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念念

冉妖按照老同學給的地址，驅車前往墓地。

天很陰，烏雲滿天。

冉妖站在一個墓碑前，看著上面的遺照，少女笑得很羞澀，與記憶中那個小學妹的樣子一模一樣。

墓碑上刻著：你是墜落人間的天使，回天堂后要找回自己的翅膀。永遠愛你的哥哥：顧言之。

冉妖屏住呼吸，獃滯的看著少女的遺照，腿一軟，險些栽倒在地上。

一股說不出的痛楚從心頭蔓延至全身，眼底一酸，終於還是忍不住，脫力般蹲下身，將臉埋在膝蓋上，放聲哭了起來。

她從來沒有想過，一個無心的過失，會讓一個少女結束了自己才剛開始的人生。

她回頭朝少女笑的那一下，肯定讓少女覺得是種嘲諷跟挑釁。

是多大的絕望與哀痛，才會讓少女選擇義無反顧的離開？

「對不起......」說對不起，已經沒用，那些發生過的事情，也不可能再挽回，可她除了說對不起，還能說什麼？

天空一道悶雷響起，有零星的雨滴砸了下來。

她沒動，依然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哭得稀里嘩啦。

雨滴越下越大，一顆顆砸在她身上，好像能穿透她的身體，讓她泛起股股尖銳的寒意。

各種情緒情感撲面而來，將她淹沒。

雨滴，忽然就停了下來。

冉妖將頭從膝蓋上抬了起來，看到顧言之撐著傘，看著她。

兩個人的視線在半空中對上，她的哭聲，剎那間戛然而止。

顧言之的眼神哀傷而淡然，「想起來了？」

「言之。」

兩個人就這樣在雨傘下，聽著密密麻麻的雨點墜落聲，對視著。

「念念她並不恨你們。」

顧言之停頓了幾秒，接著又道，「可是我恨將念念逼死的你們。」

冉妖咬了下唇，慢慢從地上站了起來。

「我......」

「念念是我一手帶大的，她目睹了父母車禍身亡的現場后，患上了重度憂鬱症，但她很堅強，一直努力克服，直到......」

直到她跟景暮琛的無心一擊，擊碎了顧念之僅存的那點對生的執念。

顧言之未出口的話，冉妖都懂。也正因為懂，所以心亂。

她跟他之間的糾纏，就像是被上天揉成了一團的亂麻，註定理不清，也分不開。

「言之，你說得對，我承受這些，是罪有應得，如果你還恨，我把自己這條命還給你，還給顧念之。」

顧言之握著傘柄的手緊了一下，如果他想要她的命，又怎麼會不顧一切的把她囚在身邊？

可是，要他忘記念念的死，他同樣做不到，只要一想到念念，他就恨。

「我知道，這輩子你都不可能原諒我，而我，就算知道了你恨我的原因，也依然沒辦法釋懷你對我做的那些事。」冉妖深呼了口氣，嗓音很沙啞，帶了絲哽咽，「你關著我，只是因為我肚子里懷了你的孩子，我有罪，孩子沒罪。」

「冉冉......」

冉妖忽然朝著顧言之笑了下，隨著那笑，兩行一直在眼眶裡涌動的眼淚又溢了出來，「言之，我們就這樣算了吧，你恨得太累，我過得太壓抑，你放心，這個孩子，我會好好生下來，無論以後你把他照顧長大，還是我把他照顧長大，就讓他為我們之間或愛或恨的糾葛矛盾畫上句號。

冉妖忍不住捂著臉嗚咽了幾聲，拚命強迫自己將情緒壓了下去，她將目光落在來時的路，一步一步往前走。

「冉冉！」

就在她快要從他身邊離開時，顧言之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往雨傘下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