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餘生水
夏息回到出租屋，見到的是一幅詭異的畫面。
那個N年不啟用的小廚房，此時有兩名少年忙忙碌碌，端盤，洗菜，翻鍋爆炒，秩序井然，畫面和諧美滿。
一縷縷飯菜香從逼仄的廚房飄出，充盈著整個不大的客廳。
兩張簡陋的木椅上，坐著一男一女，年輕的女子翹著二郎腿，一邊啃著雪梨，一邊盯著閃動的精腦屏幕笑得花枝亂顫。
男子則一聲不吭坐著，低頭檢查手裡的狙擊槍、自動手槍、軍用匕首…
屋子裡頭充滿了恬靜美好的空氣，直至某人的出現……
肖施那半隻沒啃完的雪梨硬生生停滯在半空，朱唇微張，嘴裡還殘留著果肉碎渣，兩隻桃花眼瞪得圓滾，表情有些滑稽地望著一臉訝異的夏息……
慕凌抬起頭，快速打量了夏息一番，然後徑直盯著她，緘默不語……
「……你們請保姆啦？」夏息的第一反應是，他們怎麼有錢請得起保姆？還有空中那醇郁的肉香，因為買不起肉，他們好久都沒碰過葷腥了……
……
「事情是這樣……」夏息喝下一口噴香的肉湯，滿意地眯眯眼，將事情從頭到尾講了一遍，但隱去了鑰匙的部分，還潤色了一番，魔方被她偷偷從空間鑰匙里取出來放到桌面。
「你說你們是餘生水博士的助手？」夏息拿起魔方隨意撥動。
「是的。」方時明顯有備而來，從背包里取出兩張印著實習生的證件，交給夏息。
夏息正愁辨認不出真偽，木西已將一個圓形機器放到桌面，他輕輕按下一個按鍵，一個十厘米高的穿著白大褂的立體中年男人跳了出來，臉是典型的國字臉，目光和善，慈眉善目，儘管嘴唇上方蓄著的兩撇山羊鬍子破壞這份和藹。
他笑眯眯地說：「各位年輕朋友們，你們好呀！我是C城的科學家，餘生水，聽兩個小傢伙說，有個女孩得到了古里博士生前關於使喪屍恢復人類思想的重要材料，我呢，對此抱有極大的興趣，不知可否借我研究研究，畢竟，這也是為了C城人民，乃至全世界的人類好哇！」
夏息也笑眯眯回應：「不好意思呢，博士，這份材料恐怕不能借與你。」
新研究所。
站在全息投影儀前的山羊鬍子博士愣了愣，沒想到夏息會拒絕得這麼快，但他沒在意，仍是一副好脾氣地笑著說：「這位小友就是夏息吧？」
「你可能不太清楚這份材料的重要性，這對於C城人民來說至關重要，而且，這可是古里博士為人類事業做出的卓越貢獻啊，想必你也不想讓古里博士白白犧牲吧！」
「當然，如果你手上還有古里博士生前的筆記資料什麼的，就更完美了！」
博士說著，話鋒一轉，語氣充滿了誘惑：「聽說你們因為某種原因被狩獵工會禁止了三年的官方狩獵，只要你將筆記資料和那份重要的材料交與我，我便可上報城市管理中心，你這是大功，可以將功抵過，解除你與你搭檔的禁制！」
肖施一聽，右邊眉毛微微上挑，隨即將深邃的目光落在夏息白凈的側臉上，雖然她不言語，但夏息也能從她那灼熱的目光中感受到不小的激動和興奮。
慕凌只是凝視著山羊博士，臉上倒是沒有什麼表情。
夏息有些犯難，這件事已不是她一人可以決定的，她朝山羊博士道了聲歉，與肖施二人走到別處商議。
「我認為，可以交給餘生水，他畢竟是C城唯一的科學家，在這種事情上，還是可以做主的。」
肖施見夏息好像不太願意交出東西，先一步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夏息沒有回答，而是看向慕凌：「你覺得呢？」
慕凌薄唇緊抿，良久，他才盯著夏息的眼睛說：「你不願交出東西一定是因為什麼原因，剛剛，你應該沒有把這兩天經歷的事全盤托出吧？」
夏息點點頭：「古里要我替他尋找曾經的同事朋友，將東西交給他們研究，可他的名單上，唯獨沒有這位他還是人類時的生死之交餘生水。」
「你認為，餘生水有問題？」慕凌眼眸晦暗，刻意壓低聲音說。
夏息搖搖頭：「我不太確定，只是我的直覺得告訴我，我不應該把東西交給他。」
肖施一直沉默著，見兩人兀自分析了一通，好像已達成了某種共識。
她自嘲的笑了笑，她好像永遠都沒有這兩個人想得深遠，每次想問題都浮於表面，特別是夏息，自從幾個月前她意外昏迷后醒來，就像完完全全變了一個人似的……
「肖施，你覺得呢？」夏息見她面上鬱結，不禁一問，他們是三人的小團體，不能因為她這點猜疑而不顧及他人感受，如果肖施強烈要求交出東西，她也許會委曲求全交出一部分。
不料，肖施只是略微不爽地「呵」了一聲，雙臂交叉，輕飄飄說了句：「你們不是已經有主意了？」就扭頭走掉了。
新研究所。
餘生水表情陰鬱地低伏著腦袋，手中的鉛筆被他平整的指甲深深嵌入一半，低垂著的眼眸暴戾地盯著桌面上朗笑的男人照片……
古里，沒想到你就算變成了喪屍也如此不信任我！
「篤篤……」門口響起清脆的叩門聲。
餘生水整個人一秒如清風拂柳般和煦，快速將照片收好，溫和地朝門口說：「請進。」
「博士…對不起……」方時一進來就皺巴著一張臉，不安地摩挲衣角，小心翼翼的與木西並肩站在餘生水面前。
餘生水看了看兩個愧疚的小助手，溫柔一笑：「沒關係。」
說著，他惋惜地嘆了口氣，苦笑著說：「你們不必太過自責，我覺得真的太可惜了，所以剛剛通知了城市管理中心，請他們幫忙勸服夏息小友，但是啊，這些小朋友恐怕要拿我當壞人了……」
方時沒一點心肺，仰頭著急地說：「怎麼會呢！余博士您是為民著想，心懷天下！夏息縱使一開始不樂意，往後也會知曉您的好的！」
木西動了動嘴唇，盯著餘生水苦笑的臉龐片刻，終究是沒說話。
「好了，你們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餘生水撫額，一副睏倦的姿態，「我昨晚研究低成本疫苗到深夜，還未好好睡上一覺，現在有些困頓了……」
「是，博士，你也要好好休息啊。」
「博士再見。」
倆少年一前一後地走了，靠背椅里的餘生水深深看了木西的背後一眼，露出一個滲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