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 月家五少
………………
天海校長,名叫付新月。
美麗,並不足以形容這個未滿三十的女人。
宛如空谷深處,那一株獨自芬芳的幽蘭。
嫻靜、婉約、清雅,卻又孤傲。
青花旗袍,青花布鞋,連滿頭青絲也斜斜的用一支雕鏤著青花圖案的檀木釵子給隨意的盤起。
素,素的不染半點纖塵。
看她款款走來,便是再急躁的人,也忍不住默默靜下心來。
這樣女子,本身就帶著點隱世的味道。
估計大多數人在看到她第一眼時,都絕對無法將她和天海這種嚴苛軍事化管理的學院聯繫起來。
若她似月,天海便是烈陽。
真不知一個嬌如清月的女子,是怎麼坐上了天海的校長之位?
307小組進入充滿了古雅韻味的校長辦公室,入眼就看見這位無論何時都婉約如江南西子的女校長正側身跪在一個綉著青花的軟墊上,一雙霜雪凝就的纖纖皓腕正專註擺弄著面前檀木案几上的一套色澤溫潤的青瓷茶具。
皓腕翻飛,那瓷壺中便傾流出了一杯杯含煙吐霧的香茗。
她神態嫻靜,眼神專註,彷彿此時此刻,泡茶便是她整個的人生。
連307小組進來時,她都不曾抬頭看一眼。
直到案上六隻茶杯全部被注入七分滿的茶水,她才擱下茶壺,雙手捧起其中一杯茶,起身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紅唇含笑的將這杯茶遞到了一個正坐在她專用的檀木高背椅上的男人面前。
「你送的獅峰龍井,我可是親自去杭城取了虎跑泉水煮泡的,嘗嘗味道如何。」
付新月音若溫玉,清潤無暇。
這番話含笑說來,便似帶了一絲甜膩。
柔柔的、暖暖的,無端撩人心弦。
那男子約莫二十四、五歲,容貌俊雅出塵,一雙狹長幽邃的鳳眸竟與月琅琊七分相似,穿著一襲月白唐裝,端坐在高背椅上,手中拿著一本線狀的《菜根譚》,正悠悠然的翻看著。
聽到付新月言語,男子放下書,接過茶杯,一口將杯中茶水喝完,而後抬眼望她,有些可惡的輕佻笑道:「好茶,再來一杯。」
「牛飲!」付新月看他笑意,竟略略有些失神,半晌才彷彿無奈的輕嘆了聲,從他手中拿過杯子,轉身走開。
她的心意……
竟就這般不值得細細品味?
「風哥,那不是月家有著神龍見首不見尾之稱的五少嗎?」當壁花立定的喬逸飛在初見那唐裝男子后,就忍不住跟祁風咬起耳朵來。
「恩,月五少其人,確實難得一見。」祁風對月家人有著不輸於自家老爺子的恭敬親近之心。
所以,乍一看到月五少,他便不自覺的神色尊敬起來。
月將軍的子孫,於祁家而言,那都是必需仰望的存在。
祁緯祁老爺子那份效忠月琅琊的火熱之心,還真是半分不少的強灌進了祁家子孫的思想中。
知恩莫忘報。
沒有月將軍,就沒有祁家的現在。
不論是祁家,還是齊家,都不是忘恩負義之輩。
……
「那從關係上來說,我不是還要叫這個月五少五表哥?真是暈!」喬逸飛皺眉,月喬兩家一向互通交好。
但是他自小跟著幾位牛人師傅學武,所以並未和月家人有過太多交集。
他最煩這些世交之類的複雜關係網。
祁風嘴角輕扯了下,雲淡風輕的說:「別想遠了,你願意叫,人家還未必願意聽。」
「切!老子叫個P!」喬逸飛暗哼了聲。
儘管二人咬耳朵的聲音極小,但立在他們身旁的月琅琊卻將每個字都聽清了。
月五少?
看看那與自己有著幾分相似的唐裝男子,月琅琊平靜的心中有些不可抑制的沸騰起來。
這……
不會是他的子孫?
重生,再親眼看到自己的子孫後代。
這感覺……
月琅琊表示很熱血,很雞血,很狗血。
於是,他此刻最想做的,就是撲過去,狠狠給月五少一個熊抱。
咳!不過表面上,他仍是很鎮定的。
一把年紀的人,太衝動毛躁總歸不好。
淡定。
必需淡定。
真他媽的,天知道他淡定的很辛苦啊!
想想自己離開時,那三個懂事可愛的子女,他身為人父的感情就忍不住澎湃起來。
趁著付新月去倒第二杯茶的空擋,那月五少伸手指了指辦公桌前那擺成一線的四張座椅,對307小組說:「四位,請坐。」
他的聲音亦如他的長相,清淡中透著股出塵的意味。
四人一一坐定。
付新月分別給每個人的面前端上一杯茶。
退後兩步,立定在月五少的身後,付新月對四人介紹道:「這位月清塵先生,是我校外任的A級教官。你們都向月教官做個簡短的自我介紹!不必行禮了,都坐著說。」
「喬逸飛。」
「葉舟。」
「祁風。」
「……木華。」頓了下,月琅琊有些不是滋味的報出了這個名字。
這算不算對自己的孫子撒謊?
「木華嗎?」月清塵含意不明的輕輕低吟了聲,纖長的手指在桌面上極輕的敲打了兩下,一雙漆黑的眸子掃過喬逸飛、葉舟、祁風三人,繼而眼神深不可測的定在月琅琊的面上,有些漫不經心的說:「聽沒聽過月琅琊這個名字?」
此話一出,喬逸飛三人的耳朵立馬也豎直了。
果然,木華與那個月琅琊真長的很像嗎?
