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試探
那麼大一條蛇,不可能貼身藏著,可進出的馬車和貨品都仔細排查過,特別是,三日前,上官淺淺被擄出府後,整個相府都打起了十二萬分的戒備。
按理說,別說那麼大一條蟒蛇,就是一條尺把長的菜花蛇,也不可能有人帶的進來。
潘雅摒退了管家,閉目沉思起來,一貫嫵媚艷麗的眉眼緊緊蹙著,平添了幾分刻薄銳利之色。
林嬤嬤忽然湊上來,冷不丁開口道:「夫人,此事大有蹊蹺啊。」
「嗯?怎麼說?」
林嬤嬤一邊抬手替潘雅細細按摩頭部的穴位,一邊說道:「夫人心思一貫細緻縝密,尤其掌家以來,說句不恰當的話,咱們府里,早已如鐵桶一般,便是飛進來的蒼蠅蚊子,也都是身家乾淨清白的,別府的腌臢私事,咱們府里可都是沒有的。」
潘雅睜開了眼睛,林嬤嬤所說的正是她心中想不通的那一點。
明明已經嚴防死守了,尤其是後院里那幾個妾室,幾位庶女的一舉一動她都摸得一清二楚。
她倒是不希望上官淺淺出事,而是她沒還沒有命人行動,這人怎麼敢在她的面前鑽空子?
「昨夜之事,依老奴拙見,定然是有人存心的。」林嬤嬤諂媚的笑了笑,「夫人您冰雪聰明,且想一想,咱們府里新來的摸不清底細的,可還有誰?」
那還能有誰?不就是那個荒郊野地里長出來的野丫頭嘛!
「你是說那蛇……是那個小丫頭片子自己弄來的?」潘雅還有點不敢相信:「南疆的蛇劇毒無比,她初來乍到,為什麼要這麼做?」
「哎我的夫人吶,您就是心腸太善了。」林嬤嬤壓低了嗓音:「薔薇院里不是還留了兩個會說話的嗎?」
那就是來試探自己的?
一念及此,潘雅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聽說那丫頭是帶著狼出山的,一路上張揚行事不說,如今還敢在她眼皮子底下翻出這種花樣,潘雅眼神瞬間沉了下來,冷哼一聲:「哼,可真是有能耐的。」
「夫人,事到如今,您打算如何處置她?」林嬤嬤臉上露出忌憚的神情:「可千萬不能養虎為患啊!」
「就憑她?也配稱作虎?」潘雅輕蔑的嗤了一聲:「走吧,去薔薇院,我倒要看看接下來她還想作什麼妖。」
上官淺淺昨夜睡得特別好,尤其是知道相府一晚上大費周章地搜翻院子之後,整個人更是神清氣爽的在院子里做了一套健身操。
潘雅一行人到的時候,正看見上官淺淺在院子里舒展著身體做最後的拉伸,臉上充滿著豆蔻少女的嬌俏明麗,活脫脫就像她母親年輕時候一個樣,美好得就像一幅畫。
想到上官淺淺的母親,潘雅心裡陡然慌了一瞬,復又悄悄蔓延上難以言喻的嫉妒和惡毒。
她看就愛你上官淺淺的時候,上官淺淺也看到了她,遠遠的行了個禮,親熱的迎上來說:「嬸母怎麼今日來看我了?」
潘雅順勢握著她的手細細的打量一番,只覺得她的表情真誠自然,絲毫看不出試探的意思來。
看來是個貫會演戲的。
潘雅恨恨的咬了咬牙,她上位多年,後院解決了不少人,自然知道此時她無憑無據,不能發作。
只得擺出一副慈愛的面容來,拍著她的手背說:「可憐的孩子,都怪嬸母照顧不周,怎麼讓家裡進來這麼個陰毒的玩意兒,沒傷著你吧?」
嘖,陰毒的玩意兒。
上官淺淺聽她這陰陽怪氣的指桑罵槐,便也一低頭抽出絹子抵在眼角,聲音裡帶著略微的抽泣:「侄女久居深山,從沒見過那麼大一條毒蛇,嚇得侄女整夜都不敢睡,總感覺周圍還有其他毒物在盯著我。」
這話一出,潘雅恨不得啐她臉上,鄉野里長出來的泥丫頭,竟然敢對她說這種話?
說起來潘雅這些年也是養尊處優慣了,夫君位極人臣風頭無二,嫡出的兒女個個優秀又孝順,幾個妾室庶出也被她拿捏的死死的,在京里任誰見了她都免不了恭維幾句,恭維話聽得多了,便覺得上官淺淺這話分外刺耳,全然不覺得是她自己先挑的事。
只是未免對號入座之嫌,她只得勉強假笑幾聲轉移了話題:「你叔叔和大哥哥都不在家,我一個婦道人家拿不定什麼主意,不如等相爺回來再做定奪。這些日子,你要是缺什麼就跟我說,我雖然不能逾矩將你放出來,但是別的東西定然不會委屈你的。」
「真的?!」上官淺淺露出驚喜的表情,「不瞞嬸母,我這次著實被嚇了一跳,總感覺胸口悶悶的難受……」
嚇到個屁!大夫人差點口吐芬芳,她又不是沒看到那蛇,敢情剖蛇挖膽的人不是她上官淺淺?而是她院子里那兩個病秧子不成?
腹誹歸腹誹,大夫人臉上還是一派如沐春風的笑意:「這是當然,姑娘家家的,身嬌體貴,嬸嬸這就派人請個郎中來給你醫治可好?」
上官淺淺卻不想再跟她繞著彎子說話,索性假裝聽不懂她話里的奚落,直言道:「嬸母,我這病,普通的郎中怕是看不好。」她頓了頓:「我需要一個太醫。太醫院正,李鴻業李太醫。」
生平第一次,大夫人覺得自己臉上的假笑都快要掛不住了。
要太醫?還指名道姓要李院正?她哪來的臉面說這種大言不慚的話。
大夫人勉強壓下火氣:「若論醫術,太醫院自然是頂尖的,只是淺淺,你初來乍到有所不知,太醫都只是為皇室效命的,我們相府只是區區官員,哪裡有這麼大的臉面去請李院正呢?」
上官淺淺難得乖順的點點頭:「唉,既然為難,那就算了,若我發生什麼不測,還請叔叔嬸嬸稟明皇上,就說淺淺福薄命淺,敬謝他的賜婚了!」
這個野丫頭居然敢拿身份壓她?!
大夫人恨不得伸手撕了她的嘴,卻到底只能掩著絹子將指甲狠狠掐進手心裡。
上官淺淺看好戲似的欣賞著大夫人變幻莫測的臉色,那叫一個精彩絕倫淋漓盡致,演得好啊演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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