箐箐的異常
箐箐行動力很快。
送完了韓薇藍她就立即趕回來醫院,手裡還提著個大袋子,裡頭除卻有顧瀾的換洗衣物之外,還有一些他常用的日用品。
原本撿漏而單調的病房被布置一新。
枕頭被子都換了自己家裡帶來的,床頭柜上多了一捧色彩明艷的鮮花,其他地方也或多或少多了些改動。
等陳護工去吃完飯回來時,就被病房內的變化給嚇了一跳。
當然還有他的病人。
顧瀾此時正坐在病床上,美滋滋地等待著箐箐的投喂。
沒辦法,誰叫他一隻手斷了,行動不方便呢。
不僅如此,病房內還一下子就熱鬧起來。
傅衡,傅氏兄弟,還有許久不見的柏祁玉全都跑來探望顧瀾。
加上他一些雜七雜八的朋友,整個醫院最熱鬧的病房就屬顧瀾這裡了。
「姐……」
眼看著自己的清凈日子沒了,顧瀾哀怨地瞪向箐箐。
箐箐被看得一陣心虛。
「我這不是,忙昏頭了,結果手滑發錯了群。」
她原本只是想在親友群里發個顧瀾出車禍受傷住院的消息,畢竟這種事是大事,可不能像他們之前那樣,鬧著彆扭不肯通知人來。
沒想到一個不留神,居然發到了另一個大群里。
雖說裡頭大多數都是他們的合作夥伴,人品靠得過,卻是徹底將顧瀾住院的消息給散播出去了。
顧氏集團董事長車禍住院!
之前不知道也就罷了,現在知道了大家可不得紛紛提著禮品上趕著來表達關心和慰問。
生怕晚了一步就讓別人搶先了。
這也是造成顧瀾病房成菜市場的原因。
出於愧疚,箐箐接受的弟弟提出的補償條件。
喂他吃飯。
這裡人那麼多,他顧小瀾都不覺得丟人,箐箐更不會覺得有什麼。
就是傅衡看著顧瀾這位小舅子的目光隱約有些不爽而已。
顧瀾又一口吃掉姐姐遞到嘴邊的蝦餃,全然無視姐夫的冷冽視線。
我就是裝作看不到,你能拿我怎麼樣。
小人得志。
顧及病患臉面,箐箐不好將她的心裡話說出來,不然顧小瀾准得炸毛,最後還不是得靠她哄。
結束晚飯,顧瀾就客氣又不失強硬地暗示其他來訪人員可以離開了。
你們的心意我已經接收到,不過接下來我們要享受家人時光。
在場的無一不是人精。
人家都暗示到這種地步,他們也就識趣地提出告退。
免得送溫暖不成,成了招人厭的煩人精。
人都走光了,甚至連傅氏兄弟都被長輩們找借口支出去后,傅衡他們總算能跟顧瀾聊起正事。
「你這次車禍……」
才開了個頭,顧瀾就很自覺地接下去。
「不是意外。」他說:「我明顯感覺到,對方就是瞄準了我們的車子撞的。」
「你們?」箐箐捕捉到了這個關鍵字眼。
她心裡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臉色不禁變得難看。
「和我同車的還有一位司機和保鏢,姐夫提醒過我后,我出行也帶上了保鏢。」
顧瀾抬手點了點隔壁病房。
「車禍發生時,就是保鏢及時保護我,否則我現在恐怕已經躺在停屍間了。司機還好,只是受了輕傷,來醫院做完包紮就出院了,我給了他一筆錢,讓他回家先好好休息。」
顧瀾沒說保鏢受了多重的傷。
可箐箐之前路過隔壁病房時無意間瞄過一眼,差點沒被裡面的『木乃伊』嚇到。
「箐箐,放鬆。」
傅衡捧起箐箐的雙手,她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指甲掐破了自己的掌心。
「我去叫醫生過來。」
柏祁玉立即出去叫人,很快醫生就帶著藥箱趕過來,現場幫箐箐處理掌心的傷痕。
感受到投注在身上的三道關切目光,箐箐抬起頭對他們笑笑:「我沒事。」
完全不知道自己此時的臉色有多麼難看。
蒼白得比顧瀾這位病患還要像是一個命不久矣的病人。
傅衡他們都很擔心箐箐,她明顯狀態不對勁。
可問了她也只會翻來覆去地說沒事,不用擔心之類的話。
被逼急了就沉默不語,明顯不想再深談這個話題。
柏祁玉給顧瀾使了個顏色。
顧瀾會意,立即假裝睏倦地打了個哈欠:「我困了,讓祁玉哥留下來照顧我就好,姐你和姐夫先回去休息吧。」
「我留下來陪你。」箐箐脫口而出,她還不想走。
「你明天再來,我們這那麼多男的,你一個女的留下我很不方便。」顧瀾露出一臉嫌棄的樣子。
他說得也沒錯,就算是親姐弟,陪護過夜也不太適合。
箐箐被說服了,主要是她現在沒什麼心力去糾纏這種事,便在默認狀態下被傅衡半抱半攙扶著送走。
「箐箐似乎知道些什麼。」柏祁玉語氣很篤定。
「我看出來了。」他又不是瞎,他姐表現得這麼明顯,還看不出來才有鬼。
「但我不想逼問她。」
「我也不想。」
兩個男人對視一眼,隨即異口同聲道:「看來我們得加快腳步了。」
他們需要儘快找出幕後真兇。
那個存在猶如一條陰暗的毒蛇,時刻都躲在看不見的角落盯著你,如果這次不斬草除根,以後他們面臨的就是無止境的危險。
想到這,顧瀾忍不住吐槽。
「顧箐箐這是幹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招惹的仇家一個比一個變態。」
可他們還能怎麼樣?