連月家都留意到了。
我就是月琅琊,我就是你爺爺。
其實,月琅琊的內心還真很想和自己的孫子相認。
但真這麼說的話……
當然不行。
假冒一個已死的老革命。
這罪名,他還不想要。
所以,他回答:「聽過,一個抗戰先烈。聽祁風說,我和他長的很像,莫非教官也這麼認為?」
「不光長的像,還神似。」月清塵抿茶,表情淡定的猶如老僧入定,淡淡說:「聽說你在中阿邊境殺了八個東突?」
喬逸飛三人,齊齊轉眼去看月琅琊,眼中有驚詫。
這事,顯然他們並不知道。
「MK11-0是個危險的美人,被她看上,只能算那幾個東突倒霉。」月琅琊喝茶,雲淡風輕狀。
月清塵嘴角翹了翹,笑了。
這就是資料上顯示的紈絝子弟?
這就是一把狙擊槍幹掉八個東突,卻半點倨傲都沒有的紈絝子弟?
恩,會不會太惡搞了?
「有兩個外出任務交給你們,看看,有沒有興趣接受。」伸手將桌面上擱著的兩份資料袋分別推到了月琅琊和祁風的面前。
「木華、喬逸飛搭檔,祁風、葉舟搭檔。完成任務后,我就直接升你們入A級。」
這話說的喬逸飛頓時一樂。
和木華搭檔,機會甚好,甚好啊!
葉舟自然是苦逼臉起來。
為什麼不是他和木華搭檔?
四人看完資料后,表情各自不同。
兩個任務完全不一樣。
祁風與葉舟被指派到法國去加入撒旦傭兵團。
任務就是深入了解撒旦傭兵團的具體實力以及取得所有人員的詳細資料。
天海給了他們兩個新身份。
原天焰傭兵團的蠍子和鱷魚。
天焰傭兵團,在歐洲,絕對算得上頂級的華人傭兵團。
喬逸飛以前就是裡面一成員。
所以,有了蠍子和鱷魚這樣的老傭兵身份,祁風和葉舟想進入撒旦傭兵團並不難。
但能不能在裡面待的住,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那實力了。
月琅琊和喬逸飛的任務,則是打包去南方混黑道。
從基層混起,半年時間內混不上一個市的黑幫老大,就算任務失敗。
同時,月琅琊和喬逸飛還要負責接近那個深居簡出、一向行蹤飄忽的世界級鋼琴大師莫帆。
想方設法和莫帆交上朋友。
至於到底要從莫帆身上得到什麼,任務上暫時沒說。
這仍是必需完成的任務,如果沒能耐和莫帆套上關係,任務以失敗算。
給他們換的身份,就是兩孤兒院混出去的小流氓,月琅琊改名林飛、喬逸飛改名丁俊。
沒後台,沒背景,還沒資金。
不得不說,天海對他倆真挺狠的。
………………
「對任務內容有什麼想法?」待四人看完資料,月清塵才不緊不慢的問。
「小意思。」喬逸飛特牛B的回答。
「沒問題。」祁風語氣平靜。
「……」混傭兵團,這種事,葉舟同學真是從來也沒想過,默然片刻,才毅然決心道:「努力完成任務。」
不是要變強嗎?
怎麼可以還沒走出去,就心生膽怯了?
當流氓混黑道,說實話,這任務對月琅琊來說,有那麼點壓力。
月家人混政道、軍道、商道。
獨獨是不允許混黑道的。
那是月家身為名門世家的矜貴。
「怎麼?木華對任務有意見?」看月琅琊微微凝眸不語,月清塵眼中隱有流光拂過。
喬逸飛對這個任務灰常滿意,所以見月琅琊沉吟不語,不由得湊過去信誓旦旦道:「喂!別告訴你害怕了?有我護著你,保證沒人可以傷到你。」
伸手推開喬逸飛湊的極近的臉龐,月琅琊對著五少問道:「各地的黑道資料能給我們一份嗎?」
做流氓,是個很有挑戰性的工作。
月琅琊想了想,還是很有求知慾的接受了這份挑戰。
黑道,他不熟。
借著出任務,他可以深入了解一番。
曾經沒經歷過的生活,嘗試嘗試也無妨。
……
「早就準備好了,給。」月清塵從辦公桌抽屜中又拿出兩封資料袋,遞了過去。
「這是歐洲各個傭兵團的基本資料,這是中亞地區的黑道團體資料。」
「有必要提醒你們的是,這上面的傭兵團都是三級和三級以上的,黑道團體也算是在道上有名的。」趁著他們看資料的時候,月清塵抿茶,悠然道:「也許你們最想要的是那種細緻到每條街道片區的詳盡資料,但很抱歉,我這裡沒有。」
待四人看完資料,都沒有特別意見后,月清塵忽然長身立起,微微笑道:「走,今天放假,帶你們出去兜風,晚餐訂在【清煙閣】,大家好好放鬆一下,今夜不醉不歸。」
「哇!這麼爽!」不醉不歸,就憑這話,喬逸飛立馬對這位月五少好感大增。
在這鳥學院,他都快憋死了。
有機會出去爽一爽,大好啊!
四人都很滿意這個提議。
側身快速的在付新月笑顏動人的臉頰上親了一口,月清塵一揚手,帶著四個早就被這個完全封閉式的學院給關的快透不過氣的傢伙,浩浩蕩蕩的離開了校長辦公室。
獨留付新月手撫著被親的臉頰,欣喜的幾欲流下淚來。
飛蛾撲火,明知結果必定烈焰焚身。
怎奈痴心不改?
清塵……
即便你只是無意捉弄我,我亦愛你無悔。
好!我只想說,女人喜歡上一個人,總有那麼點傻氣。
…………………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進入第三卷
話說,我也快憋壞了
天天待在學院,真是鳥意思也木有啊
苦逼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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