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番外之言靜篇（八）
()言靜最近一直在躲著夏喬木。www.niubb.net牛bｂ小說網
那天聽到夏喬木說那句話的時候，她便立刻愣住了。
待回過神來時剛想要怪責她讓她不許在開這種玩笑時，卻發現夏喬木那雙明眸裡頭分明都是濃濃的情意。
那樣的眼神，讓她明白了夏喬木那句話並不是簡簡單單的一句玩笑話。
「靜……我喜歡你，我想要追求你……像那個男人一樣，我不想要連追求你的資格都沒有留下遺憾……雖然我是女人……我還是想……」
為了讓自己明白這份感情是真的，夏喬木當時在她耳邊還多說了這麼一句話。
而這句話，在那之後不斷地浮上她的腦海，讓她很是慌亂。
夏喬木……怎麼會如此的？
言靜不是很明白這樣的感情，學生時代她的注意力便總是放在言攸身上，追求她的人是很多，卻從未有過女人……而讀書時認識的同學的戀情又是如何，對她來說更是連注意都沒有去注意。
不過，就算有，也是不該的？
這樣的事情，多麼的迥異呀，夏喬木如何能夠將那些完全是不該說的話說的那麼清楚，而那些不該出現的感情也被表現得如此淋漓呢？
雙手環著胸立在房間的窗前，言靜沉著眼眸看著窗外的月色，夜裡入秋時越顯高而遼闊的夜空令她只覺得周身都有些涼意。
再怎麼躲，她也是夏喬木的老師，上課無法迴避，夏喬木拿著問題來問她，更加無法迴避。
她的努力，也無非只是將同夏喬木相處的時間，從從前的一早上一下午，縮成了半個早上半個下午罷了——縱使她說了沒有問題就不能在那多待這樣的話，夏喬木還是想盡辦法多加逗留了……那些個和她所教授的課程有關的專業書籍，恐怕夏喬木是沒少看的。
她不明白為什麼夏喬木會對她有這樣地感情……明明說了是朋友不是嗎？
從前她是沒交過朋友的，或許是因為天性，也或許是因為注意力都在言攸身上，總之，她不是很明白女性的朋友之間該是如此相處，也就一直以為夏喬木對她的粘對她的好都只是女性親密好友間所該有的。
而今，當她意識到那些並不是友情而是愛情的時候，她有些無措了，卻發現若是少了那些，心裡便會空了一塊。
放在桌上的手機震了震，言靜拿了過來點開簡訊看了看，又放回了原處，重重地嘆了口氣。
無非……是夏喬木發來的天氣預報罷了，還有一個冷笑話。
夏喬木確實對她很好，可是這樣的好若是出自那樣一份非比尋常的感情，她無法接受。
或許……還是該讓駱學欽經常出現。
眼神有些閃爍，言靜迴轉了身子從自己房裡出去倒了杯牛奶，走到言攸房間敲了敲門後進去，一入眼便是言攸坐在電腦前的模樣，那不斷傳來的「啪啪」聲令人很容易地便想到了一雙白皙乾淨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靈巧跳動的場景。
往言攸那邊走了幾步，將牛奶放到桌旁，言靜聲音溫柔，「小攸，喝下牛奶洗個澡睡覺了好不好？」
動作停了停，腦袋卻沒有轉過去，言攸只是點點頭，嗯了一聲又繼續做著手頭上的事情。
對她這樣的反應早已習以為常，言靜坐到床邊，看著言攸認真研究的模樣，驀地陷入了沉思。
回神是因為言攸的手機震動了，手機與木頭桌面接觸發出的聲音讓言攸皺起了眉，不過還是很快地接通了，電話那頭是她們的母親的聲音，「小攸，你姐姐在嗎？」
蹙眉，言攸轉頭看言靜，直接將手機遞了過去。
接過手機放到耳邊，心中已是明白這個電話是誰來的，言靜聲音更是柔和，「媽……」
「小靜啊，怎麼不接電話？」言媽媽此刻坐在客廳裡頭拿著家裡的座機給女兒打電話，心裡一片擔憂，「是不是怎麼了呀？」
「沒有。」言靜連忙道，「我在小攸房裡，手機放在卧室了。」
「這樣啊……」言媽媽點點頭，接著聲音依舊是充滿了擔憂，「你和學欽是不是吵架了？」
言攸的手機聽筒不是很好，至少對方講話的時候，在手機附近的人也是可以對方說什麼的，所以剛打算重新將注意力投入到研究中的言攸，被她的母親的這通電話吸引了過去。