還不是得努力把人給護著,還得保護得牢牢地,不能讓她再受一點傷害。
「不。」柏祁玉對這些事,有不一樣的看法:「對方的目標不僅僅是箐箐,也許……」
銳利如鷹隼般的眸中倒影出顧瀾那張和顧箐箐分外相似的臉:「還包括你。」
確切地說,是顧家姐弟。
心底隱隱浮現出一個猜測,顧瀾如果能照上鏡子,一定會發現,自己的臉色比箐箐剛剛的樣子也好看不到哪裡去。
「不……不會的。」
牙齒隱隱在顫抖。
不是因為恐懼,而是……不敢置信。
傅衡一直送箐箐回到他們的房間,又去樓下將一早就燉著的海鮮粥端上樓。
讓箐箐先吃點東西,暖暖胃。
這樣會讓她的情緒好一些。
箐箐沒什麼胃口,可在傅衡的堅持下,還是勉強吃了小半碗粥,再多的她也吃不下了。
傅衡也不勉強,動作自然地端過妻子吃剩下的粥,大口扒光,讓她連個阻止的機會都沒有。
「你怎麼……」
正想質問的箐箐對上傅衡無辜的視線:「怎麼?我餓了,家裡就只剩這碗粥。」
箐箐要是信了傅衡的邪就不是他老婆。
不過人家都說到這個地步了,她不好再說什麼。
總不能讓他餓肚子吧。
……
指尖糾結地纏繞在一起,箐箐沉默下來。
屋內一時沉寂下去,傅衡也沒覺得無所適從,就拿了本財經報坐在床邊看,耐心地陪伴妻子。
竟是有種歲月靜好的錯覺。
莫名地感到貪戀,箐箐指尖微動,猶如收到吸引的陰極,蠢蠢欲動地想向她的陽極靠近。
可是,不行!
內心有個聲音在說。
你和他,沒有未來。
原本稍稍明亮起來的雙眸又灰暗下去。
「你不問我什麼嗎?」她聽到自己說。
此時的箐箐猶如一縷遊離於軀殼之外的靈魂,冷漠地看著自己的嘴唇不受控制地張張合合,吐露出連她都不敢置信的話語。
「我……一直都……知道真兇是誰。」
石破驚天的一句話,不僅炸懵了傅衡,也炸懵了箐箐自己。
她知道?
她怎麼不記得自己知道什麼?
疑惑剛剛冒出,箐箐大腦深處就傳來一陣劇烈的痛楚。
忍不住哀嚎一聲,雙手緊緊地捂住腦袋,只覺有人拿著拔刀,狠狠地刺進她腦子裡,在裡面肆意地翻攪勾弄。
疼……
疼到連呼吸都是一種折磨。
這是箐箐現在唯一剩下的感觀。
「箐箐……箐箐……」
傅衡緊緊地抱著箐箐,緊張擔心到大腦一片空白。
他甚至忘記了此時應該打急救電話,而不是在這裡傻傻地抱著人,手足無措。
還好,箐箐的疼痛來得快去得也快。
「急救……對,我得打急救電話。」
後知後覺意識到這一點的傅衡雙手顫抖地翻遍全身的口袋找手機,他太慌了,根本就忘了他手機根本就沒在身上。
正擺在床頭柜上充電。
「不用。」箐箐抬手按住傅衡的手,虛弱地露出一個讓他放心的笑:「我只是恢復了最後一點記憶而已。」
雖然那些記憶……
她寧願自己永遠失憶下去,這樣就不用面對那些不堪。
為什麼,她要經歷這些?
箐箐偶爾也會產生這種想法,比起富貴榮華,卻磨難不斷的人生,她更想當個普通的女人。
有個普普通通的家世,過著普普通通的一生。
雖然人生少了很多風景,可至少足夠安穩。
「你們要的答案,在我放婚紗的那件房間,左數第八個格子後面的保險柜里。」
箐箐說完,又牽起傅衡的手,依依不捨的模樣。
「傅衡。」她軟軟地叫他。
「嗯。」傅衡溫柔地回應,反手扣住箐箐的小手,和她十指交握。
「我們離婚吧。」
「……你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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