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精神病院的慘案
正午的陽光下，年輕人坐在一條長椅上一動不動的望著面前的圍牆，盤算著怎麼溜出去才能不被發現。
他叫周正，一個正常人，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認為的，不過病床邊插的病歷卡上卻寫的是中度妄想症，旁邊的入院日期則是四天前。
不一會兒，一陣清脆的鳥鳴聲從四周的大喇叭里響起，似乎是打斷了他的思路，他站起身扭了扭久坐而僵硬的四肢，四周一群跟他一樣穿著白底藍條步衣布褲的傢伙們，被幾個護工驅趕著渾渾噩噩的走向了飯堂，只有一人例外。
「嘿嘿嘿，你看我鳥叫的多歡實！」
「哎！你們幹什麼！別動我鳥！」
「我要遛鳥！別拉我！」
得，準是那個穆大叔又犯病了，這該死的精神病院也不知道換個集合鈴的聲音，進來的這幾天周正發現，每次飯點兒集合鈴響起來，這傢伙就犯病，手裡虛提個只存在於他腦子裡的鳥籠子跟護工們「殊死搏鬥」，當然結果就是很快后脖梗子便挨了一針鎮定劑。
不去管閑事兒，周正轉身就進到飯堂里吃飯，今天的伙食異常的好，前幾天都是一葷兩素，葷的也都是「鍋包面」、「大盤雞～肉絲兒」那種沒幾兩肉沫子的菜。
可今天，好傢夥，兩葷兩素，紅燒肉、魚香肉絲、醋溜白菜、燉豆腐，這伙食咋這麼好，難不成院長他小舅子良心發現了？
周正覺得事情不對，就連打飯大媽掌勺那隻手的抽風兒今天也沒犯，滿滿一勺子的肉扣在了他的餐盤子上。
找個人少的地方，噼里啪啦的幾大口就扒乾淨了飯菜，待到把餐盤舔的乾乾淨淨放到一旁，周正散漫的在桌子上一趴，準備看看到底有什麼大事兒要發生。
果不出他所料，沒幾分鐘就見院長領著個中年人走了進來，恭敬的樣子簡直跟見了自己的親爹一樣，可惜那人的表情嚴肅，似乎絲毫不吃院長那套。
「林先生，我們院的軟體硬體您也看到了，這衣食住行上都是省里數一數二的，而且我們地理位置很好，背靠玉龍山，風景很好啊，很適合您家老人來治病養老的。」
中年人依舊有點糾結，想了想說道：「我父親的病很麻煩，在首都看了好幾個專家也沒有辦法，哎，只能先回來保守治療了。」
院長眯著小眼睛，一聽有門兒，立刻拉過身後站著的一個大夫，介紹道：「這位王秋明王大夫，也是國內首屈一指的專家，專門治療躁鬱症患者。」
「我父親雖然是被確診的嚴重躁鬱，可是…他犯起病來嚇人，尤其是晚上發病時，那眼神簡直就像要吃人似的，根本不像你們說的那個什麼躁鬱症啊。」
王大夫顯然是看過了病例，解釋道：「令尊的病情我有所了解，發病時胡言亂語不說，還會暴起傷人，有點兒妄想的情況，但是冷靜下來又極度抑鬱，甚至試圖自殺，他現在的階段已經非常嚴重了，病人出現幻視幻聽是非常危險的。」
「那王大夫可有…」
擺了擺手，王大夫有些猶豫，可看著一旁院長的眼色，還是做了個含糊其辭的保證：「令尊來我們院，肯定會受到最好的治療，這個精神系統的疾病啊，其實也不一定全靠治，養一養，緩一緩，沒準會有效果，我們院的環境最適合不過了。」
那中年人顯然心動了，看了多少次專家大夫，也沒人治出什麼效果，這王大夫的說法倒是有點意思，靜養一陣？沒準兒父親在外地呆久了，回到老家真能有所緩解？
他點了點頭，對院長說，「這個王大夫很不錯，讓他來給我父親看看吧，李院長，贊助的事兒過幾天我的秘書來跟你談，我父親，一定，一定要給他安排好！」
一聽有錢來了，院長眯眯著的小眼睛瞬間睜大，爆發出別樣喜色，握住中年人的手，激動的說：「沒問題，王大夫會全天二十四小時照看令尊的！令尊這麼厲害的人物，我們院全體上下都會給予最高級的服務，不會辜負您的信任！」
一通馬屁之後，幾個院領導送走了大金主，轉身就回了辦公樓。
「切，什麼玩意啊。」又忽悠來一個，周正百無聊賴的把玩著空餐盤，轉身又跟坐在身邊的一個老頭子聊天打屁。
「跟這幫人犯什麼氣，院長這人雙眼迷離、天庭塌陷，這輩子都不是當官的命兒，剛才來的那有錢人倒是氣場不凡，但面相上山根折斷，克人是肯定的，家裡親人必有災禍。」
