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話影響和永夜中的一刻清晨

()哎~看守大人是在給我們時間探班嗎？」簡小貓兩手摟住白髮少年的脖子，臉上的笑容帶著不明的意味。

七三站在地面，抬頭望著屋頂上的青年，他的身影背著月光，彷彿剪紙一般飄蕩在空中，青年一句話也沒有說，突兀的便從上面跳了下來，直接攻擊向白髮少年懷中的女孩。青年的動作迅猛而靈敏，好幾次差點和少女纖細薄弱的肢體擦肩而過。

「只有這樣子的話，可是沒辦法得到這場戰鬥的勝利呢~」少女歡暢的笑著，任由奔跑中的風打亂她的劉海，眼中倒影著青年的身影，「七三，不用太認真哦~只是……只是個人類而已呢。」

青年默不作聲，但手下的動作卻越發的兇狠，甚至隱約有了殺意，每一次的攻擊都開始朝著要害而去，沒有任何放鬆的機會。少年的動作仍舊是恰好不多不少的躲避過攻擊，既不讓青年傷到也不至於和他拉開過大的距離，彷彿是逗弄老鼠的貓一般，唯一的區別只是白髮少年並沒有因此而感到興奮或者高興之類的情緒，他仍舊是一副淡漠模樣。

幾分鐘后，青年微微喘著氣退到了木屋的邊緣，他伸手拉了拉帽檐：「你們……想怎麼做。」

少女眨巴著眼睛，看起來似乎確實什麼也不知道：「我們只是過來看看這裡到底有什麼東西呀~要知道這個木屋在這裡可是相當引人注目的喲~何況，還有人專門守著呢？是放了什麼有趣的金銀財寶？還是……其他的不明物體呢~好想知道的說，所以就來了喲~」

「這裡什麼也沒有。」青年低聲道，緊緊的盯著眼前的人。

只是這似乎在少女的意料之中，她捂住嘴，聲音清晰的傳遞到青年的耳中：「說謊才不是什麼好行為呢~」

青年低頭不語，陰影中，卻見到他的雙手又再次握緊。

七三後退了一步，少年雖然一直清晰的看著前方的人類，非常清楚的明白著這個人是會傷害到簡小貓和自己的，因此一刻也沒有放鬆警惕，但是就在剛剛，白髮少年突然卻恍惚著產生了……不知道眼前的人到底是敵是友的感覺。

機會只有這一瞬間而已，青年一躍而上，十幾米的距離似乎被無限的縮小，少年還朦朧著眼眸，而鋒利的尖刺已經到達簡小貓的的面前，而女孩顯然看得清楚青年的動作，眼睛中是尖銳的武器，只是她的手足跟不上她的眼，就算知道這一擊是沖著自己而來，少女也只能微笑著在白髮少年懷中，無法躲避。

青年的唇瓣微彎，似乎對於之前自己的攻擊一直被少年輕而易舉的擋下這件事情終於消除了惡感，月光中可以瞥到他的皮膚，也是和少年一樣的白皙得近乎透明。

「能力者喲~」然而白髮少年，連著他懷中的女孩卻忽然消失在青年的眼前，只留下少女帶著笑意的話語和少年薄怒的目光。

青年迅速轉頭，尋找著兩人的蹤跡，再怎麼強大的能力者，也不可能就這麼消失。

簡小貓歪著頭，欣賞著青年的動作：「在這裡喲~」

連帽衫青年抬頭，白髮少年抱著女孩在空中，皎潔的月色中，那一刻彷彿空氣凝固了一般，兩人就那麼停頓在風裡，白髮和黑髮交織在一起飄動著，少年的白衣好像要和身體一起融化在月光中，他們的目光不約而同的都望著自己的方向，眼中清晰的照應出自己的身影，那透明的眼眸清澈到一眼見底……沒有絲毫波瀾的水，之前一晃而過的薄怒也消失在少年的眼中。

「這樣的話……算不算戰鬥呢~」少女的輕鬆的開口，而白髮少年也就此落地，輕巧無聲的，像沒有重量一樣的落地，掀起一圈塵土。

青年重新擺出戰鬥的姿態，他的語氣沒有絲毫改變：「如果是想把這個人帶出去的話……是不可能的。」

少女輕笑，對青年的話語並不在意：「才沒有想帶出喲，只是看看而已呢~」

「只是，看看？」地上的人臉上滿是懷疑。

「沒錯哦~所以可愛的哥哥，既然看到了的話，就只能說再見了喲~」來不及追趕，轉瞬之間，那兩個孩子又如同來時一般飄忽而去，青年只能放下緊握的拳頭，垂下眼帘，疾步而安靜的離開了小小的木屋。屋子周圍，什麼痕迹也沒有，就好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般。

