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越過彼岸 完

又尖又利的輪胎與地面摩擦產生的聲音炸響。

冉妖的手，忽然被一隻手掌緊緊擒住。

只是，她的身體已經處於懸空狀態，那隻抓向她的手，要費更大的力氣才能將她扯過去。

她看著突然出現的顧言之，腦子一片空白。

他不是說要出三天短差？怎麼會在她發生危險的時候出現？

冉妖瞪大了眼睛，心漏跳了一拍。

顧言之清冷的臉上很是倦怠，只是眼裡，始終盛著抹令人無法接近的寒光。

計程車眼看著就要撞碰上來，顧言之費盡全力一扯，將冉妖拉推到安全位置，自己卻因為重心不穩，整個人向剛才冉妖所在的位置撲了過去。

「嘭......」

冉妖穩住步伐，回頭，眼睜睜看著顧言之被車頭狠狠撞飛，在半空中劃出條拋物線，然後重重墜落在她面前。

又是「嘭」的一聲，時間，聲音，空氣，萬物，好像都靜止了。

冉妖僵硬的凝望著幾步外的顧言之，在他的身下，一灘鮮血，迅速染開。

「冉冉......」

冉妖聽到了他在叫她。

那聲音很低，但還是被她捕捉到了。

她幾乎是跑著撲了過去，半跪在他身邊，伸出雙手，緊緊捂著他的臉，「言之，言之，你能聽到我說話嗎？你不是恨我嗎？我都還沒去死，你一定不能先死。」

「冉冉......」顧言子咳了幾聲，吐出大口鮮血。

冉妖拚命替他擦著嘴角的血，眼淚一顆顆滾燙的滴在他的臉上。

「你這個混蛋，你不是出短差了嗎？為什麼沒走？為什麼要救我？」

「我......我一直都在你身邊，我哪也沒去。」

「你就是個混蛋，你哪也沒去，為什麼不回家，我整晚整晚的睡不著，缺了你的催眠曲，我睡不著......」

「咳......」顧言之半眯著眼睛，看著眼前淚流滿面的女人，一想到這可能是他見她的最後一面，他的心臟就生疼的厲害，然後是空茫，失落，放下，最後，濃烈的不舍在他心底形成股強有力的漩渦，絞著他，「冉冉，我放不下你。」

一句我放不下你，比一句我愛你更令她心酸。

「那就不要放下，我不走了，我就在你眼皮子底下晃悠，不管刺不刺你眼，不管遭不遭你恨，我都無所謂，我答應你，只要你好好的，我跟你去民政局領證，我們結婚，結婚後我就是你的了，你恨我也好，愛我也罷，你想打我也好，你想罵我也罷，我都認了。」

「冉冉......」

救護車很快開了過來，冉妖寸步不離的跟著，阮七七也被警方的人帶走。

手術過程很長，長到冉妖覺得自己像是快要老死了。

當護士將顧言之推出來的時候，冉妖這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病房裡。

等待顧言之醒來的兩個小時中，冉妖一直握著他的手，看著他那張因為失血過多而異常蒼白的臉，沒有了往日的凌厲與強勢，竟然讓她不知不覺的看入了神。

「冉冉！」

顧言之幽幽轉醒，眼睛才微微睜開，立即看到了正緊盯著他看的冉妖。

冉妖怔了一下，「我去給你倒杯水喝。」

「別走！」顧言之反手握住冉妖的手。

「我不走了。」冉妖怔了一下，臉有些微燙，「我只是去幫你倒杯水。」

「過來！」顧言之用力一扯，將冉妖扯得半趴在他心口上。

她的臉昂著，與他的臉相對。

「你身上有傷。」

冉妖嬌嗔了一聲，卻乖乖趴在他身上，不動。

他好生生的活著，從他鼻間噴洒出來的熱氣，一點點灑在她的臉上，這就夠了。

顧言之伸手撫著她的臉，「冉冉，在我以為自己要死的那一刻，我唯一放不下的人，只有你。」

「嗯。」

「我們之間，雖然隔了一道鴻溝，但我想越過去，真正的擁抱你。」

冉妖揚唇淺笑，「好，我們的未來還很長很長，我願意在時光里等你放下執念。」

只有經歷過失去，才知道在一起有多難得。

哪怕愛還很淺，哪怕恨還很深，只要在一起，時光總會將愛與恨平衡，教會他們相守。

顧言之忽地將手挪到了她的腦後，將她的頭往下壓。

他的唇貼著她的唇，輕輕的啄了一下。

冉妖忽然覺得眼睛瞬間濕了，「言之，餘生，愛我吧。」

「好，餘生，只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