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我,來啦
第1章我,來啦
烏雲裹挾著驚雷閃電,轟隆隆的雷聲似在人耳邊炸開。
頃刻,暴雨噼里啪啦往下砸,驟雨抽打地面,濺起白蒙蒙的水霧。
雨勢洶湧,煙雨迷瀠,濕漉漉的水霧氣籠住整座山村。
村委豬欄旁,探出幾個婦人的腦袋,扯開嗓門吼:「桂花,大英子,翠兒…下雨咧,收衣服咯。」
雨聲,風聲,人聲…混雜在一起,寧靜鄉村變得喧鬧嘈雜。
村東,一幢低矮土屋偏角處,發出窸窸窣窣的響動,下一刻,土窖出口突兀探出一隻細白瑩潤的手,手指纖長,骨節分明,裹著冷意。
那隻漂亮到不行的手撥開擋住出口的芒草,一張清絕的面容展露出來。
一雙剪瞳猶似一泓泉澗碧水,眼神卻很漠然,接近空洞的漠然。
她撩起眼皮,打量外在環境,微揚的眼尾帶著幾分疏懶。
片刻,簡寧不冷不淡收回目光,反身拖拽出一個竹簍,簍子沉重,裡面載滿一筐紅薯。
身形徹底暴露在空氣中,一股山風迎面刮來,雨水傾斜,少焉襖子便洇濕大半,冷風呼啦啦往人衣襟里灌,簡寧不由抖了個寒噤,拉拽竹簍疾步避到屋檐下。
狹隘老舊的屋檐在潑天大雨里形同虛設,簡寧掃視一眼土屋布局,順著牆根摸到前屋門,手肘頂開虛掩的木門,抬腳進入屋中。
室內光線昏暗,簡寧掩緊房門循著記憶,穩穩噹噹摸黑循到灶膛,竹簍擱置身旁,矮下身撿起幾根木柴在灶孔里架起三角形,而後熟練地捲起一團茸草,刺啦划燃火柴。
草糰子轟燃,半空中竄起一抹火苗,茸團落入灶孔,火光舔舐而上,柴禾迅速焚燃。
火光映照,暗沉房舍暖光鋪陳。
長期生活在天寒地凍的世界養就習慣,首要燃火保暖。
乾柴噼啪燃燒,室內溫度逐漸攀升,身體回暖,簡寧脫掉濕漉漉的襖子,搓了搓四肢,盯著那筐滿滿當當的紅薯,眉梢染了點細微的笑意。
糧食、火都是不可或缺的重要物資。
甫一落地,睜開眼驟然發現自己竟置身於一糧食窖中,簡寧有些發懵,只當自己餓狠了在發夢。
既是美夢,自然不可辜負。
於是,風捲雲殘生啃五六根紅薯,饜足飽嗝一打,小嘴一抹才察覺後腦勺生生疼。
抬手一摸,
摸一指尖的血,
夢境過於真實!
接著,一億點不屬於她的記憶紛紜雜沓擠入腦海。
竟不是夢!
