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回【下】

第四十三回【下】

()閑言少敘。歸寧之後,楊晟之查點行裝,見一應物品早已被婉玉打理停當,自覺省心省力,擇了日子攜妻、侄兒楊林珍與梅書達等京城世家子弟一道乘船回京。婉玉將心巧、靈兒,並兩個老媽媽留在抱竹軒里守房子,只將慣用的五個丫鬟留在身邊,其餘的則早早打發先行上京等候。

婉玉頭一遭遠行,時常悄悄從紗窗子里向外看,見一路山水草木,秋色澄澈,不由嘆道:「怪道詩文里總詠山歌水了,如今一見才知詩裡頭寫的遠不及親眼所見。」珍哥兒前兩日格外新奇,日日磨婉玉讓奶娘和丫頭抱著他到船頭玩耍。婉玉不願拘著他,命人仔仔細細看著,珍哥兒玩了幾日也膩了,又因吹了風發了熱,只得蔫耷耷的在床上躺著,婉玉著了慌,取出藥丸子,用熱湯化了給珍哥兒服用,夜間見珍哥兒發汗,脈象也平穩了,方才放下心來,之後命珍哥兒不準出去,只在屋裡安生歇著。

這一日終到了京城。碼頭上早有下人備了轎子和拉行李的馬車等候。一路無話。婉玉至楊晟之在京城置辦的宅院一瞧,見果是一座三進三出的大宅,後花園三面桃梨梅竹,引著半院泉水,繞著粉牆石橋潺潺流過,雖不甚大,卻頗有意趣。

楊晟之剛一回京就有鋪子里的掌柜前來稟報,楊晟之自換了衣裳處理俗務,暫且不表。婉玉命人去請大夫給珍哥兒瞧病,又指揮身邊幾個得用的丫頭、陪房、小廝整頓行李,打發人去梅書達住處送東西問好。

楊晟之忙到掌燈時分才回來,進門便瞧見婉玉靠在美人榻上,怡人正捧著本子念道:「金銀器八箱,已入庫;古玩瓷器三箱,已入庫;縷金翠盤花椅搭十六對,已鋪禮和堂;綠鳳尾瀟湘竹簾十掛……」

婉玉見楊晟之來了,忙對怡人道:「先不說了,你也下去歇歇,換豐兒這些小丫頭子來伺候罷。」

楊晟之擺了擺手道:「你們念你們的。」

婉玉親自給楊晟之倒了杯茶,又上前幫他脫換衣裳,口中道:「也收拾得差不多,著緊的物件都在咱們房裡,其他的都已鎖在庫房裡了,日後看府里哪處宅子缺什麼,再從庫裡頭取,每件物什都是登記造冊的。禮和堂是你待貴客的地方,我去瞧了一眼,也忒素凈了,不是咱們家裡的氣概,我擺了個青銅的瑞獸雙耳大鼎和一個玉馬彝,都是貴重的玩器,特特跟你說一聲。」

楊晟之見婉玉眼眶下已浮出青色,想到妻子這幾日舟車勞頓並未睡好,到府里又忙了大半日,有些心疼,握了婉玉的手道:「先不管那些了,東西就算不收拾也不會跑了,只管全都放庫房裡鎖著就是,你累了罷?晚上讓廚房做幾個你愛吃的菜,吃了飯就早點歇著罷。」

