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局
十日後沈洵北父子四人帶十萬大軍抵達京城,沈連沂和沈老太太在府門口迎接他們。
她們只在門口站了片刻,便看見一隊輕騎打馬而來。
為首一人在她祖孫面前停了下來,後面十餘人也跟著停了下來。
一齊翻身下馬,前方四人一齊跪下,雙手舉起與頭同高:「母親。」
「祖母。」
「祖母。」
「祖母,我回來啦!」
幾個月未見,兒子和孫子似乎又黑了一點,沈老太太連連點頭:「好,回來就好。」
說著,便去扶沈洵北起身,後面的三個小子便跟著起身,圍在沈連沂身邊。
「小妹,你怎麼又胖啦?再胖就會成了沒人要的小姑娘咯。」老三性子活潑,最先開口。
老二沈錦彧伸手,毫不客氣在沈錦隨頭上拍下:「凈胡說八道。」
沈錦丞倒是沒理會兩個弟弟的打鬧,他看著沈連沂,認真地打量著她,點了點頭,「沒胖,但看起來比以前健康了許多。」
沈連沂沒有開口,她不知道以前的沈連沂是怎麼跟這三兄弟相處的,也不敢亂說話。
三兄弟不覺有異,小妹身子差,脾氣原就比他人古怪一些。
「小妹你放心,這次我們去南疆,找了一個極為擅長治理疑難雜症的大夫,待他為你看過之後,你也能想其他姑娘那般,肆意遊玩。」沈錦彧道。
沈連沂點點頭,臉上微微露出一抹笑容。
沈錦彧三兄弟以為她開心了,也個個跟個傻子似的笑了起來。
那邊的沈洵北跟老太太說了幾句話,也走向自己的女兒。
「連沂,想不想爹爹呀?」
沈連沂眼角抽抽,當她三歲小兒啊,用這種語氣。
「想。」
「爹爹此次去南疆,學了南疆的幾道特色菜,待爹爹述職回來后給你做。」
沈連沂乖巧應下。
隨後父子四人又騎上寶馬,一路往皇宮而去。
祖孫二人目送著他們離開,正待進府時,一個小兵打扮的人送上來一個粗布短衣的老者。
「稟告沈老太太,沈小姐,這位便是將軍在南疆尋的大夫,現在您看著該如何安排?」
沈老太太瞥了一眼,那老者神色緊張,原先那武夫求他治病的時候沒說他是大將軍啊。
「草民拜見沈老夫人,沈小姐。」
沈老太太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道:「既是為一一治病的,那便在府中住下吧。」
無論他有沒有把握治好一一,但該有的禮儀卻不能少。
一旁的沈連沂額上微微浸出汗,這大夫來自南疆,不知道會不會看出她有不同。
不過這樣的想法也只在腦中閃現過一刻,這是大夫又不是道士,哪怕他是神仙呢。
一邊沈洵北一行人到了皇宮,皇帝在御書房見的他們,除卻他們父子四人和皇帝,還有幾個有功之人,就只有在一旁悠閑喝茶的連硯行了。
「臣沈洵北,參見陛下。」
「臣等參見陛下。」
滄雲國皇帝陛下,全名蒼雲玦,已近不惑之年,登基十餘載,帝王之勢自是足了的。
不怒自威,不苟言笑。
此刻見到沈洵北,卻是有些喜形於色:「愛卿快快平身。」
給幾人賜了座,皇帝才道:「南疆之亂一直是朕心頭之刺,如今平定南疆,愛卿功勞甚大。」
沈洵北道:「臣等為滄雲將領,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皇帝顯得越發高興了,他就喜歡這種又忠心,又懂得進退的臣子了。
「愛卿大可不必如此說,此次征南之戰,在座諸位皆有功勞。稍後朕會賜下賞賜。」
沈洵北道:「陛下,臣等是滄雲人士,理應為滄雲而戰,何須賞賜?」
皇帝再一次覺得他挑選出來的大將軍是不一樣,所以說為什麼沈洵北能得聖寵。
要是朝堂上那些整日為了個芝麻大的小事爭論不休的大臣也像這沈洵北一樣,把國家當成自己的家,為它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那他也會很寵愛他們的。
正想義正言辭地拒絕沈洵北剛剛說的話,坐在一旁喝茶的連硯行倒是輕飄飄地開口了:「皇上恩賜沈將軍受著就行了。」
沈洵北連帶著後面三個兒子都忍不住看了連硯行一眼。
這身份不一樣行事作風就不一樣啊,他們這種功臣哪怕賜了座也得恭恭敬敬的,哪怕你裝呢。
若他們都像連相這般坐無坐姿,怕是皇帝早就不滿了。
到底關係不一般啊。
父子四人齊齊暗嘆口氣。
然後他們就發現他們這鄰居還是一如既往地冷淡,好像剛剛管閑事的不是他似的。
說起來這大冬天的,他們鄰居下了朝不回家留在宮裡頭陪皇帝喝茶?
是府中地龍不夠暖和還是炭火燒的不夠旺?
皇帝也開口道:「是啊,沈愛卿,朕知道你忠君愛國,可這份賞賜是你們應得的。」
「你身後的這幾個兄弟也要養家糊口啊。」
今兒說什麼也得讓沈洵北收下這些賞賜,免得傳出去人家說他這個當皇帝的小氣,連平定戰亂的臣子都不賞賜一番。
沈洵北依舊梗著臉,誓死不接受賞賜了。
皇帝想了想,道:「聽聞你府中女兒體弱多病,朕庫里還有一株滄蓮,你拿去吧。」
滄蓮是蓮花的一種,不過它不長在水中,而是長在峭壁當中,開的花也不是粉色的,而是暗紅色的。
而且這種花極為難尋,只有滄雲西南方的高峰上才有。
滄蓮是珍貴的藥材,任何藥方加上它,功效要好得多。
聽皇帝這麼一說,沈洵北神色有些鬆動,似是被皇帝說服了。
皇帝再接再厲:「朕最能懂得你那種心情了,想當年,小六去的時候,朕也是十分傷心。」
沈洵北和三個兒子面色各異。
老子懷疑你TM在詛咒我女兒!
你那兒子是死了這麼多年了,他女兒可還活得好好的呢。
不過問題也不大,他們搞這麼一出,本來就是為了皇帝手裡那株滄蓮的。
沈洵北道:「既然如此,臣等便多謝皇上賞賜。」
隨後,一群人又說了會話,皇帝問了一下征南的各方面細節,就放他們出宮了。
連硯行悠閑地坐在一旁喝茶。
「你覺得沈洵北如何?」
待看不到他們的身影了時,皇帝才收回了笑容,看向坐在角落的連硯行。
連硯行抬手,給自己斟了一杯茶,才慢條斯理地道:「不如何。」
皇帝道:「怎解?」
連硯行:「打仗尚可,但有軟肋。」。
跟皇帝演了一場主賢下忠的大戲,就是為了救他的女兒,軟肋太明顯,但極易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