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發作了

七十年代的東海邊上，有個江南小鎮。最早只散散的住著些捕魚戶，慢慢的，周邊鄉村裡的人，都慢慢的往這邊挪了，倒是讓小鎮慢慢的密集熱鬧起來。

小鎮正中心有條東西走向的水泥大馬路，是小鎮的主幹道。從最東邊的山——東山開始，一直往西延申，最後跟往隔壁鎮去的大馬路交接。

一條小河從南往北，蜿蜒彎曲貫穿著整個小鎮。

小河跟主幹道交介面，有一幢古色古香的三層樓建築，是國營的百貨公司，百貨大樓前面有個小廣場，裡面放了一個頭上的球會轉的海獅頂球雕像，每天都有一大堆小孩在那邊嬉鬧玩耍。

往主幹道的南面走去，與其交界的小河兩邊是窄窄的青石板路，路邊是低矮的木結構的二層小樓，在那些樓的一樓是各式各樣的商鋪，貨物品種繁多，琳琅滿目，隔一段路就會出來一座小石橋，嫁接著小河兩對岸。

百貨大樓沿著小河往北走不遠，就是當地著名的菜場，菜場裡面有各種手工作坊，有做豆腐的，做年糕的。每逢過年，家家戶戶擔著米去那裡排隊做糕，看著白花花的米粒變成熱乎乎的年糕，熱年糕里夾點紅糖，咬一口，那個美味呀！

百貨大樓往東的馬路兩邊有幾家賣布賣衣服的店鋪。有買布的商店，有賣手工制的千層底的布鞋，有賣粗布對襟的上衣的，有賣中山裝西裝的......

街上不時有擔著擔子叫賣五分錢一碗的豆腐花的，還有老婆婆拎著木桶里賣的煮得爛爛的川豆芽，小學門口賣的丁螺.......

小河邊上不時有小孩洗衣服洗澡，還有摸田螺的。

主幹道往南走個兩條街，有條跟它平行的短短的小馬路，大約不到兩千多米長，叫永安街。馬路只有七八米寬，上面不知道啥時鋪好了水泥地，兩邊都是兩層木建築房子圍城的院子，一個個緊挨著。

快到永安街東頭的院子里，住著一戶姓李的人家。

院子大門朝北，院門很大很結實。裡面有個大大的院子，幾間木房子朝東建著。院子里平時打掃的乾乾淨淨。

院子里住著七十多的李老頭和李老太太，兩人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

大兒子李承志跟他媳婦毛氏，一共生了四個女兒一個兒子，如今最大的女兒李大娟已經16歲，在附近鎮上幫人賣衣服，最小的獨生兒子李肖利已經6歲了。

二兒子李承源讀書好，考中了S市最好的大學，娶了大學同學章桂花，現在兩人都留校當老師了。

三兒子李承廷讀書也不錯，大學畢業回來在鎮上初中當老師。去年剛接的婚，娶的媳婦方小蓮在鎮上一家合作社裡上班。現在方小蓮懷孕七八個月，他就等著做爸爸了。

李老太太本名叫朱姐，她爹從小教她讀書識字，因此，老太太非常明理。又勤勞又愛乾淨，每天洗衣燒飯拖地板，一大家子在一起吃飯，全靠她操持著。老太太家裡孩子教育的好，跟鄰里關係也處的好，周邊的鄰居沒一個不佩服的。

大媳婦毛氏也不賴，都幫她一起幹活。小媳婦因為懷了雙身子反應比較大，老太太就讓她歇著。

三月底的的一個半夜，鎮上的天氣還有點冷。天空上月亮高高懸照著。雖然過了農曆十五，地面的事物，月光下還是可以看的比較清晰的。

突然，院子里響起了一個男人慌裡慌張的聲音：「娘，我老婆肚子痛，是不是要生了？」

李承廷開門出來，急吼吼的跑過去叫自己的母親。

李老太太朱姐正在熟睡，聞聲立馬起來：「可能是的。懷了兩個很可能早產。」一邊穿衣服一邊交代起來：「你趕緊去叫你哥哥家幫忙，派人去請你老婆娘家人過來。她家裡壯勞力多，你一個人不行。」

「好的.「李承廷想到老婆痛苦的樣子，平時冷靜能幹的他，差點慌得六神無主。

這時候，有人在外面問了：」娘，是不是弟媳婦要生了？「

李承廷的大哥大嫂也聞聲過來了。

老太太直接命令到：「大媳婦，叫你家大娟趕緊去通知弟媳婦的娘家人過來，讓親家把板車也推過來。」

李承志忙說：」娘，還是讓我去吧，我快。「說著立馬奔出去了。

老太太又對大媳婦毛氏說：」你去準備些紅糖水高麗參。回頭帶去醫院。「

」嗯嗯。「大媳婦點頭去了。

」三兒啊，你去準備些被子和你媳婦要換洗的衣服，完了去照顧著你媳婦。小孩子的衣服和包袱我來準備。「朱姐抓緊吩咐完了就匆匆去忙活了。

方小蓮痛的無法忍受，又強忍著不大聲呼叫，全身被汗濕透。李承廷看媳婦這樣，恨不得自己幫她疼。

大家七手八腳把東西都準備好，開了大門口等著，方小蓮也抱出來坐在椅子上。過了一會會，就看見街口奔進來三個人，拉著個板車。

老太太一看，一個吊著的心終於落下肚子了：」親家公，親家母，大舅子，你們來了就好了。「

李承志急忙跟他媳婦一起，把被子放到板車上擺好，李承廷跟大舅子一起，一起把方小蓮扶上板車躺好。

李老太太跟在後面安排跟著把準備好的衣服被子都放上車：」親家，要辛苦你們了，我小腳走不快。他大舅跑得快，最好趕緊去衛生院聯繫醫生，怕晚上沒人，你們幾個趕緊拉著車跟過去。「

毛氏看看這麼多人過去，感覺用不著自己跟過去，就把紅糖水和高麗水放到板車角落上安置好，告訴了小叔子，就退回家了。

方小蓮的父親心裡著急，也不跟親家母多言語了，拉起板車就跑。

承廷一邊跟著車跑，一邊安慰妻子：」小蓮，忍住啊，馬上到衛生院了。「

方小蓮只覺得自己無法呼吸了：」阿廷，我會不會死啊？「

」胡說什麼呢？生孩子都這樣的。「板車另一邊上跟著快走的的小蓮媽媽聽了立馬攔住，一邊偷偷擦淚。

十分鐘的路程，方小蓮覺得像一個世紀那麼長。好痛啊，為什麼還沒到？

方父拉著板車，一路飛奔。

小鎮沒有醫院，只有一個衛生院。所謂的衛生院，也就三間平房，一間是醫生看病的地方，一間放了兩張床作為病房，還有一間一半是打針用的，一半是手術室。

去衛生院的路上，都是小路，還要轉好幾個彎，路上沒有路燈，大家也沒有手電筒可以用，只能靠天上的月亮照著。

方父只想快點把女兒送到衛生院，腳被路上的尖石頭磨出了血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