婉玉道:「廚房已做得了,珍哥兒身子骨還虛著,我先讓人端了粥和幾樣小菜送到他房裡,讓他先吃了。」

楊晟之道:「珍哥兒可好些了?若吃了葯還不見好,就趕緊再換個大夫瞧瞧。」

婉玉道:「我方才打發人去問,說他睡得挺踏實的,想來沒什麼大礙。」說完命丫鬟擺飯,和楊晟之一同吃了,隨後沐浴梳洗,夫妻二人早早就寢,暫且無話。

第二日,楊晟之醒來時,婉玉早已把去翰林院的應用之物收拾妥帖。楊晟之道:「你怎麼起這麼早?咱們自己到京城單住,上無長輩,沒有這麼些規矩,你多睡會兒才是。」

婉玉對著收拾好的包袱一努嘴道:「我要睡實了,誰給你整理這些東西呢?」

楊晟之道:「不是有丫頭打點么?」

婉玉一面命丫鬟端巾帕進來服侍梳洗,一面打發人去廚房把熬了半宿的人蔘湯端來,口中道:「頭一次還是我精心些,薄厚衣裳都備好了,你慣喝的茶葉放在藍色的包里,你這幾天有點咳嗽,我給你帶了瓶甘草潤喉露,不舒服時滴一茶匙,用溫水調開了喝。我聽說翰林院巳正才吃早飯,你先喝碗人蔘湯墊墊胃。這兒有兩個捧盒,每個裡頭都各有兩個菜和湯飯,回頭讓小廝們找地方給你和我二哥熱了吃。午時我再打發人送飯去。」

楊晟之笑道:「還是你心細,想得周全。午時不必打發人送吃的去了,我跟小舅哥與同僚有些應酬。等我走了你再多睡會兒,保重身子是著緊的,等我晚上回來跟你說話解悶兒。說完喝了參湯,穿戴停當往翰林院去了。

婉玉送別楊晟之後也無睡意,換了件荔枝紅綉牡丹的長褙子,腰上系著摻金珠線穗子宮絛,下著天青色裙裾,頭上手上皆是一色梅花樣式的金器,打扮極端莊。待卯正二刻準時坐堂內理事,府中的婆娘丫鬟媳婦都已到齊,婉玉順著名冊看了一遍,見府里只有一個還未留頭的小丫頭子、兩個婆子和三個媳婦是原先楊晟之從楊家帶來的家生奴才,余者皆是她從娘家帶來的,心裡不由一松,暗道:「家裡人口倒簡單,如此這般就好打理了。」想著將名冊放置一旁,揚聲道:「你們大多都是跟我娘家陪嫁來的,既是老人兒,也就該知道我的規矩和脾氣,旁的話我也不再多說,只要事事依著原先的規矩行,自然是不錯的,若仗著自己原先的老臉面做了不該的事兒,我一例處罰,旁人也不準求情。」

眾人聽了齊聲應道:「只聽奶奶吩咐。」

婉玉命怡人念花名冊,按著慣例將人分配下去,哪個應門,哪個管茶房爐火,哪個掌管杯勺碗碟酒皿,哪個打掃廂房廳堂等具個安排人選。末了把對牌發下去,打發人都散了。

怡人上前道:「奶奶忙了半日了,該吃點早飯歇一會兒才是。」

婉玉捶了捶肩膀道:「是有些累了,這些天坐船就讓人頭暈腦脹的,昨兒個又忙亂一回,覺著骨頭都要散了。」

怡人立即上前給婉玉捏肩,又朝門口使了個眼色,霽虹和金簪正守在門口,見了趕緊把水盆巾帕和早飯端了進去。婉玉凈了手,剛拿起筷子,又想到什麼,問:「珍哥兒吃了沒有?」

霽虹道:「吃了,聽孫媽媽說精神已經健旺。」

婉玉方才放心,吃晚飯用香茶漱口,帶了怡人和采纖在府中各處轉了一圈,見人人各司其職,上下清明,不由微微點頭。又指導哪一處地方要擺玩器,哪一處要換窗紗,哪一處該設什麼傢俱,哪一處要補栽花木,立時就有婆子和管事媳婦來領鑰匙,從庫房中提了東西擺上。

