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永遠的一零一5

一零一真要被裁撤了。團長開會回來，一言不發，直接換上飛行服去了塔台。

牛清華和齊飛正在塔台值班，看到團長，直接追問：「團長，我們團到底什麼情況？」

「你們都知道消息了，還問我？」團長瞪了兩人一眼。

「那就是確定了唄。」牛清華有些懊惱地說：「憑啥裁撤我們？」

「為啥不能裁撤我們？」團長反問道。

牛清華看著團長，好像不認識了一樣。

齊飛耷拉著腦袋，低聲說：「團長，我知道，我們必須服從命令，但是我想不通，覺得這不是真的。」

「我也覺得這不是真的，可這就是真的。」團長說著，將手搭在兩人的肩膀上：「說實話，當聽到我們團被撤銷番號的時候，我一點也不相信，再過三個小時，我們的防空戰備任務就結束了，好好堅守最後一班崗位。」

「什麼，連告別的機會都不給？」齊飛抬頭看著團長。

「告別的方式就是我們讓飛機離開這個機場。」團長說。

「這是到底為什麼？」牛清華跺著腳說。

團長笑了笑，才苦哈哈地說：「我們打的太好了，我們不僅奪得了二代機對抗組冠軍，還能和王牌師的王牌團打成2：8，他們說我們贏了。」

「可這成毛病了？」齊飛張大了嘴巴。

團長搖搖頭：「不是毛病，上級的意思是讓戰區所有的團都變成一零一，也就是將我們分開來，到各個團去，我這麼說，你們能明白了嗎？」

「有點明白了，可這麼做叫人想不通。」牛清華說。

團長又環視著機場，小聲說：「上級已經多次考察過我們，準備讓我們改裝最新型戰機，但我們的地理環境不好，還向前太突出，並不是理想的選擇，現在戰機的作戰半徑，還有巡航導彈的攻擊距離，已經改變了以前縱深的概念。」

齊飛想再說什麼，團長擺擺手：「我累了，想上去休息一會。」

「好。」牛清華點點頭。

「三個小時后，藍鯊團將接管我們的放空區，這段時間內，一定做好一切準備。」團長說著，走上了塔台。

在塔台值班的副團長也聽到消息，獃獃地看著團長，臉上露出想哭又哭不出來的表情。

「我的天啊，這到底是什麼情況？」齊飛看著跑道，又說道：「我真的剛剛喜歡上這裡。」

「其實你早就喜歡這個破地方了，也好，老子早就想走了！」牛清華使勁擺擺手，轉身走進了休息室。

「能說心裡話嗎？」齊飛回頭看了一眼牛清華，舉起雙手，使勁地撓著頭。

一切來的太突然了，這比忽然想起警報聲還要刺激，直叫人覺得不敢相信。

回家休息的人員被提前召回了部隊，擔負備份值班的飛行員乘車來到了塔台，隨即所有飛行員都來到塔台，因為再過一個小時，一零一團的戰備任務就要取消了。

太陽慢慢落到了西面的樹梢，明亮地照耀著機場，也照在掀開蒙布的戰備飛機上，齊飛獃獃地看著。

「今天真成他么最後一課了。」胡建軍聲音里充滿了惆悵。

沒有人迴音，這和小學課本學的《最後一課》決不一樣，那是被異國佔領，而這裡只是成為過去。

時間過去了，到了晝間值班結束的時刻，而沒有了夜班值班飛行員，所有飛行員都站在了二樓塔台上。

兩輛牽引車默默地駛來，機務戰士將兩架戰備飛機慢慢拖回了中央停機坪。

團長走到塔台二樓陽台外面，親手打上了一發綠色信號彈，就好像今天飛行剛剛結束，在繼續準備明天的飛行。

「回去吧，還有很多工作要做。」團長看看身後的飛行員，努力地笑笑，然後第一個走下了塔台。

「走了。」劉孟長長喘了一口氣，然後轉身走下了樓梯。

回到團部，吃過飯，團部立即召開了除飛行員之外軍人大會，進行教育宣講。而團長則把飛行員集合到地面模擬訓練場中央。

「同志們，看看腳下是什麼？」燈光下的團長顯得有些滄桑。

齊飛地頭看看，上面畫著一零一團的作戰空域，而他的雙腳正好站在海岸線上。每次飛行前，他們都要在這裡進行地面模擬，舉著飛機模型從海岸線進入到空域內，然後模擬次日要飛行的動作。

「對，這就是我們即將飛向空域的地方，自從一零一團進駐到這座機場后，一共有兩百三十五名飛行員在這裡飛行，我們和他們一起經歷了長空的光榮，也曾和他們一樣，經歷過突變的風雲，遇到各種險情，但從現在開始，偉大的一零一團光榮地結束了歷史的使命，但對我們來說，新的使命才剛剛開始，我們將轉入其他兄弟部隊，將一零一的光榮傳統和戰鬥意志發揚光大。」

團長頓了一下，又接著說道：「同志們，這次軍事編製體制改革，是我們走向信息化戰場的開始，經過長期的積累，我們的國力已明顯增強，我們的裝備更新速度越來越快，我接的咱們年輕的同志剛來到這裡，就覺得我們的機型老舊，甚至還說過停留在二十年前的水平，我什麼也沒說，但心裡承認，也在心裡著急，但沒有辦法，裝備的更新要跟國力掛鉤，所以我們團被裁撤也有歷史的必然，但請我們每個人都深刻牢記，我們是空軍的戰士，我們的使命不只是捍衛一零一的天空，如果祖國需要，我們的使命就是捍衛祖國所有的領空。」

沒有人說話，齊飛也安靜地聽著，但所有人都已經接受了現實，一零一團將帶著無限的榮光走向了歷史，而他們將離開這塊地方，可能話還會繼續保衛這片天空。

第二天上午，齊飛填寫了分流意向書，就是在徵詢個人取向的意見書，齊飛想都沒想，直接填上了服從分配。

在這關鍵時刻，李華需要了解每一位飛行員的思想動態，他找來齊飛，輕聲地問：「真沒什麼想法嗎？」

「你說呢？」齊飛笑笑。

「那就隨心吧。」李華拍拍齊飛的肩膀，轉身走了。

第三天上午九點，飛行員們乘坐大巴車，駛向了機場，飛機已經準備好，飛行員執行的事轉場任務，他們將會把淘汰的飛機飛到一個叫退役飛機儲存中心的地方。

那裡也叫飛機的墳場。

齊飛和牛清華一起走向了飛機，他們倆將駕駛一架教練機轉場至退役飛機存儲中心，齊飛在前，牛清華在後。

直線飛行五十分鐘后，他們降落了，這就是儲存退役飛機的地方，而一零一團轉場而來的飛機將留在這裡進行封存。

「老夥計哦，你老了，就好好休息吧，不用再櫛風沐雨嘍。」牛清華拍拍機腹，有些不舍。

齊飛獃獃地看著飛機，心頭竟然有一些酸楚，它也有過青春好年華，如今真的退休了，和老夥計們安靜地躺在這個地方。

轉場飛行員乘坐運輸機返回一零一后，一零一的番號宣布撤銷。

齊飛掉下了眼淚，雖然到這兒只有兩年時間，但一零一的精神已融入到他的血液。

一零一，不說再見，因為你是永遠的一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