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回來

「回來了啊。」冷沉的嗓音。

男人背抵落地窗，光線經過幾番折射投射到他的側臉，留下明明滅滅的暗影，五官看不清楚，只勾勒出精緻深刻的臉部線條。

房間另一側的沙發上坐著的一個有著湛藍雙眼的男子隨即應道：「是啊，三年了，她也該回來了。」帶著些許法式音調的中文，聽起來倒是別有味道。

藤左影迴轉身，所有的陽光竟像是都傾灑在他的臉上，鍍上細細軟軟的圈暈，狹長的鳳眸輕眯，避過一瞬間過亮的光線，許久像是想起些什麼，眸光有些小的波動，卻又無聲地掩映在墨黑的瞳仁深處，薄唇晾起淡漠弧度：

「她回來很正常，畢竟那個人是她唯一的兒子，也許……還有人會很高興的。」

沙發上的男子調整了一下坐姿，調侃道：「這話題就打住吧，不過我聽說啊，藤你最近收留了一個小女人，怎麼，開竅了？」

收留？

一雙帶著憤怒的漂亮棕色眼睛在腦海里一閃而過，藤左影突然覺得心情很好，冷沉的聲線裡帶上幾許不易察覺的柔軟：

「Kennie，你的中文有待加強。」

這個叫做Kennie的中法混血兒作為藤左影多年的好友，自然也是聽出了他的不同語氣，立刻像挖到八卦一樣連連追問：「哇哇哇，她是誰？是大美女嗎？我們的藤少居然會因為她用那麼溫柔的語氣和我說話誒！」

走回桌前坐下，微抬手，修長的食指輕抵眉眼，鳳眸在額前略長的黑髮輕掩下泛著波光，彷彿準備講一個漫長的故事，到了嘴邊卻又精簡成淡淡的幾句話：

「那個女人，你也認識，就是三年前哭倒在那個人屍體旁的小女孩。」

Kennie腦袋微偏，像是在回憶，突然嘴角一揚，很快便想起來那件讓他憋笑好多天的事情，頗顯開懷地反問：「哈哈，就是那個昏迷中的，因為你走近查看，以為是要搬走屍體……結果就扯過你的手臂狠狠咬下，死活不放手的那個小女孩？」

藤左影沒有正面回答，但不經意掠向左臂的目光卻間接承認了Kennie的話，引得對方哈哈大笑，還附帶著其人特有的調笑；

「我說啊，藤，你不會被人家一『咬』定情就此念念不忘最終打算金屋藏嬌一解相思苦了吧？我說你怎麼這三年來都不找女人了呢，害我差點以為你愛上我了呢！」緊接著又是一陣大損形象的鬨笑，這會兒反而一連串的中文說得頗順溜，將幾年的苦學發揮到極致。

抵住眉眼的手輕輕移動，改為支撐下頜，動作自然而魅惑，藤左影竟毫不反駁地靜靜聽著好友的笑聲，俊美的臉上有著清清淺淺的笑意，為原先森冷淡薄的氣質平添了幾分柔和。

這難得的變化終於讓笑得快找不著北的某人緩回神來，湛藍的眼眸帶著不明所以的神色，小心地開口：「藤，你……」

回答他的依舊是冷沉的嗓音，卻分明有什麼在悄然改變著：

「恭喜你，Kennie，猜得不錯。」

終於消化掉這句意義深刻的中文的Kennie，雙眼瞠地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