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點將入陣
第二天一早，數座大營冒起了炊煙，邙州州軍營中，一群士兵聚在一起等著分伙食，好久沒吃到肉了啊！不少人感嘆，但大家都是老兵油子，一想著能吃上頓這麼好的，那待會出陣可是要危險了，很多人去了可能就再也回不來了。
幾個懂寫文字的士兵席地而坐，開始拿爛筆粗紙歪歪扭扭的寫最後一封家書，不識字的，也都圍在那些人身邊，央求著給他們也寫上一封。
寫完了家書，又把賞下來的銀子包進去，交給那些幸運沒被選進出戰隊伍的同鄉。
排隊打了早飯，大頭兵們面色暗淡的咀嚼著食物，那些原本味道濃香的肉湯烤餅也都沒了味道。
這座州軍大營士氣整體低迷，倒並不是這賞銀和肉食搞的鬼，而是那後秦妖道善於蠱惑人心，派人混入逃難出萊州的流民，一路上傳播後秦國師如何如何厲害，是得了道的仙人所點化，已有百二十歲，所輔佐的則是正統天子。
這個時代的人，多對這所謂正統很重視，一傳十十傳百，再加上後秦本就延續了大秦國祚，更讓此事多了幾分可信，士兵們無不心中忐忑，在得知自己被選入闖那國師徐德道所布之陣，更是驚懼無比，要是戰場拼殺還則罷了，但那國師的詭異手段已經流傳了出來，誰能不怕？
好在並不是所有梁軍都如此怯戰，其他幾座軍營都還好，主要是那些后趕來的援軍到來時日短，沒像邙州州軍聽了那麼多的傳聞，都大大咧咧的吃肉喝湯，拿著銀子還有賭上兩手的，都是一副輕鬆的樣子。
巳時一到，營中鼓聲擂擂，一座土堆高台之上，宮茂開始了點將。
「令青陽關總兵馬保領兵一千，乾位入陣！」
「令乙字營副統領徐宣領兵一千，兌位入陣！」
……
「令邙州副將元慶領兵一千，震位入陣！」
……
「令甲字營統領李熙領兵一千，離位入陣！」
「吾輔國大將軍宮茂，親領一千精兵，坎位入陣！」
「全軍力求破敵，入陣衝殺勿要遲疑，速速殺至其陣眼高塔，破塔斬旗，是為勝之道也！」
昨夜探子已經來報，徐德道所布之陣，開有八門，暗合八卦之位，中有指揮高塔，破塔斬帥旗，便可算破陣！
宮茂研究了一夜，總算安排了出陣將官、入陣方位和破陣目標，此時他覺得把握很大，自己所選的兵將都是十餘萬人里的精銳，再加上李熙給他保證，甲字營百人分做八組，混入兵中，專門對付邪魔歪道，更讓宮茂信心大增！
午時，八千兵馬齊出，煙塵瀰漫，由東而來。
戰馬嘶鳴之聲，漸次清晰可聞，紅日當頭，將兵士身上鎧甲反光，耀眼的閃出一片鱗光！
鱗光閃動之下，各式軍旗搖動，一隊隊輕騎分做八隊，由八個方向繞向徐德道布陣的那片山中谷地。
輕騎裝備整齊，用的都是冀州戰馬，甲胄完備，披的是大梁製造司精造護胸鱗甲，各隊帶頭大將，也都披袍掛甲，肩甲獸吞咆哮，胸甲明光閃耀，頭頂鳥翼兜鍪，俱是精鋼冷鍛環甲，身後跟隨千餘精銳，好生威武！
「咚咚咚！」
幾聲鼓鳴于山谷中，後秦戒哨早就將來敵報於主將狄榮，立刻傳令列陣，八千人俱是精神抖擻，手中槍戟緊握，目視東方谷口。
「嗚嗚嗚！」
梁軍的號角聲回敬了秦軍鼓響。
「兒郎們！隨我沖陣！」
宮茂大吼了一聲，勒住韁繩，馬蹄揚起，帶著他也高高立起。
輔國大將軍名不虛傳，一手控韁，另一手單持獨腳銅人，這兵器很是罕見，乃宮家家傳之寶，形似短棍，上粗下細，上半截是個雙手合抱於胸前的人形半身銅像，下半截則是銅像腰下所長一腿，作為持柄。
