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那就離吧
顧晴嵐是哭著從家裡跑出來的。四年的婚姻，正如她所說，兩人畢業以後就結婚了。她陪著他一路打拚到現在，好不容易公司上了軌道，房子車子都買了，兩人相互扶持著熬過了最艱難的時期，卻在這樣看似美滿的時候，遭遇了這樣的事。
當年剛畢業，為了創業，她甚至主動提出不辦婚禮。省下所有的錢，各自家裡出資，再加上向親戚朋友借錢，東拼西湊才湊夠了創業基金。
住地下室，一包泡麵掰碎了吃兩頓，那是最艱難的一段日子。那是孟志琛就總是在漆黑的夜裡抱著她說，以後等公司上了軌道，要為她補辦婚禮，買大鑽戒，要為她買別墅，讓她這一輩子都衣食無憂。
後來，手頭的錢總算開始多了起來，她卻拒絕了孟志琛要為她補辦婚禮的想法。
那時她說，婚姻本就是兩個人兩情相悅，一張結婚證就足夠了，她不要那些花里胡哨的東西。
孟志琛因此還差點哭了出來。
言猶在耳，不過短短四年，竟然就成了這樣。
顧晴嵐一路失魂落魄地坐著車去了閨蜜家，不管她怎麼努力，剛才看到的那不堪的畫面就是在腦子裡揮之不去。
噁心，太噁心了！
「咚咚咚！」麻木地敲了幾下門，門應聲而開。沈潔的臉出現在門后，「晴嵐？你怎麼來啦？你怎麼了！」
顧晴嵐只來得及看清沈潔的臉，就軟軟地倒了下去。
沈潔手忙腳亂地把她拖到了屋子裡，顧晴嵐臉色蒼白，但呼吸脈搏倒是沒有什麼異樣，病急亂投醫，沈潔跺了跺腳，照著電視里看到的那樣，用大拇指掐了她的人中。
好在，顧晴嵐皺著眉醒了過來。
沈潔連忙給她遞了杯水，「怎麼回事啊你？嚇死我了，臉色這麼難看，發生什麼事了？」
顧晴嵐木著一張臉，眼神空洞得看著前方不說話。
沈潔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也慌了。
兩人認識多年，即便是遇到了再大的事，也從來沒有見到她這樣失魂落魄過。忽然想起了今天兩人發的微信，她問道：「你今天不是去C市了嗎？沒去成？」
猝不及防地，顧晴嵐抱住了她。沈潔一動也不敢動，隨即就感覺到了頸間的溫熱。
她哭了？
「怎麼了這是？誰欺負你了？我去教訓他！是不是跟孟志琛吵架了？你倒是說話呀！」
顧晴嵐死死抱著沈潔的脖子不肯鬆手，過了一會才小聲地說：「他要跟我離婚。」
還沒等沈潔出聲，她又開了口：「他外面有人了，今天被我撞見了。」
空氣一時安靜。聽著顧晴嵐的啜泣聲，沈潔用了點力氣才把她從自己身上扒開，她看著她的眼睛問：「那你是怎麼想的？」
顧晴嵐一片迷茫，嘆了一口氣，「我也不知道。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我從來也沒想過，他……會是這樣的人。」
「都捉姦在床了你還不相信么！要我說，這樣的男人，早離了早好，你難不成還打算就這麼跟他過下去？」
「離么……」
「對啊，對了，你既然都撞上了，拍下來沒有？」
顧晴嵐愣愣地看著她，「拍下來？」
「對啊！他連這種事都幹得出來了，你當然要拍下來啊，婚內出軌，他絕對的過錯方好不好？你不會什麼證據都沒有留吧？」
顧晴嵐垂著眼搖了搖頭。
沈潔簡直恨鐵不成鋼，「沒出息！他出軌，還他提的離婚！你平時的精明能幹都去哪了？這麼大的虧也肯吃？」
顧晴嵐腦子裡一片混沌，剛才哭了一場，心頭不那麼堵了，可是未來卻還是一片迷茫。沈潔在耳邊說了些什麼她沒怎麼聽清，只是覺得有點累。
「小潔。」
沈潔正洋洋洒洒地發表長篇大論，猛地被打斷，愣了一下，「啊？」
「我想在你這裡住兩天，宋城會不會介意？」
「嗨，他能介意什麼，你住著吧，你現在這個狀態也不適合回家。我去給你收拾房間。」
沈潔說完就起身往客房去了，看著她的背影，顧晴嵐總算覺得心口暖了一點。
她和沈潔是多年的閨蜜了，這些年不管有什麼事，兩人都是互相扶持的。這事兒她暫時還不想跟父母說，她現在，只能來這裡。
一直到她躺到床上，沈潔也沒再說她什麼。房門被輕悄悄地關上，頭終於挨到了枕頭，卻沒有了一絲睡意。
她定定地看著窗戶外的天空，灰濛濛的，像是馬上要下雨。
從戀愛到結婚，再到如今公司初具規模。這些年的點點滴滴像電影一樣在腦子裡回放。頰邊的淚熱了又涼，不知在床上躺了多久，外面隱隱約約傳來男人的聲音，隨即就是兩人壓低了聲音的對話。
應該是宋城回來了。
顧晴嵐沒有起身。眼皮慢慢就變得沉重了，她閉上眼，沉沉墜入了睡夢中。
一夜無夢。
昨夜沒有拉上窗帘，顧晴嵐是被晨光驚醒的。她有些愣怔地看著房間內的擺設，反應了一會，起身洗漱。
推開房門的時候，宋城和沈潔正坐在桌邊吃早飯。
「起來啦，餓了吧？快過來吃早飯！宋城剛剛做的！」
沈潔不會做飯，這麼多年，一直是宋城在做。顧晴嵐朝宋城禮貌地笑了一笑，坐到了餐桌邊。
宋城對沈潔使了個眼色，沈潔這才想起來自己剛才說話不太妥當。
人家都要離婚了，自己這時候說這些，不是變著法的秀恩愛么！她悔不當初，只能往顧晴嵐碗里夾菜，「你多吃點啊，昨天看你睡得熟，就沒叫你起來吃晚飯。」
顧晴嵐感激地笑了笑，「沈潔，我沒事。」
這還是她來了這裡以後的第一個笑。沈潔和宋城對視了一眼，還是有些不放心。沈潔試探性地問：「那你……有什麼想法嗎現在？」
顧晴嵐唇角勾起一個溫婉的笑，「我同意離婚。」
既然已經決定了要離，後續的事情也變得容易。
給孟志琛發了微信，顧晴嵐拒絕了沈潔要陪同的提議，獨自一人上了公交。
結婚證等物品，都在原來的家裡，孟志琛都帶了，而她只需要帶著自己的身份證。
天氣晴朗，顧晴嵐下車時，正走進一片樹蔭中。她有些恍惚，時光彷彿一下子倒回了談戀愛那會，兩人總是走在學校的林蔭小道中，孟志琛喜歡牽著她的手，說要一直這樣牽到白髮蒼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