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瘋了
她背負著如此重大的秘密,還單槍匹馬潛入那處處布滿詭異的苗人村……若一不小心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這一世又早早地離他而去,那他怎麼辦?
只要想到這個,靳愄便心疼得發顫,「丫頭別怕,你不再是孤軍奮戰了,我也來了。」
紀五福勉強定了定神,想起他讓高桐給自己帶的那句「再不出來,明月就真的沒救了」,心跳突然變得有些快:「靳大哥……你找到治骨瘟藥方了?」
靳愄神情變得肅然:「算是,也不算是。」
「什麼叫算是,也不算是?」紀五福急了,逼進一步,「這是什麼意思?」
靳愄往她身後看了一眼,「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去找個茶樓,坐下來再慢慢說,可好?」
紀五福一愣,也往身後看去,竟發現不知何時,身後出現了陸陸續續地圍起了不少人。
對,還得拜堂!解無冬一定等到生氣了吧?
「我說紀家丫頭,你不留在客房裡,待在這裡做什麼?」終於有婦人大著膽子,上前問了她一句,又偷偷地瞄了靳愄一眼……
嘖嘖,這紀五福艷福可真不淺!不知道打哪找來的新郎既有錢又長得跟天仙兒似的,讓他們一群人愣是生生看呆了,久久無法回過神來。好不容易回過神來了,發現新娘子竟自己掀了蓋頭,從客房裡跑了出來!丟下候在府里的天仙新郎不管,明目張胆地與別的男人聊天,還站得那叫一個近!
眾目睽睽之下,紀五福自然也看到了人群中那些古怪的眼神,想了想,乾脆邀請道:「靳大哥,今日是我出嫁的日子,等會兒還得拜堂……你進來一起喝杯水酒吧?等我拜完堂我們再……」
豈知,靳愄深深地看她一眼,徐徐搖頭:「不,你不能嫁給他。」
紀五福一下子氣笑了,「我心悅他,他心悅我,我為何不能嫁?」
「你若嫁他!」靳愄提高了聲音,指著她身後那些一張張憨厚淳樸又不失八卦的臉,「我便撒手不管這人間!」
「靳大哥!」紀五福忍不住也提高了聲音,「你曾對我說過,醫者,以救死扶傷為己任,以天下蒼生……」
「那是以前的我,不是現在的我。」在他發現他就算救得了天下的人,也再無法看見她的一顰一笑時,他內心的苦痛,誰人能知?
他淡淡一笑,「現在的我只知道,若這世間沒有你,那即便是所有人全都去死,那又何妨?」
「你不是靳大哥,靳大哥不是這樣的……」紀五福渾身微微發抖,想起那一世的靳愄——
那一世的靳愄,可以不顧自身安危不辭千里來到黃泉村這個骨瘟爆發點,更是為了黃泉村的百姓們承受了朝廷各方施加在他身上的壓力,也不惜為了一點點解藥的風聲獨自涉險從而下落不明……
那個一心只想著百姓,只想著他人的靳大哥,不是這樣的!
「你就當那個靳大哥已經死了吧。」靳愄不忍對上她失望的眼神,狼狽地別過臉,「我只要你跟我走。」
紀五福不願意,因他一句話冷了的心更是漸漸恢復了理智,「我怎知你是不是在騙我?若你根本沒有醫治骨瘟的辦法,又或者……這一世骨瘟永不再爆發,那我為何要放下一切跟你走?」
靳愄面露悲憫,「丫頭,你難道沒有發現,骨瘟……已經開始了嗎?」
像是為了特地回應他的話似的,身後的人群中傳來幾聲咳嗽,「咳咳……」
「不,他們那只是因為即將換季,天氣反覆無常,而遭受了風寒……」
靳愄打斷她,「別自欺欺人了,你知道不是的。」
紀五福一時語塞。是啊,那一世的一開始,大家也以為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風寒?「可是,還沒到午月,它又怎會提前來到?」
靳愄搖頭道:「我不知道……但你也知道的,它與風寒最直接的區別,便是鼻息之氣,不是么?」
感染了骨瘟的人一開始是會咳嗽沒錯,咳嗽近半個月後,便會陷入昏迷,近身服侍他們的人會發現,從骨瘟病人口鼻間呼出來的氣息,是帶著隱隱梅香的——
紀五福聽罷,回身大喊一聲:「高桐!」
「姑娘!我在這!」高桐掩下了兩聲咳嗽,從人群里擠了出來,再邁著小碎步跑上前,甚至因為太激動了,極力掩下的咳嗽又被引了起來,「姑娘有什麼吩咐……咳咳咳……」
是要回頭跟解公子拜堂成親,還是跟靳公子私奔……咳咳,不管姑娘跟誰,她都會陪著姑娘一起到天涯海角的!
她正這麼想著,下一刻姑娘卻俯身過來,抓住她的雙肩,紅唇朝自己湊了上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此時,身後也是一陣轟動!有個別婦人反應快一些,很快與身邊的人交頭接耳起來,「不是吧,紀家丫頭這是……有如此俊俏的郎君不要,喜歡的卻是……另一個丫頭?」
高桐渾身僵硬,心裡噗通噗通直跳,聞到的全是姑娘身上那好聞的脂粉味……
可是紀五福只聞了一下,臉色變了一變,又很快放開她,二話不說地朝身後人群衝去,抓起一個正在咳嗽的小姑娘,蹲下來,也湊上去聞了聞她的鼻子,臉色又是一變。
「她是不是瘋了?怎麼到處找人親啊?」有人喊了一句,像在一盆平靜的清水裡扔入了一塊燒紅的鐵塊,瞬間沸騰起來!
「快走,大家快走,新娘子瘋了!」
「別走,別走,我只是想要確認一下……」紀五福心下一急,四周這一亂,她便再也聽不到任何咳嗽聲。
方才聞到的,到底有沒有梅香?似乎是有很淡很淡的一絲,又似乎是沒有……
她越想越心焦,慌亂地抓著人便去聞那人的鼻子,這一來更令人害怕了——正如無頭蒼蠅般撞來撞去,忽地一頭撞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里。
「紀五福。」解無冬將她摟入懷裡,心裡的那股悶氣徹底散去,化為擔憂,「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解無冬!」如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浮木,她緊緊地攀著他的手臂,「它來了!它真的來了!」
「誰來了?」解無冬用力握住她微涼的手,藉此傳遞著自己的溫暖,同時狠狠地瞪了靳愄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