待用過午飯,婉玉歪在床上小睡,忽感覺身上沉沉的,鼻間聞到男子氣息,後有人湊上來吮住她的唇。婉玉一驚,登時醒了過來,只見楊晟之正摟著她親昵。婉玉仍不慣與男子親熱,想掙扎又掙脫不開,楊晟之翻身將她壓得嚴嚴實實,長長的親了一記。末了細細親著婉玉的臉兒,見她雙頰紅撲撲的,只覺全身火燙,伸手就要解婉玉衣扣。婉玉急忙攥住楊晟之的手道:「這還白天呢!」

楊晟之親著她的髮鬢道:「待會兒把床幔帳放下來,床里就黑了。」說著手便探到她小衣裡頭去了。

婉玉倒吸一口氣,按住楊晟之的手央告道:「好人,別鬧了,我跟管花園的婆子和媳婦都說好了,未時三刻去園子里逛逛。回頭她們過來問我怎麼不去了,丫鬟說我跟你在一處……一處睡著,我,我還有臉沒臉了!」

楊晟之懷抱一團軟玉溫香,又見婉玉粉面融融羞色,溫聲軟語的央求他,像只咪咪叫的貓兒似的,只恨不得把她死死往骨子裡揉,啞著嗓子道:「待會兒我陪你逛園子去,哪個敢笑你,我就把他轟出去。」說著一把扯下幔帳親過來,強著婉玉依從。

楊晟之身壯力強正值青年,又是新婚燕爾,正是貪歡的時候,眼瞧著婉玉星眸半合,檀口微張,兩頰紅霞暈染,烏髮披散下來更襯著身如白玉凝脂一般,婉轉嬌吟處已有不勝之態,往日里端莊矜持的模樣已全然不見了,心裡愈發揣了團火,直弄了許久方才將**散了,在床上摟著妻子,仍沒個饜足。

婉玉捶了他一記道:「還不快起來,叫丫鬟打水梳洗,園子里還有人等著呢。」

楊晟之道:「陪我再躺躺,今兒個就不去了罷。」

婉玉紅著臉,自顧自起身道:「那可不成,這已經不成體統了。」

楊晟之從后一把抱住婉玉躺下來,道:「什麼體統不體統的,難得今兒個下午學士告假,我們這才散了學,偷得半日閑,我只想跟你一處躺著。」說著手又不規矩起來。

婉玉又羞又急,綳著臉道:「再鬧我就惱了!」

楊晟之住了手摟著婉玉笑道:「那把你方才求饒時喚我的那聲再叫一回,我就放了你,陪你一同看園子去。」

婉玉聽了臉蛋登時紅得好似滴血一般,垂著臉兒不說話。楊晟之輕輕搖晃,哄道:「乖婉兒,再叫一聲讓我聽聽。」

過了好半晌,婉玉才吶吶的喚了一聲:「好,好哥哥……」楊晟之渾身的筋骨都酥了一酥,婉玉又捶了一記,嗔道:「還不趕緊起來。」楊晟之這才笑吟吟的起身,喚丫鬟抬了木盆來,二人沐浴梳洗,重新換過衣裳,便往花園去了。

這廂一干婆子媳婦早已得了信兒,立在園子門口守著,見晟、婉二人來了連忙引著向前走。只見迎面一座假山,削峰掩映,怪石嵯峨,頗有幾分崢嶸之勢,楊晟之道:「這山上有一亭,曰『愛晚亭』,據說坐在亭中看晚霞再愜意不過,因此才得的名字,我卻覺得落了俗套,命人把匾額摘了,夫人是才女,想出的名目必然高明雅趣,不如你題個匾掛上罷。」原來楊晟之知婉玉胸中有些點墨,故如此說討歡心,婉玉聽了果然歡喜,笑道:「妙得很,既已是咱們家的園子了,原先的名兒還是不用的好。你是兩榜的進士,比我有學問,還是你取罷。」