英武的形象將士氣鼓噪了起來，八千輕騎齊聲喊殺，就連戰意不勝的州軍也被氣氛感染，大叫著衝進了軍陣中！
這軍陣布制的極大，八千人一刻便衝殺了進去，陣中高桿之上，徐德道居高臨下看著一切，微微輕笑，手中令旗連動，以八卦方位布置的入口瞬間合攏！
排排列列的後秦士兵按指揮合併、收縮，之前還開闊的通路瞬間被人攔住，同樣是八千人，可梁軍各隊卻有被包圍之勢！
徐德道早就防著對方以騎兵衝撞步兵軍陣，於是要士卒皆備長兵，令旗一揮，槍、戟、斧、矛排排立起，在外圍形成一道道阻隔線。
「不妙！」
沖入陣中的幾員主將看出危險，連忙讓士兵勒馬，饒是如此，也有些收不住馬蹄的倒霉傢伙，一下子撞上槍陣，連帶著胯下駿馬，被捅了一身窟窿。
「下馬，步戰！」
幾將當即立斷，紛紛下馬徒步，這樣也好，對方既然準備了長兵列陣，那近身步戰就沒了什麼優勢，這八千輕騎多帶的是百鍊鋼刀，對付這些只是頭尖帶鐵的木杆兵器實在是切瓜砍菜。
「結陣！」
大隊騎兵下馬，在校尉的指揮下列成幾組縱隊，個個握緊彎刀，準備衝殺入敵陣。
徐德道在高台上俯瞰這一切，又是一揮令旗，東西南北四方，陣中皆有一員大將走出，正是定國公狄榮、肖鄴、唐歷、李平之幾人。
狄榮對上的是乾兌方位入陣的馬保、徐宣，兩人年歲不大，二十齣頭，俱是使槍，分使五鉤亮銀槍和八寶駝龍槍，狄榮見是兩員持槍小將，不放在心上，扶須笑道：「兩個小娃娃，一同上吧！」
馬保見其蔑視自己，翻身上馬，挺槍刺來！
狄榮胯下騎的是嶺西烏雲騅，手上使的是一柄開山萱花大斧，雙手合握，見馬保殺來，一招「力劈華山」砸了過去！
馬保雙手舉槍，橫於頭頂，作勢要擋！
「鐺！」
斧柄砸了在槍桿上，巨力之下，馬保只覺得雙手虎口痛麻！
「哇呀呀！」
二馬錯蹬之際，馬保用槍猛扎向狄榮后心，狄榮抽回大斧，擋開了槍尖，馬保的亮銀槍槍頭有五具倒鉤，刺啦一下就勾住了狄榮的萱花斧刃，心中大喜！
馬保用力一薅，想要將狄榮的兵器拖來，卻不想其力大無比，較勁之下，竟落了下風！
兩匹馬馱著自家主人，在這兩軍對壘的陣前繞起了圈，見兩人使力爭奪，徐宣也縱騎入場，趁著狄榮挪不開手，要一槍挑死這傢伙！
聽見身後馬蹄聲，知道是又來一人，狄榮依舊錶情從容，他算好時機，用力一拔！
竟將馬保直接從馬背上帶了下來！
原來這位定國公使詐，剛剛未出全力，就等著徐宣自作聰明前來偷襲。
此刻，他掄動大斧，頭都沒回，就操斧向著身後極速掃去！
「斜陽一抹！」
斧刃映著日光，反射進了徐宣眼中，下一秒，頭首分離，連聲慘呼都沒叫喊出來！
「徐兄！」
馬保剛從地上爬起來，見徐宣授首，心中驚懼，匆忙撿起被折斷了一根倒鉤的「四鉤」亮銀槍，可此時他在馬下，哪還是狄榮的對手？
只能拼盡全力，奮力一刺，以求生機！
狄榮斬落一人後，回斧又擋了馬保一槍，這一槍刺的拚命，竟險些扎在狄榮大腿上！心道差點忘了這小傢伙，縱馬繞了一小圈，狄榮勒馬一躍，猛劈向馬保頭頂！
馬保故技重施，又像舉槍去架，可這次卻沒如他願，大斧下壓之勢，連人帶馬加起來足有數百斤，馬保沒了坐騎，矮了狄榮一大半，讓那一斧有足夠時間蓄力，只見一道白光閃過，馬保連人帶槍都被劈成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