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與你同去
都說郡王楚禹棠當初不僅被傷了眼睛,連容貌也被毀了,因為從邊關回來之後,楚禹棠面上的面具就從未在人前拿下來過,銀白色的面具泛著金屬的色澤,給人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冷。
面前的這個男人,好冷,這是入座之後,唐晚晚的第一個感覺,雖然眼前的男人還沒有跟她開口說上一句話,但男人周身縈繞的冷漠卻是切實實地讓她感受到了。
前世倒是也不乏看到什麼高冷范兒的男人,但是在眼前之人的面前怕是有些不夠看的了,雖不知這男人此時到她房間里有何示下,但既然他不開口,她先開口就是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逃避向來不是她的性子。
「不知王爺前來,有何指教。」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杯茶水,也順手給對面的郡王爺來了一杯,神情倒是顯得頗為淡然。
郡王還未開口,身邊之人倒是神情一變,雖說哪一點驚愕轉瞬即逝,倒也沒有瞞得過唐晚晚的眼睛,只是面上不動聲色,當作沒看見了,目光依然停留在郡王楚禹棠的身上。
其實谷風的驚訝,楚禹棠並非一點半點都沒有,唐晚晚在嫁過來的當日,谷風就已經將唐晚晚的全部資料彙報給了自己,谷風驚訝自是覺得眼前女子的膽識可不小小農女該表現出的樣子,要知道,面對他家王爺,便是那些王公大臣,也多是做不到這等泰然處之。
只是對楚禹棠而言,眼前之人非他所在意,所以膽怯也好,泰然也罷,倒是無所謂了,不過這樣也好,倒是不會在自己面前太過惶恐,導致這齣戲進行不下去。
「本王今日只是來告訴王妃,日後你便是這王府的女主人,一應吃穿用度,月例首飾都不會少了你的,王府之中也可隨意走動,但本王的書房和卧房此兩處你是不準踏足的。」清冷的聲線傳出,自有一份威嚴縈繞其上。
比起話中的威嚴,更讓唐晚晚在意的是這話中的內容,這意思不就是與她有夫妻之名,但卻不必有夫妻之實嗎,也就是傳說中的假扮夫妻,聽到這裡唐晚晚簡直想要大笑兩聲,來表達內心中的歡呼雀躍了。
說真的對於現代人的她而言不論對方有多優秀都好,一個素未謀面的男人讓她委身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在將現下的境況歸攏完畢之後,她想著的就是如何逃脫這個王妃的身份。
娘家是指望不上了,尚書府的態度再明顯不過,若是她逃回去求助。可想而知不是被丟回這裡,就是被亂棍打死,這一條路可以說是絕了,其他的路怕也是為難,前身她不過是平凡農女,對外界的了解相當有限,貿然逃出去,身無半點準備也是件大麻煩。
她所設想的最好的方案就是,這郡王爺新婚之夜不來,大概是對她並無興趣,不管是因為什麼沒興趣都好,只要這樣的日子持續一段時間就好,給她一點時間準備,到時這諾大的宸國,她也敢隨意闖蕩了。
至於所謂的女子名節,或是已經嫁作人婦的話,對她一個現當代人來說,簡直就像是一句笑話,誰會在意這些呢。
本以為能讓她平平靜靜的在府中呆著就已經算是幸運了,沒想到今日初次見面的郡王爺又是一個餡餅扔中了她,不僅能安然的待在府中,不必履行王妃的義務,而且還能有王妃的一切吃穿用度,月例銀子,簡直算是夢寐以求的條件了。
要不是面前的男人太過清冷,她是真想跟郡王爺握握手,以示她此時的感謝以及激動的心情了。
「是,多謝王爺」唐晚晚答得痛快。
心情激動之下,言語中也帶了些許的雀躍,雖不明顯,但也讓谷風的眉頭一皺,這女人是什麼意思,被這好條件沖昏了頭腦,還是沒有聽出王爺話中的意思。
雖然覺得這女子萬般配不上自家王爺,但是這在王爺言明夫妻是假的意思之後,非但不難過,反而是這般態度,也委實太奇怪了。
「唐小姐可是聽明白了王爺的話。」王妃的稱呼變作了唐小姐,谷風這也是怕唐晚晚沒有聽明白,所以用這種方法來提了一句醒,在他看來眼前的人一定是沒有聽懂王爺的意思,不然絕不會是這麼痛快的答應,便是答應了,也該是萬般痛苦的才是。
