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鼠疫

「瘟疫不止發生在北直隸，在江南也有······「

「住口！這裡不是山西，也不是江南！」

萬曆三十七年二月十八，湖廣襄陽府均州縣靜樂宮正殿，武當提督太監鍾北海肥胖的身體深陷在梨木圈椅中，在他身前，均州縣令廖吉祥、千戶所千戶鄭一奎坐在兩旁，鍾北海怒目而視，沖兩人咆哮。

昨日，均州縣典吏彙報，說是進香的香客中間發現有人得了疙瘩病，很快在人群中蔓延開來，城北一家鐵匠家全家死絕，搞得均州城人心惶惶。

典吏將此事稟告給了縣令，均州地處要衝，南北香客每年都會來此朝拜，其中不乏皇室顯貴，若是讓疙瘩病蔓延開來，皇家追究，均州上下官吏自然脫不了干係。

提督太監卻不這樣認為，鍾北海從北京來到武當山提督不過兩年，雖然是萬曆皇帝身邊的紅人，然而在武當山，他根基尚淺，他自覺與均州本地官員交情不夠，就在上月元宵節，兩邊因為香火錢分配差點大打出手，這時候在均州發現什麼疙瘩病，完全是針對他這個提督太監，皇上追究下來，最先被凌遲的也是他本人。

鍾北海望著眼前兩人，縣令目光銳利，與提督太監針鋒相對，倒是那個千戶，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也不管這消息是真是假。這也難怪，平時武當香火分潤，千戶所所得甚少，武當雖然富甲天下，然而本地軍戶和大明其他地方的軍戶相比，也沒什麼本質區別，在軍官縉紳盤剝之下，都是窮的叮噹響。

「鍾公公，話可不能這麼說，雖說咱們都是吃皇糧，你在紫禁城待的久，在皇上身邊待得久了，處廟堂之高，這江湖之險，恐怕你就不知道了。「

縣令邊說邊回頭朝千戶使了個眼色，鄭千戶連忙幫腔道：

」鍾公公，末將聽人說過，正德年間，京師大鼠疫，死人成千上萬，家家有哭聲，你在紫禁城那麼久，知道的應該比末將更多，」

鍾北海自知自己在均州根基尚淺，也沒法和這些地頭蛇較量，他笑著望向兩人，過了好一會兒，才淡淡問道：

「如此說來，兩位有何高見？」、

縣令彷彿就在等著鍾北海說出這話，連忙接過話頭道：

「如今正值冬春之交，四時不正，疫病多發，本官以為，當取消武當廟會，延請名醫，救治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