我吃了釵兒不成?還不快叫她進來!」
文絹歡喜的「哎」了一聲,朝著院外跑了出去。
稍傾釵兒隨她一起進來行了大禮,又對著姜辭要三拜九叩的賠罪,姜辭連忙將她扶起,她滿含著眼淚看著姜辭:「阿萌姑娘,過去奴婢多有得罪,還請阿萌姑娘責罰!」
姜辭大氣的笑了笑,拍著她的肩膀道:「你這樣我反而不習慣了,還是刺我兩句好了。」
釵兒抹了眼淚笑道:「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以後奴婢就好好的服侍在郡主和阿萌姑娘身邊。」
「喲!這不是釵兒嗎?」
剛說完,雷子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一見院子里多了個人,便知道是釵兒來了,其實他早就知道她要過來,所以今日才會留在家裡,想要去洛河鎮外接她,誰知世子爺不知又抽了哪門子風,罰他去打掃茅房。
他生怕自己身上的味薰人,打掃完茅房去洗了澡,又換了一身嶄新鮮亮的衣服才過來,過來時,釵兒已經進來了。
他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驚訝的盯著釵兒。
釵兒瞧見他,抿起嘴兒一笑,揶揄他道:「還是這副沒出息的樣子!」
雷子撓著頭傻傻一笑,露出兩行雪白的牙齒。
「怎麼?」趙元沅現在瞧見雷子還是會想到那天的事,沒好氣的問道,「你茅房都打掃乾淨了?」
「……」
雷子的笑容一垮,這郡主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堂堂世子爺的貼身侍衛跑去打掃茅房,他不要面子的啊!
當然,這樣的話他是一個字都不敢說出來的,只得恭恭敬敬的回稟道:「都打掃乾淨了。」
「那你再去將茅房的牆粉一遍。」
「啊?」
「還忤著作甚,還不快去!」
「是!」
待雷子萬般不願,垂頭喪氣的離開之後,釵兒笑問道:「雷子究竟犯什麼事了,怎惹得郡主如此生氣?」
趙元沅氣得將那天發生的事原原本本說了出來,說到雷子那天的狼狽之態,幾人圍在那裡哈哈大笑,釵兒笑著捂著肚子道:「這個雷子就是屬胡瓜的,欠拍,想當初……」
她突然不說話了,只是笑。
想當初,向嬤嬤在時,幾乎天天要擰雷子的耳朵。
接下來的日子,釵兒成功接棒向嬤嬤,雷子的耳朵總是又紅又腫,奇怪的很,被向嬤嬤擰耳朵時,他心裡只有不服氣的感覺,被釵兒擰耳朵時,他卻樂得屁巔巔的。
……
白天還是驕陽當空,照得大地到處都是白花花,亮汪汪的一片,夜裡突然一聲響雷,下起了瓢潑大雨。
窒悶的空氣終於涼了下來,一陣陣清涼的夾帶著雨氣的夜風透過窗戶灌入屋內,吹動紗幔掀起了波浪,亦吹滅了夜夜不熄的蠟燭。
姜辭嫌熱,一直睡不安穩,這會子舒服了許多,倒沒注意到燭火滅了,漸漸得,她睡得沉了。
忽然,她身體猛地一個下落,感覺自己掉入了一個漆黑的山洞,黑的深不見底,黑的像暗夜裡無邊無際的大海,時不時的傳來可怕的野獸的低吼。
下意識的,她將雙手抱在胸口,可是她還覺得很冷,很恐懼,更加用力的抱住了自己。
即使如此,也不能消減一絲恐懼,她想要逃,拚命拚命的想要逃,就在這時,她突然聽到一個小女孩悲傷的哭聲。
「嗚嗚……外祖母,不要丟下阿萌好不好,阿萌已經沒有爹爹,也沒有娘親了,阿萌只有外祖母了……」
「我的小阿萌,答應外祖母,一定要好好活著,就算你爹爹,你娘……親,外祖母都不在,你也要好好活著。」
「不,外祖母,阿萌害怕,害怕一個人,外祖母一定要答應阿萌,快好起來,陪著阿萌好不好,阿萌害怕,阿萌真的很害怕,阿萌不要外祖母死……」
「阿萌,你聽外祖母說,外祖母已經快不行……」
「不,我不要外祖母死,如果外祖母死了,阿萌在這個世上就沒有親人了,阿萌寧願跟著外祖母一起死,一起去找爹爹娘親,嗚嗚嗚嗚……」
「不,阿萌,你千萬不要這麼想,你還有親人,你的小舅舅……還有你的……你的……你……」
說著,她忽然喘成一處,目光渙散,說到最後一個「你」字,大汗被冷風一吹,手掉落下來,身子漸漸涼了。
「不要,外祖母——」
姜辭忽然一個驚醒,直豎豎的坐了起來,渾身已被冷汗濕透了,風襲來,激得她全身毛孔豎起,由肌里直涼到骨子裡。
夢,如此清晰,彷彿真實發生過一樣,可是她什麼都不記得了,她拚命拚命的去想,想要記起一切,想要知道外祖母是怎麼死的,為何會和她在黑漆漆的山洞裡。
難道,這就是她一直怕黑的原因嗎?
這夢究竟是虛幻,還是曾經真真實實發生過的?
她腦子裡全是疑問,頭劇烈的痛了起來。
她捧住腦袋,痛苦的捶了捶,就在這時,屋外傳來「叮」的一聲,像是刀兵相接的聲音。
她渾身一個激靈,徹底驚醒,伸手掀開紗帳朝窗外望去,一道霹靂打下,照亮了半邊天空,那一剎那間,她看到一柄鋼刀,一柄寒光湛湛的精鋼長刀,然後似有一道黑影閃過,天空又歸於漆黑一片。
她暫時丟下夢中之事,急忙從床上跳了下來,下意識的朝著十五所住的碧紗櫥跑去,就看見阿花豎著兩耳,圓睜虎眼,伏著身子,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它也感知了危險,作出伏擒的姿勢,卻沒有離開半步,而是警惕的守在在十五的搖籃邊,十五和乳娘什麼都沒有感覺到,都睡得香甜。
突然,「嗖」的一聲銳響劃破長空,一支流箭從窗戶口直朝著十五所睡的搖籃激射來,根本沒有任何時間反應,姜辭下意識的一個急步飛奔,竟然徒手接住了迅如雷電的流箭。
她還沒來及得思考自己身手為何如此之快時,忽然聽到沉聲一喝:「住手,你們要找的人是我,不要傷了其他人!」
趙元祈從來沒有如此後悔過,他根本不會想到皇帝殺他的心會如此急迫,也沒有想到他沒死的消息這麼快就傳到了皇帝耳朵里。
又或者是太子和皇後派來的人,不管是誰的人,這裡已然暴露,他害了阿萌,害了這裡所有人。
他,不該來的,不該連累阿萌和沅兒。
刺客聽到他的話,冷笑一聲:「今晚,這裡所有的人都得死,一個不留!」
「哈哈,好大的口氣!」
這時,突然又響起一個男人的笑聲,笑得很是狂妄不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