這具身體撞在土窖石陵子上,
嘎嘣走了,
咔嚓她來了。
從酷寒的冰川時期回到四季分明的年代,重生在一位莊戶女孩身體里。
面對家徒四壁一地貧瘠的狀況,換個人指定哀嚎喪氣。
於簡寧而言卻是一件天大幸事。
她的世界雪虐風饕,一年四季唯寒冬相伴,能回到四季循序輪換的正常世界,她何其有幸。
自覺幸運的人嘴角揚起一抹弧度,指尖撥弄竹簍,翻檢出幾根胖嘟嘟的紅薯埋在柴灰下。
不多時,灶孔里香氣飄溢。
扒開烤焦的皮,裡面金黃的紅薯肉軟糯糯甜滋滋,咬一口味蕾就受到了極大的滿足,簡寧蹲在灶膛前,腮幫子一鼓一鼓,鞋尖歡快地磨蹭地面。
慢條斯理填飽肚皮,簡寧睏倦地打了個哈欠。
飽暖思瞌睡,她半眯著眼,背靠柴禾堆昏昏欲睡。
灶膛餘熱裊裊,十分暖和。
剛才抬腳挨個視察了整棟屋子,兩間睡房均是冷冰冰的木板床,這地界偏西南,農戶人家不搭炕也不建火牆,冬日依賴炭盆取暖。
伴著炭火殘溫,簡寧迷迷瞪瞪陷入夢鄉,甚至打起了小呼嚕。
不知道過了多久,院中乍然響起腳步聲,沉睡中的人警覺驚醒,霍地坐直身體,隨手操起一根粗木棍,進入警戒態。
須臾,木門篤篤扣響:「寧丫頭,你奶叫你去正房商量點事。」
簡寧躡手躡腳走到門前,隔著門縫往外窺看。
傾盆大雨已然停歇,天空中飄著毛毛細雨。
門外婦人頭戴一笠草藤編織帽,簡寧虛著眼縫提防辨認,來人是原主三娘。
半天無人應門,簡家三媳婦抻抻腳丫子,擱門檻上颳了刮鞋底的濕泥塊,嘴上嘀嘀咕咕抱怨:「死丫頭,會享福,青天白日怕不是在家睡大覺。」
謾聲嘰咕一句,手上加重力氣咣咣拍門:「寧丫頭,開門吶!我知道你在家,睡死啦。」
「來啦。」門吱呀敞開,一雙細直的腿交叉一疊,身體懶洋洋地倚在破舊的門邊,一隻手拖曳著木棍,一隻手胡亂耙了耙亂蓬蓬的頭髮。
有點憊懶。
有點凶野。
劉桂蘭拿眼瞥人,瞅她一副慵懶樣,明顯剛睡醒,撇撇嘴一臉嘲諷:「寧丫頭好福氣啊,上頭沒長輩,下頭無兒兒女,日子過得清閑,哪像我們下雨天都不得歇,擱家納鞋底打草墊子,瞧瞧我這雙手喲」
「有事?」聲音清冷微燥,清冽明亮的眼眸漫不經心地睨著她。
「你奶找,快點兒地。」劉桂蘭惱她打斷自己,又被她盯的心頭無端發憷,快速扭過身,小聲嘰咕:「真把自己當大佛了,要人三請四請。」
這侄女今天有點邪性!
聞言,簡寧挑了一下眉,抄著小手兒慢慢悠悠往正院走。
原身家的三間泥坯房是老房子拆舊剩下的,新院子比鄰老泥房而建,新舊院中間豎著一堵竹笆牆,當中開了一道門洞,供平時兩家人進出。
鄉下一般老人在不分家,為什麼說是兩家人呢,蓋因去年春這具身體的爹與人爭執,一失手給人整殘一條腿,被發配到農場勞動改造。
爹勞改,娘守不住,沒多長日子火速二婚。
頭上大姐、二姐嫁人,二房就剩了兩個丫頭片子,不頂用光霍霍糧食,其他幾房頗有微詞,心裡疙疙瘩瘩總鬧騰,家不寧不是事,憑白招人笑話,一大家子幾琢磨,由簡家老太太做主單單將二房分了出來。
簡老太太一共生了五個兒子,一個女兒。
簡寧爹簡振軍排行二,相貌生得五大三粗,性子一根筋,笨嘴笨舌不討喜,娶個媳婦呢又接連生四個丫頭片子,早些年簡振軍又做了件在老太太看來大逆不道的事,家庭地位略堪憂。
兩個姐姐前兩年相續出嫁,幸虧嫁得早,要不正如她三娘背地裡嚼嘴那般,有個勞改爹,壞分子打底,只能砸手裡,或給人續弦,或嫁個瘸子歪嘴。
嫁好人家想都別想,趁早打消念頭。
當下多講究家庭成分啊!
這也是幾房執意要把二房甩出去的重要原因之一。
怕損壞自家兒女姻緣。
大姐、二姐出嫁,娘二婚,爹勞改,如今二房只剩簡寧和三姐簡明玉。
分家時得了一堆破家什舊瓦罐,兩袋子粗糧,一分錢沒落著,粗鹽巴都吃不起,日子窘迫潦倒,簡明玉一咬牙,秋收一過便隨村裡壯勞力去往關嶺縣,修水壩建水電站。
二房人丁冷清,簡寧孤伶伶一根獨瓜藤代表二房一家。
黃道吉日,宜開新文。
架空年代文,婉謝考據。()
非傳統年代文,攜帶些些許許奇妙的科幻色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