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一次
這次的世界,與十年前她所看到的截然不同。灰,到處都是灰,天空是灰色的,世界灰濛濛的一片,彷彿黎明剛剛到達。一望無垠的灰黑色的野草,在地平線處消失,草地里是濕漉漉的泥塘,這裡是沼澤地帶。
人站在其上,腳踝陷入泥里,泥土又黏又重,十分肥沃,灰黑色的野草長得又密又短,一簇簇簇擁著腳,使人看不見地下的情況。
「你們為什麼也跟進來了呢?」木琉人懊惱地說。
她剛衝進異界,娘親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她正想回去,曦夕又跑了過來,跟她撞了一跤,接著重冉陽跟地三也進來了。
地三剛跨進異界,裂縫便消失了,他們被困在這裡。
「還不是因為你!」曦夕說,「誰讓你自己一個人跑進來的。」
「你要是不進來,我這時候已經出去了。」木琉人不服氣地說,因為跟她撞了下,弄得她褲子都是泥。
曦夕彷彿能看透她的想法一樣,不悅地說:「我也是一樣啊。」
「都讓你不要進來了,你就是不聽,現在好了,人也沒找到,都不知道到什麼地方。」地三嘆了口氣。
木琉人惱了,生氣地說:「要不是你拖著我,我能跟丟人嗎!」
「你想找茬是不是?」地三瞬間沉下臉,嚴肅地問。
「先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辦吧。」重冉陽及時的阻止了吵架的火苗,「雖然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可好在沒有一進來就遇上魔物不是嗎?」
「嗯哼。」木琉人板著臉應道。
「三哥,你在軍隊里呆過,你說該怎麼辦吧,我們都聽你的。」重冉陽說,當初沒進異界之前,他對異界充滿恐懼,及進了異界,他反而不害怕了,一切都像順水推舟那般自然。
地三有些發窘,他雖然在軍隊里是個小隊長,可是從來沒有帶隊進入過異界,就算在現世里,遇到魔物也輪不到他們出手,他在軍隊里只能算是後備軍,從沒有真正實戰過。
如今被重冉陽一問,他窘迫得不知該如何開口。然而,他的窘迫在重冉陽一行人的眼裡卻是深思的表現。
他們充滿希翼地看著他,他只好硬著頭皮,把從別人那裡聽到的話學給他們聽。
「現在在呆在這裡也沒有用,黑洞已經關了,我們必須找到另一個黑洞才能走出去。」地三說:「這裡的空間很不穩定,而且到處暗藏殺機,我們要小心,尤其是在這種沼澤地里,走路要先探下前面的情況,你們跟在我後面,順著我的腳印走。」
他一馬當先走在最前,說好的要先探路,可手中又沒有可探路的工具,地三隻能用腳慢慢的移動前進。
曦夕跟在他後面,木琉人跟著曦夕,重冉陽墊底,木琉人走一步便低頭看了自己的腳一眼,肥沃的黑泥將她的腳整個裹住,她是所有人里唯一一個沒穿鞋的,皮膚直接接觸到黑泥使她感到噁心。
前行了一段路,依舊沒有看到任何平地,大家的腳在泥里裹得又癢又難受,尤其是木琉人,她腳上還有傷口,她似乎感到黑泥已經進入她的身體了。
「我們能走出去嗎?」曦夕忍不住問。
軍心開始散渙了,他必須使大家振作起來,地三想了想,一邊走一邊用歡快的語氣說:「我給你們科普點東西,你們知道嗎?黑洞第一次出現的時候,是在一個叫湯的村子里。」
「那村子很窮,特別窮,你無法相信居然有一個地方能窮到那種地步。黑洞第一次出現的時候,大家都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是每個人都願意進去裡面看看。」他笑道:「因為太窮了,他們帶著希望進去,就算最後失望了,頂多也只是沒命而已。」
「可是你們知道接下來發生什麼嗎?」他停了下來,等他們回答。
曦夕曾在圖書館看過這個故事,於是開口道:「他們在裡面發現黃金。」
「哈哈,夕果然博學多才,就是對人對事太冷了。」地三調戲她說,忽的他閃過一個念頭,說:「誒,好像也不是,啊~果然只有在……。」
「走你的路。」曦夕立刻打斷他的話。
「好好,我走路。」地三笑起來。
「三哥,接下來呢?」木琉人問。
「接下來?」地三小心翼翼的探出腳,正好踩中一塊爛泥,他急忙縮回腳,換另一個地方一試,可以走,他又繼續說:「你想想湯鎮的一夜暴富,簡直是轟動全世界。那時候全世界的人都希望黑洞能出現在自己面前,可自從那次之後,黑洞便消失了,大約三個月後,距離湯三百多里的一個叫銀豐的縣裡也出現了黑洞。」
「就像天上掉下金子一樣,鎮上的人一哄而入,可是不幸的事發生了。」地三又停了下來,問:「你們知道發生什麼嗎?」
「魔物從黑洞里跑了出來,他們不僅把進入黑洞的人吃了,還到鎮上大肆吃人。」曦夕冷冷地說,她在圖書館看過記載,「那是兩百三十年前的事了。」
「沒錯。」地上說:「銀豐成了魔物第一個巢穴,當時舊貴族派兵過去,去的人都成了魔物的口下亡靈,對於它們而已,我們就像是食物,而且還是輕而易舉就能得到的食物。」
「這件事使全世界都感到震驚,大家開始對黑洞感到恐懼,然而,黑洞卻越來越多,不斷的入侵我們的世界。」地三說話的語氣慢慢變得沉重起來,他繼續說:「等大家察覺這是兩個世界重疊的滅世事件的時候,事情已經無法完全挽回了。」
「許多地方出現黑洞,有人走著走著便走進異世界里去,這倒霉的人也就再也沒有回來了。有的鎮忽然被分成兩半,其中一半被黑洞吞噬了,等裂縫消失,只剩下半座城市的殘骸,裡面的人都死了。」
「異世的存在和魔物的誕生使我們的世界四分五裂,舊貴族隕落了,新貴族崛起了,他們建立了軍隊,開始探究黑洞里的東西,很遺憾,在犧牲了成千上萬人以後,我們得到的關於黑洞的信息依舊很少。」他說,他呼出一口氣,說話又輕快起來,道:「據我所知,空間裂縫越大,空間的聯繫越強,空間也越穩定,人因此才能在異界跟現世穿梭來回,所以,只要我們這樣的地方,就能回去了。」
「可是我們走了這麼久,還是在同一個地方。」重冉陽說。
「冉陽,話不能這麼說。」地三語重心長地說:「我們已經很慶幸了,走了這麼久都沒有遇到任何魔物,琉人你說我說的對吧。」
「呃……三哥你這烏鴉嘴!」木琉人一字一頓地說,她正好側過臉,遠方的景象讓她吃驚得下巴都掉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