言靜愣了片刻，強扯出一個笑容，看了言攸一眼，「沒有啊。」
「是嗎，我看學欽不大對頭……」言媽媽語重心長地道，「他今晚來看我和你爸，情緒不是很好。」
黛眉斂得緊緊的，言靜抿著唇，對駱學欽越發的不滿起來。
只是前幾天那回那樣，之後便少了聯繫罷了，居然還去她的父母那裡表現嗎？
「沒有啊。」言靜淡淡道，「最近有點忙，可能聯繫少了。」
「這樣啊……你也別把注意力都放工作上，該談戀愛還是要好好談，我看學欽對你不錯……三天兩頭找機會去找你……」言媽媽自然不知道自己這番話讓兩個各懷心思的女兒多麼的不滿，特別是言攸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了起來。
靜靜地聽著母親說著，言靜心中一陣無奈，眼神觸及言攸那般模樣，卻一下子怔住了。
小攸的表情，為什麼看起來讓人有種她很生氣的感覺？
言攸是最不會隱藏感情的，所以如果真的露出那樣的神情，那一定是真的不開心了。
可是……為什麼不開心呢？
「你給學欽打個電話，小兩口的哪能不鬧矛盾沒點小事兒……」言媽媽的長篇大論終於結束了，莫了好加了句話讓言攸的臉色除了難看之外更顯得有些猙獰起來。
「嗯，好的。」言靜乖巧地答著，待母親掛了電話之後，看了言攸一眼，頭一次的沒有迴避，直接在言攸面前打起了駱學欽的電話。
然後，嘴裡說著同從前一般似乎禮貌優雅卻透著些許疏離的話語，眼睛卻在注意著言攸的表現，接著便將言攸臉上那稍縱即逝的憤怒看得一清二楚了。
這樣的神情……夏喬木？
言攸吃醋了？因為她和駱學欽的事情，吃醋了？
這樣的想法讓言靜有些心驚起來，再將言攸同夏喬木做了一番對比之後，某個想法一下子掠上了腦子，怎麼趕也趕不走。
言攸……對她……
從知曉夏喬木對她的感情之後便開始有些睡不著了，如今又多了個這樣的念頭，言靜幾乎徹夜不眠了。
在床上思量了一夜，天亮了之後，便重新打了駱學欽的電話，明明心中不願，卻還是邀了駱學欽，告訴他自己最近清閑了許多，如果駱學欽也有空，可以經常來看看她。
這麼做的目的，一是為了讓夏喬木知難而退不再執著，另一則是……想要知道她的那個最疼愛的妹妹，對她的感情，是否……越界了。
接到言靜這麼個電話，駱學欽頓時興奮異常了，接下來的日子，只要逮著機會，他便往言靜哪裡跑，一次又一次約言靜看電影吃飯，而言靜也毫不拒絕，暗地裡卻將言攸那越來越鐵青的臉色以及夏喬木蒼白無力的模樣看在眼裡。
一個是自己的妹妹，另一個是自己的學生……或許之前還認定了是好友……看著這兩人越發憔悴了的模樣，言靜其實是很不忍的。
只是每每因為不忍想要拒絕了駱學欽不再故作親近時，言靜都會想到「長痛不如短痛」這麼句話，而這樣的一句話，則讓她硬了心情繼續和駱學欽如男女朋友間一般往來。
只是後來，事情似乎脫離了她的控制了。
言攸……和楚月出戀愛了，而且，毫不避諱毫無恐懼地對她出櫃了。
出櫃，這麼個詞，還是她上網查了跟女女相戀有關的資料之後明白的。
對於很多人來說，出櫃是一件需要極大勇氣的事情，可是言攸似乎完全不當一回事，就好像只要隨便張了口自己就會同意一般，居然就那樣告訴了她，還那般堅決地述說著對這段感情的堅定。
「我喜歡楚老師，我要和她在一起，確定，一定，肯定。」
是怎樣濃烈的感情，才會讓總是傻獃獃只在意研究的言攸說出這樣的一句話？
而楚月出，又是因為什麼樣的感情，才會面對她那般的不卑不亢似乎對這段感情裡頭兩人的性別問題毫不在意？
難道，女人和女人之間真的可以嗎？
夜裡，言靜看著手機裡頭一條又一條夏喬木的簡訊，天氣預報也好，冷笑話也好，關心的話語也好，甚至是報備一天行程的廢話也好，晚安也好……
她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