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聽了

「你身上的胎毒沉積已久，之前又服用了不少劇毒之物，雖說二者互相牽制，在你體內達成了一種平衡，但畢竟都是毒物，對身子難免會有損傷。」

沈辭緩緩的說道：「時間久了，你的身子就會越來越弱，等弱到一定程度，便是這兩種劇毒併發的時候，到時候就是大羅金仙下凡，也是回天乏術。」

顧謹言聽完，心又沉了幾分。

沈辭說的，遠比之前他所知道的要嚴重許多，但他可以肯定，她說的一點都沒有誇大。

「我研究了一套治療方案。」沈辭接著道：「雖然不知道能不能解毒，但這絕對是目前為止，最好的方法，所以我希望你能夠配合。」

顧謹言聞言微怔，猶疑了幾分，帶著幾分不確定的問道：「你說，你要為我解毒？」

沈辭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想了想，她又補充道：「不過這件事，我並不想讓旁人知道，哪怕是你覺得信任的人，也不可以。」

顧謹言微微皺眉，他怎麼覺得她這話有所指呢？想到太子府里的幾撥人，他臉色微寒，問道：「你是覺得府里有內鬼？」

「難道你會覺得這府里安全？」沈辭聲音淡淡的道：「怕是你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有多少雙眼是來自別人的安排吧。」至少在前世，他到死也沒發現那人安插在他身邊的內鬼是誰。

「當然不會。」顧謹言笑了笑，漂亮的桃花眼染上了一些神秘莫測的感覺：「那我需要做些什麼呢，娘子大人？」

沈辭斜了他一眼，這廝到底有沒有身為儲君的形象包袱啊。她沒好氣的說道：「暫時也不用做太多，你先把騎射武藝撿起來就是了。」

將顧謹言眼中的訝異收進眼中，沈辭有些漫不經心的說著：「也不用你學的多好，主要是為了強身健體。要知道有些體弱多病只會越將養越弱，你這會兒多鍛煉一些對以後也是有好處的。」

「不過劇烈運動倒是不必了，什麼事都是要循序漸進的，你這些年來都不大接觸騎射武藝，驟然去學，反而容易傷身。」

沈辭仔細的叮囑道：「宮裡那些專門研究養生的御醫，應該都懂健體的法子，五禽戲和太極拳都是極為不錯的。」

又道：「你若是練的好，身子骨強健了，日後在學武藝騎射，想來是無礙的，就是你想上戰場領兵殺敵都可以。」

沈辭是怕顧謹言常年無法接觸武藝騎射，心裡會產生什麼抵觸心理，才想著鼓勵一下他，不想這話聽在某人的耳朵里就變了味道。

「阿辭這是想讓我做個英勇善戰的將軍么？」顧謹言小心翼翼的問道，他覺得沈辭出身將門，又功夫不錯，是真真正正的將門虎女，對未來夫君的期許，就算不是能征善戰的將軍，也至少不會是他這種弱不禁風的病貓。

武文橋可不就是武藝騎射極為出眾么，又長了一副小白臉的模樣……

顧謹言越想越多，連走神了都不知道。

「顧謹言！」沈辭瞪眼喊了一聲，有些惱道：「你到底有沒有認真聽我和你說的話？」

「聽，聽了！」顧謹言回過神來，有些心虛的賠著笑，還將沈辭剛剛說的話重複了一遍：「……你看，我都記著呢，一會兒就進宮和父皇討太醫去。」

沈辭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倒也沒在生氣。

只是又叮囑了一遍：「你可要仔細些，別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欲速則不達，可緊著些自個兒的身子。」

「知道了。」顧謹言不覺她嘮叨，反而挺享受這種感覺的，似乎以往沒見阿辭對武文橋那個小白臉這麼多話，那他是不是得了她的獨一份待遇？

其實沈辭也實在是關心則亂了，顧謹言再怎麼不羈，到底也是在太子之位浸染多年的人，哪會真的毫無城府。

如果他有一天被騙，那大概是因為心甘情願。

又說了會話，沈辭便起身告辭：「……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阿辭！」顧謹言一把抓住她的手，兩個人都因為這突然的接觸怔愣了一瞬，沉默了片刻，他才繼續道：「你明天還會再來么？要不然後天，或者大後天……」

明後天定然是不行的，她還要等一個人上門。沈辭仔細想了想，道：「嗯，如果十五那日天氣好的話，我們倒是可以去紅螺寺走走，偶爾爬爬山，對你身子會好，且那裡的齋菜不錯，後山的風景也算宜人。」

離十五還有四天，不長，但對顧謹言來說也不短。

以往沈辭一次都沒來過，他還可以安慰自己，他們已經是未婚夫妻，早晚都是要朝夕相伴的。

可如今沈辭來了，他哪裡還能滿足於曾經的自我安慰？只恨不能日日與她黏在一起才好。

可也正如她剛剛說的，欲速則不達，雖然不知道她為何會過來，又和他說了那麼多話，還替他診脈要為他治病……但他可以肯定，她絕對沒有想起往事。

他們之間的關係也沒有看上去那麼親密無間，阿辭她雖然關心著他，卻並沒有多信任他。

他自是不能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了，若不是怕是連十五齣游都沒了。

「好，那我十五過去接你。」顧謹言溫潤的笑著道：「我送你回去吧。」

沈辭正準備出聲拒絕，他卻沒給她這個機會，直接道：「太晚了，不安全。」

「你這是對京城的治安有什麼不滿么？」沈辭失笑道：「我記得順天府尹可是被稱為鐵腕青天的，哪個不長眼的會在城中鬧事？」

顧謹言綳著臉，一本正經道：「普通宵小自然不敢生出什麼事端，可若碰到什麼拎不清的紈絝子弟，難保不會衝撞你，所以我得親自送你回去才安心。」

說完也不給沈辭反對的機會，拉著她的手往外走去，又喊了青行去備車。

青行看著沈辭和顧謹言手拉著手出來，眼底升起一抹訝異，但他很快就低下頭掩飾，恭敬應道：「是，屬下這就去，殿下稍候。」

就在他準備轉身下去的時候，沈辭卻啪的一聲甩開了顧謹言的手，冷著臉抬步走下台階：「不必了，鎮遠侯府的馬車還在府外候著，就不勞煩太子了。」

青行微垂著頭，沒有應聲，等著顧謹言的下一步吩咐，但是他面上的表情卻已有鬆弛，顯然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

「阿辭，我……」

顧謹言還想說什麼，沈辭偏頭給了他一個眼神，然後越過青行出了院子，帶著已經在院門外候著的寄暖往府外走去。

「殿下，這，還要備車送太子妃娘娘么？」青行快速的瞥了一眼遠去的沈辭，再次躬身請示道。

「不必了……」顧謹言的話還沒說完，門外就有一個穿著與青行一樣侍衛服的人快步進來，稟道：「殿下，宮裡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