楊晟之聽婉玉如此說,便故意說了「含暉」、「吐月」、「堆霞」等俗名,婉玉果然搖頭說不好,楊晟之便笑道:「別推讓了,還是你取一個,待你取完了,我給題字。」婉玉抿嘴笑了笑,抬頭一瞧,果見山上微露涼亭一角,想了想道:「有古詩說『霞石觸峯起』,偏巧這山還是賞霞的佳處,不如用『昂霞』二字。」楊晟之贊道:「好名字,壯麗又有十分的氣勢,就用『昂霞』了。」

說著與婉玉繞過假山往後去,只見款款一條石子小路,四周翠竹輕搖,待轉彎步入抄手游廊,翠竹皆不見,滿眼皆是鬱鬱蔥蔥的蘿藤,游廊兩側各色花木,桃梨杏樹繁茂,垂柳依依,楊晟之指著對婉玉道:「這是茉莉檻,這是海棠畦,這是芍藥圃,薔薇架後頭的一處房舍小了些,本是處賞花的地方,原叫『桃花塢』,夫人改一個罷。」

婉玉讚歎道:「地方雖小,卻盤旋曲折,種了這麼些花木,倒有咱們江南園子的風味了。詩詞里頻有『不放春歸去』之嘆,這裡不若叫『鎖春塢』罷。方才我想到一個上聯,我說不好你可不準笑。」

楊晟之眉目柔和道:「你只管說,我給你對下聯。」

婉玉道:「花倚玉堂吐芳淺。」

楊晟之接道:「風卷竹簾問春深。」

婉玉「哎呀」一聲,笑吟吟道:「你這『問春深』可把我的『吐芳淺』比下去了。」

楊晟之笑道:「還是你的好,我是渾說的。」一面說一面走,只見游廊盡頭竟與一水榭相連,那水榭小巧玲瓏,開敞通透,屋中掛幾幅字畫,又設一八仙桌,涼台探向水面。婉玉走到台上,眼前豁然開朗,只見一池碧水蕩漾,半池蓮葉焦黃,假山拳石,徑曲橋深,池邊亭台軒閣雕甍綉欄,掩映花木之間,滿眼皆是勝景,不由心曠神怡。

楊晟之道:「此處該書何文?」

婉玉微微笑道:「在這水榭里剛好能賞這半池蓮花,月色極佳的夜裡,坐在這兒賞月聽琴應是再妙不過的了。又有詩詞『荷花嬌欲語,笑入鴛鴦浦』,依我的意,就叫『嘯月鴛鴦榭』。」

楊晟之道:「『嘯』一字太顯剛烈,與『鴛鴦』不搭了。不光要看月色抒懷,更要攬景,夫人覺得『攬月鴛鴦榭』怎樣?」

婉玉拍手笑道:「這個好,氣度不凡,見大丈夫的胸襟,改一字就見風骨。這次你出個上聯,我來對。」

楊晟之略一想便道:「荷韻滿袖談風月。」

婉玉笑道:「煙雨一榭敘古今。」

楊晟之道:「這次你又比我做得好了。」湊上前低聲道:「等天氣好的時候,咱們晚上就來這兒賞月,若晚了,咱們就歇在這兒。鴛鴦榭里做鴛鴦,也不枉叫這個名兒。」

婉玉臉又紅了,「呸」了一聲,轉身朝水榭另一側的游廊向別處去,行至不遠便見十幾株芭蕉,層層疊疊,與幾十竿翠竹擁著一處房舍,牆下鬱鬱蔥蔥種的皆是碗口大的菊花。

婉玉一怔,楊晟之卻笑道:「這是個佳處,你隨我來。」說完引著婉玉走上前,推門一觀,只見屋中桌椅床幾一應俱全,另有書架子,上頭零零散散擺著幾套書,窗前的桌子上擺著棋盤,推窗便能看到芭蕉搖曳。