「今天遇到的看守哥哥，是很有趣的能力者呢~」少女偏過頭，對身旁的白髮少年說道，微熱的氣息撲到少年頸脖上，似乎連他冰冷的身軀也可以因此而溫暖起來。

「……影響到了思維。」七三低下頭，對懷中的女孩說道，少年的眼中是抱歉，「差一點就，傷到你了。」

「沒關係喲~見識到了很有趣的能力，這樣也是收穫呢~」簡小貓毫不在意的笑道，「不過，可以影響到起七三的能力，還真是少見喲~」

「恩。」白髮少年似乎是羞愧於自己那一秒的停頓，微微側過臉，「我會努力的。」

努力不再讓這種事情發生。

女孩愣了愣，垂下頭顱，神色溫柔：「不……不用那麼努力的喲~只要自己可以活下去就好了，就算……犧牲其他人活下去，也是被允許的呢。」

七三回頭，對於少女的話表達出各種不解：「犧牲？允許？」

少女忽然笑出聲來：「不~你就這麼以為吧~如果有人願意犧牲自己的生命來換取的你存活，好好接受就可以了~不用覺得是因為自己不夠強大才這樣的，也不用內疚呢~就是這麼回事喲~」

少年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雪一般的白髮隨著他的動作在月光中輕輕晃動，半透明的髮絲並不是脆弱的，而是強韌、充滿著生命力的健康髮絲。

簡小貓伸出手撫摸著少年的白髮，女孩並沒有因為手中觸感而感慨什麼，只是像承認事實一般的說道：「頭髮很健康，七三也很健康呢~」

從外面到裡面，都很健康喲~七三。所以我們要擔心是……可憐的被囚禁的桃子，她的裡面有沒有被這個基地所腐蝕呢？還是說，僅僅保留了外面的美好而已呢~少女的眼中分明沒有一點光線，但笑容卻只讓人覺得她就是陽光一樣，她回頭望向木屋。

「七三，果然……還是過幾天，再來看看桃子的情況吧~白日中的話，應該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喲~雖然今天之後守衛就會加強了，但果然是白晝的話，大家都不會在意呢~」少女靠在白髮少年的懷中，「這兩天……好好休息呢……需要……」

如同往常一般，女孩又在回去的途中閉上了雙眼，陷入頻繁而漫長的睡眠中。

抱著簡小貓的白髮少年將女孩放回睡覺的地方，除了被帶走的林琦古以外，其他人都安然的躺著，修森睜開雙眼，注視著少年的行動，卻被七三瞥見，青年閉上眼繼續熟睡，而天已經微亮了。

第二日的清晨，所有人和往常一樣的醒來，進食，聊天，捕獵。

當然，也有人注意到和往常不同的是，有些人不見了。

儘管人數稀少，但確實的，這個基地的人在陸陸續續的失蹤著。

或者說，被城市的那個中心吞噬了。

修森望向離自己這邊不遠的一個小帳篷，昨天那裡還有孩子歡暢的嬉戲聲和母親溫柔的呢喃，而今天，那聲音已經徹底的消失，連帶消失的，還有那個帳篷隔壁的一個年輕男人，那裡只剩下女人絕望的哭泣而已。

當然，昨天夜晚發生的一切自己都知道，但卻沒有任何行動。

青年望向自己的雙手，他已經習慣於聽從命令來行動，除了命令以外的一切……自己都已經近乎麻木，就算再容易被激怒，實質上的麻木卻不會改變。以前為了政府，也曾經親手做過那些骯髒的事情，恐怕早就不能被救贖了。儘管李子霄留下了自己的命，卻什麼也改變不了……青年轉過頭，駐紮在這裡的人們仍然有成千上萬。

也許到達這個星期的末尾時，這個基地的人數……會減少相當的一部分吧，而且，大多數年輕的男人。

然後？他不知道有什麼然後或者以後，當自己的一腔熱血被政府毀滅的時候，這具身體，大概就只剩下了麻木、欺騙自己和從那裡學來的各種知識。就算知道政府藏著令人不安的因素，自己也……什麼都沒有做，依舊是堅定著政府和組織的正確，就算……連內心都不再認同。

「好漂亮的早晨」沐鏡伸了個懶腰，眯著眼望向緩緩升起的太陽，日光耀眼的穿越過雲層照在地面上、樹上、人的身上，溫暖的撫摸過每一寸土地，微風從遙遠的地方步行到此處，攜著清新的草木氣味而至，少女滿臉歡心，轉身跑到青年的身旁，「修森準備早飯了」

少女拉扯著青年的衣物，叫嚷著餓了餓了。

修森忽然彎起嘴角，就算身旁的悲哀和仇恨、殘酷和麻木已經開始蔓延，至少這一刻，值得自己背叛那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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