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借刀殺虎

強者該是絕對的理智，還是富有人性的七情六慾？

蘇河認為二者都不絕對，作為一個強者，應該是通達萬物，明曉一切事理，不被情慾左右，能夠看透紅塵世事。

離開孤兒院，蘇河沒有帶上大白鵝，孤身一人出了城。

脫離修鍊后，蘇河保持著現在的理性狀態，不斷反思自己的過往經歷。

這是一件許多人都會做的事情，每天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躺在床上，睡覺前那幾分鐘，一些在別人眼中兩三天就已經遺忘的糗事，當事人自己卻每每會在不經意間想起，然後面紅耳赤。

但此時的蘇河並不會，此時的理性讓他在回憶往事的時候，就好像一個旁觀者一樣，只有淡漠。

不知不覺間，蘇河再次走入了鬼蜮，一路上屍骸遍野，他只是低頭沉思，恍若未見，腳步不停。

「先生。」

一聲沙啞呼喚從前方傳來，蘇河止住腳步，抬頭便看見一個穿著破舊衣衫的瘦弱讀書人不知何時來到了他的面前，肩上背著行囊，面黃肌瘦，兩頰如同骨頭撐著一張粗糙麵皮。

這人也不知是多少天沒有吃過食物，身上散發著一股惡臭，蘇河往前的腳後退了一步，有些嫌棄的拉開了距離。

「有事？」蘇河警惕的問道。

瘦弱讀書人也不惱，拱手先向蘇河行禮，接著才舔了舔嘴唇，說道：「先生，我是從郭北縣來的，進城去趕考的學子，因為路上迷了路，身上的東西也吃完了，這才出於無奈，想向先生討口吃食。」

「郭北縣？」蘇河打量了他一陣，嗅了嗅鼻子，忽然笑道：「你這個讀書人，是不是餓昏了眼？你再仔細看看，我這身上哪裡有帶什麼吃的？」

讀書人一愣，眨巴眨巴眼睛，再一仔細看蘇河，除了穿著得體，這個人身上竟然沒有帶任何行囊包裹，難道是兩手空空的就出了門？

一點也不像是要出遠門的樣子，更像是在自家家門口閑逛一般。

讀書人糾結的看著蘇河，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種不按套路出牌的人，他還是第一次碰見。

哪有人出門不帶行囊包裹的？

這讓他怎麼辦？

「算了算了。」蘇河忽然一擺手，攬住讀書人的肩膀，邊強硬的按著他往前走，邊說道：「我記得這裡離東坡鄉的土地廟也不遠了，我帶你去土地廟吃一點貢品吧。」

「土地廟……」

被按著肩膀的讀書人臉色瞬間白了一層，不過還是忍著心中的恐懼，僵笑著說道：「土地廟的貢品……先生，這是對土地爺不敬，我不能吃……我先走了……」

讀書人腳步快速頓住，就想脫開蘇河的手，但任他動了幾次，卻依舊不能掙脫，反而是被不耐煩的蘇河直接提了起來，也不用他自己走路了，扛在肩上，大步流星就向土地廟方向走去。

「你自己不長眼，居然找吃食找到我頭上來了，今天不把你餵飽怎麼行？」蘇河哈哈大笑，淡漠褪去幾分，看著讀書人絕望到臉色煞白，眼中充滿了戲謔活躍。

這個讀書人不是活人。

且不說荒郊野外碰到活人的概率，蘇河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認出這人是鬼，因為這是在充滿了陰氣的鬼蜮，即便是活人身上也帶有一股陰氣，與鬼一般。

但在之後，蘇河聞到這人身上的味道就反應過來了，這是一股腐屍的氣味，雖然被各種濃烈的味道混雜在一起，可依舊不能完全遮蓋。

讀書人身上怎麼會有這麼濃烈的腐屍味道？

上手攬住這人的肩膀，蘇河這才徹底確定，這不是人，而是一隻附著在屍體上的鬼魂。

他自己就是一隻老鬼，還會怕普通鬼魂？

沒走多久，土地廟就出現在他眼前，遠遠的就能看見，一個小老頭，站在廟前，顯然已經察覺到蘇河的到來，在此等候多時。

「嘭」讀書人被丟了下來。

蘇河拍拍手，整理著衣服，一腳將想要逃跑的讀書人踩了回去。

「蘇先生。」東坡鄉土地看了一眼地上掙扎的讀書人，向蘇河問好。

「土地爺，早上好啊。」蘇河先是嘖嘖笑著，然後，指向地上的人。

「這個東西在那條道上吃人，應該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吧？你身為這裡的土地，為什麼不管？」

蘇河並沒有問責土地的地位，但是，礙於城隍，礙於這確實是他的失職，礙於這在他看來只是一件小事。

土地微微一笑，解釋說道：「蘇先生也不要揣著明白裝糊塗了，這鬼蜮里的規矩，誰不知道？」

「這隻倀鬼是山上那隻虎妖的鬼仆，是它放在那裡的，我只是一個土地，怎敢與那隻虎妖作對？與它作對，不就是打黑山老妖的臉嗎？」

「嘖。」蘇河聽了，忽然一笑。

「這麼說，還是我不長眼了？」

土地一說，蘇河就知道了，這特么是土地給他的一個套路啊！

區區一隻倀鬼怎麼敢靠近蘇河？如果不是有人從中做手段，倀鬼隔著老遠，聞到蘇河的氣息就該跑路了。

是那隻老虎嗎？它沒必要無緣無故的來招惹蘇河，可能性不大。

所以就只能是在這裡等待已久的土地了。

而土地被蘇河頂了一句，面不改色繼續笑著說道：「蘇先生，我若是除掉這隻倀鬼，那隻虎妖就會知道，必不可少是一場惡戰，但在最後，我就算是贏了也會被黑山老妖殺死。」

「可若是不除它，它慢慢吃過路人的血肉，東坡鄉的人又不可以出去，外人不可進，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哎，造孽啊！這種日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這似乎是一個進退兩難的局面，土地不作為，確實也不能怪他，畢竟礙於黑山老妖的壓迫，鬼蜮內的神祇都是這樣做的。

「若是有人能夠除掉那隻虎妖就好了……」土地忽然感嘆一聲，目光卻落在蘇河的身上，隱隱透著期待。

原來是在這裡等著我？

蘇河冷笑一聲，雙手環胸，不言不語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