楊晟之道:「剛買下這宅子時我就在這裡宿了一晚,當夜便下雨了,聽雨打芭蕉之聲頗得古韻,我當時便想,若是能跟你在此處聽雨下棋,不知該有多快活了。」

婉玉嫣然笑道:「難不成此處要叫『聽雨軒』?」

楊晟之笑道:「還真讓你猜著了,原來確叫這個名兒,不過又俗套了。我原想叫『綠幽館』,但想想又覺得不新奇。」

婉玉道:「此處有竹子有芭蕉,自然當得起『綠幽』二字,古詩云『蕉葉半黃荷葉碧,兩家秋雨一家聲』,又有『聽雨入秋竹,留僧復舊棋』。這裡不如叫『綠幽洗秋之館』。」

楊晟之脫口贊道:「好名字,清幽,比我高明多了。」

婉玉嬌嗔道:「這是你讓著我呢,就算我就渾說你也贊好,罰你做個對聯出來。」

楊晟之見婉玉嬌態已然痴了,想伸臂摟她,又想起門外還站著丫鬟婆子,只好悄悄捏了捏婉玉的手,口中道:「舊棋人觀青瑤影,枕上客聽夜雨聲。」

婉玉點頭笑道:「應景,還敢說自己不高明。」

二人一同出了房舍,又有一亭,亭邊栽得皆是桂樹和楓樹,此時節桂花飄香,楓葉正紅,滿襟滿袖皆是清爽,婉玉道:「此亭應叫『點樨亭』或『聞樨亭』。」楊晟之道:「前者更別緻些。」

說著眼前出現一石橋,原來池中央有一小洲,以石橋與岸相連。楊晟之同婉玉穿過石橋,行至小洲,只見洲上壘一土山,山上建一綉,崇閣玲瓏,極盡精巧華美之意。楊晟之道:「夫人累了罷?咱們進這裡歇歇。」婉玉走了半日也覺腿酸,便扶了丫鬟進到綉中,見中空蕩蕩的,並無陳設,邁步攀木梯上至二,只見屋子正中擺了桌椅,怡人捧來坐蓐,婉玉在椅上坐了,楊晟之命人將綉四面的窗皆悉推開,對婉玉笑道:「這一處才是園中最勝之景。」

婉玉展眼一觀,果然園中景緻一覽無餘,清風拂面,頓時精神一振。楊晟之笑道:「這園子本分為春、夏、秋、冬四季景,方才見過東面的鎖春塢和垂柳桃杏等為春景;南方攬月鴛鴦榭和半池荷花為夏景,西面綠幽洗秋之館和點樨亭為秋景。」說完伸手點指北方道:「這一處為冬景。」

婉玉走到窗前一瞧,只見北方有一座二層的閣,閣四周栽種幾十株老梅並幾棵松柏和翠竹。

楊晟之道:「那處原名『待雪庵』,是先前本家老太太的佛堂,故而清寒了些,便未帶你過去。」

婉玉道:「這一處卻是極好命名的,你看這梅、松、竹恰是歲寒三友,就乾脆叫了『歲寒居』罷。」也不待楊晟之答話,又出聯道:「紅梅弄雪對月語。」

楊晟之立時對道:「翠竹和露抱琴眠。」又笑道:「如此這般園子里的匾算齊全了。」想了想一拍大腿道:「不對,還差一處,這綉還未曾命名呢。」

婉玉道:「春有百花,夏有荷,秋有桂菊,冬有梅。這小里一年四季都能觀賞花開,真好比花間仙境了,當年淑妃省親,命以『花間一夢』為題作詩詞,我極愛這四個字,人之一生便好比夢幻泡影,轉眼就是一世,這綉叫『花間一夢』如何?」

楊晟之緩緩點頭,命檀雪取來文房四寶,將匾額一一寫了。金簪和霽虹端來果品細茶,夫妻二人在綉中賞景說笑,正濃情蜜意之時,只聽有人來報道:「梅二爺來了!」

欲知端的,且聽下回分解——

作者有話要說:惡趣味,咳,在逛蘇州園林的時候,心裡就在不斷想,我要是園子里的主人就給這個地方取什麼什麼名>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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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間一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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