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山
瞿菥扛著瞿衎沒敢停下來,趁著夜色,急忙往山下趕。
瞿菥感覺到肩上的人還在咳嗽,不時地有濕噠噠的血跡順著肩膀往下流。瞿菥屏住一口氣,不敢說話,這裡離白天的地方還有很遠,必須儘快找個地方安置一下,拈訣想問問附近有沒有合適的地方,一隻帶血的手壓住了她:「別,他們會發現的。」
瞿菥握住他的手,停在一棵樹下問道:「你怎麼樣了?怎麼好好的就受傷了?」
瞿衎拉住她,示意她別說話:「你聽我的,想辦法回山,回到山上,他們就找不到我們了,師傅肯定也是這麼想的,應該不是師傅追著他們,應該是他們追著師傅走丟了,師傅帶著黃鼠狼一家子肯定能躲得掉,他們只是在試探我們,別停留,快回山。」
「可是你這樣怎麼辦,你不能不養傷啊!」
瞿衎吃力地擺擺手:「不要緊,我有辦法壓住,你先想辦法找到路,離開這座山。」
瞿菥皺眉,實在不知道這個一直吐血的人有什麼辦法能夠壓制住自己的傷。
瞿衎突然說道:「你閉上眼睛。」
瞿菥疑惑:「啥?」
「閉上眼睛!」
瞿菥懷疑又無奈,只好聽他的話閉上了眼睛,再次睜開眼睛,一直渾身通白的小狐狸病歪歪地卧在樹下,那一刻,瞿菥覺得自己可能真的蠢到天了!
她又不敢大聲說話,只好壓著嗓子:「瞿衎你居然不是我族人!你居然騙我騙了這麼久!虧我以為你一直是一根爛竹子,你居然中途給我變成了狐狸!你居然是一隻丑狐狸!」
狐狸疲憊地睜開眼,嗚地叫了一聲,顫顫巍巍地走過來蹭了蹭瞿菥的腿,依偎在她的腿下睡著了。
瞿菥晃了晃腿,他沒有醒過來,皺著眉氣呼呼地想把他拎開,伸手摸到他帶著熱的皮毛時,那柔順光滑的毛髮讓瞿菥一下子就情不自禁地多摸了兩把,心裡的氣也消失了大半。
瞿菥看著弱小無助的小狐狸,彎腰把他抱起來,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快要天亮了,得趕快離開這裡。
她把瞿衎藏在懷裡,用一塊大藤蔓包裹著,飛快地向山下跑過去。
就在她離開的一盞茶的功夫,兩個人出現在她們剛剛所在的地方,正是不久之前遇到的那兩個人。
稚嫩地孩童音:「段其,我聞到了血腥味了。」
雌雄莫辨的人影蹲下來查看了一番:「收了挺重的傷,看來不是一個人,怎麼樣?是他嗎?」
稚嫩的孩童音嘆息了一聲:「我不知道。但是這個世界上,若是有人能夠從我的眼下逃跑的,也只有他了。」
「追不追?」
「我們此行的目的就是他,務必要帶他回去。」
「若是,我只是提一個若是,若是他不肯呢?」
稚嫩的孩童音看了一眼名叫段其的人,淡定回答:「由不得他。」
段其低頭表示臣服:「是。」
轉眼瞿菥帶著狐狸形態的瞿衎已經出了山。天已經蒙蒙亮了,瞿菥皺眉不知現在能不能用咒,又怕把那群人招過來,但她實在不知道回山該怎麼走了,他們鹿甍山又實在是一個不出名的小山坡,就算找人問,也不會有人知道在哪裡。她回頭看了一眼山,眯了眯眼,突然覺察到不好,再望眼外周,全都是平原了,沒有山了,如果走出去,很快就會被那兩個人發現的,原路返回是不可能了,她摸了摸懷裡安穩的小狐狸,自言自語道:「瞿衎,保佑你的運氣好一點兒吧,或左或右,無論走那邊都是你的命了。」
說完順著左手邊的山腳向前走去。
山路到底還是有些崎嶇,瞿菥懷揣著一隻狐狸就走的更加不安穩,她摸過好幾次懷裡的瞿衎,都是熱乎著的,可也沒有任何蘇醒的跡象。
瞿菥心想,這些走獸可真沒有用,到頭來還是要她一片葉子來救他,真是沒有用!
