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主僕

她看上去非常的乾瘦，面色枯黃，也是一副長期營養不良的模樣，兩頰卻有些異樣的潮紅，渾身滾燙，乍看之下，還真辨別不出，這姑娘得的是什麼病。

看嬤嬤離去，上官淺淺啟動司命，從白芷的頭部開始向下一點點掃描檢測。

肺部有部分水腫，心率也不正常，肝腎部位也有明顯的損傷，腦部中樞神經系統麻痹……

這明顯已經不是普通的病症，看著倒像是中毒。

中毒處置起來往往比外傷要難的多，儀器檢測毒素也需要時間，上官淺淺剛想取一些白芷的血液樣本放入司命里檢測，卻見嬤嬤又滿臉淚痕的破門而入。

「小小姐，我們不治了，小小姐。」嬤嬤撲通一下跪在她面前狠狠磕了幾個響頭：「小小姐，我們……生死有命，我們不治了……」

「你說什麼？」上官淺淺被這突如其來的一遭嚇了一跳，待到反應過來，臉色立刻沉了下去。

這嬤嬤做事怎麼這麼反覆無常！

嬤嬤見小小姐不高興了，卻也還是不管不顧的磕頭，說不治了。

剛剛她真的是一時昏了頭，怎麼就忘記了，她和芷兒是這相府里容不下的人，苟延殘喘也就罷了，這萬一治好了，那肯定是會給小小姐帶來殺身之禍的！

還有，院子里既然所有人都被清空了，斷然沒有將她們留在後院的道理。

更或者說，從小小姐被安排住進這間別院起，她和芷兒就成了那惡人對付小小姐的棋子。

她好恨啊！

為什麼甫見面的時候，她要說自己是小姐的陪嫁丫鬟呢？

她就應該說自己不認識小姐的！

嬤嬤悔的腸子都青了！

上官淺淺冷眼看著匍匐在她腳邊哭的稀里嘩啦的嬤嬤，臉上的表情始終冷岑。

並不是因為，嬤嬤突然進門，差點撞破她手中的設備，也不是她反覆無常，悠遊寡斷的性格讓人反感，而是她發現，這嬤嬤身上還有她不知道的秘密。

也是，這母女一看就是在那後院里長期居住的，兩個活人哪怕存在感在地，越不至於能讓所有的人忘記她們。

之前，嬸母替她安排這個院落的時候，怎麼沒有將人清空？

就是剛剛，二叔明明當著她的面，派人將她院子里的所有人都扔了出去，為什麼會獨獨留下這兩個？

而且，這嬤嬤之前聽說她能救芷兒，明明欣喜若狂，怎麼這一會兒的功夫，又反悔了！

她並不懷疑這嬤嬤對自己女兒的愛意，也並不懷疑此刻，她對自己的那一份真心。

十五年來，她雖沒怎麼和人打交道，可是她看過太多野獸的眼睛。

野獸那麼難以琢磨的東西，她都能從它們的眼神中看出善惡，又怎麼會理解錯，這嬤嬤的眼神。

嬤嬤對她安危的顧忌，顯然已經大過了她對自己女兒性命的愛護。

這是有違人倫和常理的。

「這麼說，你知道芷兒是中毒了？也知道是誰做的？」上官淺淺的聲音冷的像是嘴裡含了冰，凍得跪地痛哭的嬤嬤一個哆嗦。

嬤嬤點點頭，又遙遙頭。

她知道芷兒是中毒了，但卻不知道是誰做的。

「你們在這院子里住了多久？」

嬤嬤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呆愣，隨即，她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眼神變得悠遠又痛苦。

「我和芷兒已經在這院子里，住了十五年了，十五年來，我們沒有出過這院門一步，直到七日前，有府上的管事來通知我們，說是小小姐要回來了，小小姐回來后，要住自己母親曾經住過的院子，所以臨時將前院收拾了乾淨，並勒令我們不能出後院一步……」

「這裡曾經是我母親住過的地方？」上官淺淺蹙眉。

記得相府曾經是將軍府，將軍府雖然沒有相府現在這麼多的亭台樓閣，但好歹也是皇家御賜，一府的當家主母，怎麼會住在這樣一個小小的院落里？

哪怕當年的院落是新建下的，不至於如此殘破，但這面積就擺在這裡，也太小了。

而且，那日和她的嬸母見面，嬸母並沒有在她的耳邊提過，什麼母親的舊居。

今早醒來，上官淺淺不過是以為，二叔在關她禁閉，禁閉那是懲罰，斷然不會將她關在一個豪華的房間里。

所以，看這這小小的院落，她並沒有絲毫感覺。

「小小姐，這是是薔薇苑啊！當年，你就是在這件房間里，被上官大爺從小姐肚子里剖出來的！」

上官淺淺：「……」

居然是她母親當年生產之地，也是喪命之所！

讓她居住在這個院子里，這究竟是誰的意思呢？

她的二叔？還是她的嬸母？

按理說，這樣死過人的地方不吉利，是不應該讓她居住的。

「你這十五年一直住在這裡？」上官淺淺問。

嬤嬤點頭，「小小姐，當年小姐慘死，相爺又帶著深中劇毒的你前往蒼暮山神醫谷求醫，是我給小姐收的屍，按照天龍王朝的規矩，產娘子生產死亡，為大大的不吉，不能入祖墳，不能入宗廟，只能一床席子裹著，扔去亂葬崗，我……」

她有些欲言又止，抽噎了好半晌，才將話又說了下去，「我將小姐收斂后，就生了怪病，筋骨無力渾身疲憊，一天到晚哪怕什麼也沒有做，也會疲累，大爺在府時候，也曾給我請過郎中，說我的先天早衰，大爺念我是小姐陪嫁，讓我守著這薔薇苑……」

聽到嬤嬤絮絮叨叨，卻始終不說重點，上官淺淺心下也是明了，這嬤嬤要麼是不信任她，要麼就是不信任她的能力。

不過，無論是哪個，現在都不是解釋的時候。

「嬤嬤，你說的話我都信，但是現在咱們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的身體尚可之撐，但是芷兒中毒已深，若是再耽擱下去，我怕你又要裹著一具屍骨去亂葬崗了！」

「可是小小姐……」

「嬤嬤，我叫你一聲嬤嬤，是相信你曾經是我母親身邊的人，我敬重我的母親，自然也會對你好言好語，但是你要知道，我是主，你是仆，我可以縱容你，但是你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一再僭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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