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這裡山路十八彎(十)
就在江蘭花即將踏入苟淑琴家大門時,突然聽到裡面傳來幾聲殺豬一般的慘叫聲。
緊跟著,苟淑琴家亂了套,公公婆婆和老公從屋內沖了出來,都是一臉嫌棄的表情。
苟淑琴家牆頭上一道人影一閃而過,來去無影。
「這是咋了?」
江蘭花一臉懵,看著不知所措的一家人。
「嬸子你來的正好,快幫忙去叫村長,我婆娘剛才掉下床,臉先著了地,現在整張臉都血肉模糊的,還崴了腳……腳背都轉到腿肚子那裡了……」
苟淑琴男人想到腳背轉到腿肚子的畫面就覺得恐怖。
這苟淑琴還不廢了?
估計以後走路都費勁。
「啊……怎麼會這樣……」
「我這就去。」
江蘭花光是想想那畫面就覺得瘮得慌,急忙跑出去叫村長,喊村裡的赤腳醫生過來。
苟淑琴家頓時熱鬧不已。
村長也沒見腳背扭成這樣的,這都二百七十度了,以前頂多見過摔下山坡擰九十度直角的。
赤腳醫生更是一頭汗。
「不行啊,咱可治不好,得去大醫院做手術。咱這隻管保命,要想康復,那得動好幾次手術。」
「啊……」苟淑琴男人嘆了口氣,看向床上疼的直發抖的苟淑琴,倒是沒太多眷戀。這婆娘平時罵他,罵他爹娘都跟罵孫子似的,一言不合就動手,他胳膊還被她打骨折一次,沒想到這次自己遭了罪。
「看腿得不少錢吧?」苟淑琴婆婆問出了一家人的問題。
赤腳醫生點點頭,「保守估計這個數……」
他伸出了兩個手指。
「兩萬?」苟淑琴男人一臉震驚。
赤腳醫生一臉嫌棄的表情。
「這是多發性骨折,臉摔成這樣光正骨就得兩三次,你們又沒得保險,最少得二十萬。」
「那不看了不看了……」
苟淑琴公婆連連搖頭,顯然是決定了讓苟淑琴自生自滅。
「我……我要看病……我要看……」
苟淑琴一直聽著別人說話,此刻撐著想坐起來卻動不了,稍微一動,腳踝就鑽心的疼。
她也不知道自己那一下是怎麼了,就是低頭找拖鞋的功夫,腦門上就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直接將她拍在了地上,可當時床上和屋裡都沒其他人。
「還看啥子看?全家就得幾千塊……還不知夠不夠路費?」苟淑琴婆婆哼了一聲,她都這樣了,還想當家做主嗎?
「你……那就賣了那丫頭……換錢……」
苟淑琴虛弱的開口,此話一出,全家都沒贊成的。
買那丫頭當時花了全家所有的錢,這幾年才緩過來,而且苟淑琴這腿就是無底洞,賣個丫頭幾萬塊能管什麼用?賣了以後誰給他們家壯壯當媳婦?
不能賣!
「你先躺著吧……村長,大夫,我們出去談。」
苟淑琴男人拉著村長出了門。
苟淑琴躺在床上愣了一會,下一刻,嚎啕大哭。
憑什麼她腿斷了就不能當家做主了?
這些殺千刀的,他們不會有好下場的!
……
何乘風家,阮鏡正給丫丫梳頭洗臉。
江蘭花一直沒回來,阮鏡也知道怎麼回事。
系統:【親,貌似你又濫用暴力。】
阮鏡:怎麼的?你要告我去?
系統:【不不不,我想說,用的好。】
阮鏡:那還不滾?
系統:【你就不能對我溫柔一點嗎?】
阮鏡:為毛?你又不是何乘風?
系統:【你對何乘風那不叫溫柔,那叫騷。】
阮鏡:因為他值得。
系統:【我哪裡不值得了?你們人間才不值得!哼!】
系統又被阮鏡氣的自閉了。
阮鏡看著鏡子里丫丫瘦小的臉,面黃肌瘦的,臉上還有新舊交錯的疤痕。
阮鏡心下,莫名堵得慌。
「姐姐,你也是被買來的嗎?」
一直沉默的丫丫突然開口,明顯的話裡有話。
阮鏡看著她,輕聲問道,「你幾歲了?」
「八歲。」
「看起來像六七歲。」
阮鏡摸了摸丫丫的小臉,就在這時,阮鏡從鏡子里看到自己頭頂的第一盞燈閃了閃,就在剛才丫丫回答問題的時候。
阮鏡心下一凜,忽然想到了什麼。
「丫丫,你也是買來的吧?幾年了?」
阮鏡開口,丫丫忽閃著大眼睛,好一會都沒說話。顯然,她是被苟淑琴打怕了,不敢說太多話。
而這時,阮鏡頭頂的第一盞燈又閃了閃。
「丫丫,你相信我,我們都有一樣的想法。」
阮鏡在丫丫身邊坐下,輕輕將她攬在懷裡,丫丫身體抖了一下。
「漂亮姐姐,我不敢哭,我娘知道會打我的。但我現在很想哭……我來這裡已經三年了,我還能出去嗎?」
噼噼啪啪!
丫丫說話的時候,阮鏡頭頂那盞燈再次閃個不停,光芒比之前亮了很多。
「三年?那就是四五歲的時候來的這裡?」
阮鏡話落,丫丫眨眨眼,大眼睛蓄滿淚水,再也控制不住,撲簌撲簌落下來。
「我叫陳雨諾,我在天使貝兒幼兒園中班。」
啪!
隨著丫丫說出自己的真名和幼兒園,阮鏡頭上第一盞燈穩穩地亮起。
阮鏡看著鏡子,鏡子里的丫丫在她懷裡哭著。
陳雨諾,天使貝兒幼兒園中班這個名字反覆在她眼前閃過。
阮鏡忽然明白,這一世,自己的歸屬使命感是什麼了。
原來,原主有那麼強烈的意念支撐著,不只是為了她弟弟,還為了這村裡其他跟她相同命運的人。
如果丫丫代表了一盞燈,那麼其他人是不是也各自代表了一盞燈!
這村裡,被拐來的,一共是五個人嗎?
算不算她?
入夜,丫丫才睡了,江蘭花就氣喘吁吁回來了。
一回家看到她坐在院子里頓時鬆了口氣。
跑去廚房灌了兩三瓢涼水下肚,這才算緩過來。
「苟淑琴摔下床,竟然摔癱了。命是保住了,就是以後都下不了床了。何大蔫瓜不給她治了,說是這陣子也沒空管丫丫了,先在咱家住幾天。嘖嘖,這也不提說給伙食費的事兒了,是讓我白養著嗎?我去跟著忙前忙后一晚上,連口水沒給喝。這何大蔫瓜真會算小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