瞿菥一直趕路,直到天黑才發現遠處有個鎮子,她趕忙帶著小狐狸前去找找有沒有地方可以落腳。
幸好店家沒有完全的鎖門,正趕上他們要落鎖,好說歹說還是讓進了門,花了自己當初花了三年的功夫畫的一張發財符,為得就是出門在外不愁沒錢花的,結果還是被當做盤纏花了出去。
氣的回到房間,瞿菥狠狠地想把小狐狸扔到地上,可是一想到他身上還有傷,到底還是沒有忍心,又把他輕輕地放到了床上,自己則在一旁的塌上過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店外面的一大群人哄鬧的聲音吵醒了。
瞿菥氣的齜牙咧嘴地爬起來想出去看看到底是什麼大事不讓人睡覺。
將就地洗漱下了門,沒敢給門下什麼禁制,怕被人發現了,畢竟現在的瞿衎和正常的瞿衎不一樣,如果被人發現了,也不知道是被驅逐出境還是直接殺了剝皮,只好給他蓋了兩層被子,把他藏的嚴嚴實實的。
瞿菥來到大廳,一大早的大廳里居然擠滿了人,瞿菥可不相信大家都是來吃早飯的店,她走到櫃檯,敲了敲桌子:「喂!」
櫃檯底下的掌柜正忙著,想讓人一邊去,抬頭一看,居然是昨晚的貴客,趕忙陪上笑臉:「客官,您醒啦,你想喝點兒什麼嗎?我們這裡什麼都有,椰汁、茶、果汁,您想來點兒什麼?」
「不要錢?」瞿菥挑眉問道。
掌柜的轉了轉眼珠:「瞧您說的,我們怎麼可能這麼不厚道呢,您昨晚不是付過了嗎!」
瞿菥心裡的小算盤打的滴滴響,這裡怎麼和以前住的地方都不一樣,這麼好講話?
她隨手指了一杯綠色的杯子問:「店家,我連夜趕路,昨天也沒來得及看,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啊?這大廳里怎麼這麼多人啊?」
「哎呦喂,客官您還不知道啊?今天可是我們這裡的大日子,今天水家的大小姐要來查賬,所以,大家都等著呢,聽說這位大小姐啊,那可真是國色天香啊!美的很哦。」說完他看了看一身因為趕路而破破爛爛的衣服的瞿菥,哈哈笑著又回道,「當然,您也很美,您往這裡一站,我都覺得大小姐都沒有您美!」
瞿菥端著茶杯正要喝,聽到掌柜的這樣誇自己,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連忙擺手:「低調低調,我們花草木一族可不就是要低調!」
「那是那是!必須要低調!保證足夠低調,保證客官您的安全!」
「好,那你再給我來一壺椰汁,我帶回房裡喝,掌柜的,您可真是個知情識趣的人!」
「好嘞,那是自然,出門在外就是朋友,照應四方嗎!」
「豪氣!」接過掌柜的遞過來的一壺椰汁,瞿菥慢悠悠地上樓去了。
她前腳剛進門,後腳,大廳里就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看向了門口,一個婀娜多姿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那女子身旁站了一紅一紫的兩個陪同,而女子則是身著一身碧青色掐腰挽絲長裙,更是稱的她膚白貌美。
掌柜的立刻迎了上去,再也沒有了剛剛的油嘴滑舌,反而帶著一絲恭敬:「大小姐。」
女子輕輕地嗯了一聲,示意後面的兩個女子處置。
紫色衣服的女子走上前:「各位掌柜,請將你們的戒指放在桌前,大小姐要查賬了。」
眾人一言不發地將戒指退下放到桌上,青衣女子由著她兩查,自己則跟著掌柜往後走,經過柜子旁邊,輕笑:「你這裡居然也需要招財符?若是讓兄長知道了,得笑了吧。」
掌柜低著頭:「只是路過的人用來抵押房資的,讓大小姐見笑了,不知族長最近身體可好。」
大小姐跟上掌柜的腳步繼續向後走去:「勞您掛心了,兄長身子康健著呢。前一段日子還問我,您什麼時候回去呢!」
掌柜沒有搭話,出了大廳到了後院,便站直了身體,帶著大小姐左轉進入一處院子,安靜地連一聲蟲鳴都沒有,他讓大小姐等在外面,自己則進樓。
推開雕花的木門,一個一身紫衣,一頭白髮的青年人背對著他,面對窗檯,看著一盆剛冒出了兩葉芽的白玉花盆。
他對著來人問候:「族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