「老竇，你這麼能掐會算，咋沒算到自己進了這個地方。」
「我自願的。」
「吹，接著吹。」
「呵，你不信就算了。」
老竇扭頭便走了，看也不再看周正一眼。
黃昏的太陽落山前，院里的大鐵門被打開了，護工推著一個坐在輪椅上的老頭進了住宿樓，這老頭應該就是中午那有錢人的爹，不過看起來還算挺正常的，不言不語，一雙眸子盯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護工簡單給他歸置了一些日用品，就把他推進了飯堂等著吃晚飯，估計是見這老頭挺安靜的，不像院長他們說的那麼狂躁，也就沒怎麼上心，把老頭往角落裡一推，站在一旁拿手機玩起手游來了。
很快周正和其他病人就從狹窄的過廊擠著進了飯堂，老老實實的排隊打飯，這晚飯又變回了往日的模樣，不過更加簡樸了點兒，估計是中午那頓開銷太大，為了保持平衡，晚飯直接把葷菜給砍了。
這幫子精神病里也有幾個是間歇性發病的，沒病時候到還都很正常，一看盤子里沒葷腥，不幹了，七嘴八舌的聚堆兒嚷嚷了幾句。
那打飯大媽可不是等閑之輩，平日跋扈慣了，大勺咣當一扔，大粗胳膊插著腰就開始罵街來。
「你們這幫狗東西，吵什麼吵，不想吃就滾吶！老娘一個正常人特么的服務你們這幫子神經病，還得給你們陪笑臉？老娘不幹了！」
她那潑氣一上來，解開圍裙就作勢要走，卻被她那干廚子的老公攔住，此人生的肥頭大耳，上身就遮著一個發黃的破背心子，一大團胸毛黑乎乎的露在外面，儼然一副屠戶像。
廚子大吼一聲，「甘特娘嘞！誰敢欺負我婆娘！」
說著就從后廚抄起一把滿是銹跡的大菜刀，跑出來就要發飆。
這幫精神病人哪見過這場面，別說他們了，就連幾個護工也沒反應過來要去阻攔。
這下飯堂里一下子炸開了鍋，沒犯病的那幾個被嚇的犯了病，本來就有毛病的更是人來瘋，頓時一陣雞飛狗跳，餐盤飯菜灑落一地。
此時卻沒人注意到，之前一直老老實實輪椅上的那個老頭突然起了身趁亂溜達到了后廚，往日眼神中的迷茫不見，一股精光從瞳仁里冒出，詭異的很。
周正看著這幫人四處亂竄，怕被踩到，連忙躲進過廊邊上的衛生間里，正巧在裡面碰到了解完手要出去的老竇，連忙一把拉住他，指了指外面。
「瘋了瘋了，這幫人集體犯病了。」
老竇連忙把耳朵貼在門上，聽了聽愁道：「哎呀呀，麻煩了，這下子要集體挨緊閉了。」
可就在此時，「轟！轟！」幾聲巨響伴隨著熱浪從后廚爆出！
老竇頭那支在衛生間門上的耳朵都被燙的起了幾個泡。
「咋回事？」
周正的耳朵被震得嗡鳴聲大作，他也聽不清老竇在說啥。
老竇給他比劃了一下，大意就是什麼玩意炸了，鬧不好外面著火了！
待到耳朵適應了剛剛的巨響，兩人俱都發現，外面一片安靜，死一般的安靜，沒了剛才吵吵鬧鬧的混亂聲音。
老竇哆哆嗦嗦的推開衛生間的門，那門卻已經不堪重負，直接咣當一聲倒在了地上。
外面景象可怖，一地的碎磚碎瓦，飯堂這個獨棟小樓棚頂被炸開了一大道口子，電線管道從斷口處耷拉下來，后廚直接不見了蹤影，圍牆後門也都統統不見了，十米外就是歪歪斜斜的一條山路，但此時天色已黑，看不清遠方還有什麼。
轉過頭來看另一邊，兩人的心咯噔一聲，遍地的斷臂殘肢，怕是那幾十號病人護工都沒了活口，聞了聞四處彌散的味道，周正心說不好，這是煤氣罐炸了啊！好在易燃物不多，還沒大面積著火，他不知道后廚有多少煤氣罐，但看這爆炸場面，肯定不少。
待到濃煙散盡，嗆人的煤氣燃燒味道也淡了些，他們才霍然發現，清冷的月光下，竟然有個人在撿拾殘肢，這人被燒得黢黑，看不出長相，但是一對眸子里卻閃爍著幽幽的光芒，不似人眼。
那人似乎在用這些殘肢斷臂拼著什麼圖案，在四下翻撿著合適的殘軀。
「這是被上身了啊！」
老竇手指掐掐算算，然後被嚇的打了一個哆嗦。
「這也頂多算是個怨鬼。」
周正眼神中帶著一絲蔑視
「什麼？你…你能看出它的道行？」
老竇頭心中還有一萬個問題想問，側身看著身邊這個剛被關進來幾天的小傢伙，等他的回答。
「是啊，說來話長啊，差不多一周前我就有了這本事，不然咋會被扔進這裡面來？」
這一周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