看了一眼谷風,唐晚晚無奈,這是在懷疑自己的智商嗎,不過自己確實答應的太過痛快了,換了前身,或是換了任何一名當朝的女子大概都不會是自己這番反應吧,但唐晚晚無意模仿前身,她是唐晚晚,也只是她自己而已,雖然可能與她人不同,惹人懷疑,但人活一世為的不就是痛快洒脫嗎,若是讓她畏畏縮縮裝作她人,那這一世還不如不活呢。
「唐小姐的這個稱呼不錯,比起王妃可要順耳的多了,想來王爺也是這麼認為的吧,不如,保留吧。」唐晚晚巧笑嫣然的答道。
她敢用自己的性情而非前身,是因為她不願委屈自己,也是在賭,那就是這樁交易郡王需要一個聰明的合作夥伴,而不是一個只知道唯唯諾諾的人,所以她用谷風的話,大大方方的回答了這個問題。
「好,既唐小姐同意了,那本王就告辭了,進宮拜見之時,本王會派人通知唐小姐的,其餘時間也請唐小姐不要打擾本王。」目光中閃過一絲讚許,接著楚禹棠開口道。
這女人還真是聰明的不惹人討厭呢,她嫁進來,而不是尚書府的大小姐,也算是一樁幸事了,當初新娘不同,他著人調查,也算是了解了那個美名遠播的大小姐的真正性情,相當的令人厭惡,雖然他也有把握掌控,但是花心思去對付一個出幺蛾子的女人,顯然是他不願的。
「王爺,小女子有一事,想請您幫忙。」正要歡歡喜喜的送郡王爺出門,唐晚晚想起一事,趕緊開口,她清楚即便自己有著王妃的身份,也不是能輕易見得到這位郡王爺的,更何況她答應了之後不輕易打擾,所以有事自然要趕緊說了。
不過是才答應了王爺的要求,這就提了要求了,谷風有些不滿,剛剛對於這個女人聰慧識時務的讚許,一下子不知道扔到了哪去。
「何事。」雖有些意外,這個時候被要求幫忙,但她幫了自己一樁,若是不過分,自己幫她一樁也好,算是公平。
深吸一口氣,唐晚晚看向楚禹棠,神色認真地說道,「回門的時候,我想請王爺同我一道回去。」
「出出風光嗎。」楚禹棠聲音淡淡的說道,聽不出是嘲諷還是刻薄。
風光個鬼,唐晚晚真想這麼給他來上一句,但是這件事情也算是自己有求於人,總是不該這樣的語氣的,說起回門,那個尚書府她才不想回去呢,前身在尚書府不過數日的時間便被活活氣死,若說是感情,半點都無,去滿是厭惡的人那裡出風光,她的腦袋可沒被驢踢。
雖然尚書府中嫁的是庶女,但是表面確是做的嫡女的模樣,為的自然是穩住郡王府,待到太子殿下與尚書府訂婚之時,再將二人身份公之於眾,郡王和秋嬪勢弱,又不得聖寵,想來也是不了了之。
這算盤打的不可為不好,但是她見楚禹棠第一面便知道,眼前的男人才不是任人擺布的角色,尚書府自以為隱蔽的謀算,說不定是早已落入了楚禹棠的耳目之中,所以她也沒什麼可瞞的。
「王爺多慮了,出風光的事情我沒有興趣,但有些事情我不想瞞王爺,雖不知這樁婚事是如何商定的,但想來王爺本要娶的人,該是唐家的大小姐,唐黎依吧。」
聽了這話,楚禹棠目中的嘲諷消失,倒是換了一種有興趣的目光看著她,身子也穩穩噹噹的坐在了凳子上,那姿態再明顯不過,那就是你繼續說。
「我名唐晚晚,是尚書府的二小姐,數日前進了尚書府,之後便被擺布著披上嫁衣,嫁進了這郡王府,換言之,我不是王爺您本要娶之人。」
楚禹棠點了點頭,「知道了,你此刻說這些話,莫不是為了讓本王治你個隱瞞之罪。」
隱瞞之罪,怎麼眼前這個冷的像冰一樣的男子也會開玩笑嗎,明知她不會是這個意思,「王爺說笑了,嫁過來的雖是我,但我在這整個環節中,不過是個被人擺布的人,就是要問罪,也輪不到我的頭上,今日我提起此事,一是不想瞞騙王爺,二是希望王爺垂憐幫我一次。」
「我雖已經進了王府之中,但母親尚在尚書府,如我不得王爺看重,只怕母親的日子不會好過。」按照規矩,她應當稱禮部尚書的正房夫人為母親,但是別說她根本看不上這些規矩,便是看得上,她也不認為在外生活十數年的她是尚書府的人,所以她稱呼的母親只有一人。
那就是前身的親生母親,禮部尚書的妾室陳婉寧,雖說那不是自己的母親,但是前身點點滴滴感同身受,她對自己的好,便是現在想起也如涓涓細流一般溫暖令人安心,那是她前一世的母親都不能給予的感覺。
「好,本王與你同去。」楚禹棠答應了唐晚晚的請求,眸中也帶了些許溫暖的光芒,只可惜沉浸在情緒中的唐晚晚並未看到,這樣的光彩不該是一個看不見的人能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