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孩子是誰的
身上多處軟組織挫傷，左耳重創，後背第三根肋骨斷裂，右手手臂骨裂。葉鳳潔服了葯，躺在病床上睡得安穩，周小苗捂著嘴巴，才能讓自己在看見B超單診斷的那幾行字時沒有哭聲來。
她真的難以想象，萬一今晚她往回去了一步，是不是就再也見不到媽媽了？
正義感十足的醫生詢問要不要替她報警，周小苗搖了搖頭，儘管她比任何人都希望他坐牢，可是她知道，她那個太過善良的媽媽一定不希望她那麼做。
何況，就算報警了，那又怎麼樣呢？
就連殺人，那麼重的刑罰，他都只是做了十幾年的牢就出來了，她不知道還有什麼刑罰，是能夠將他關一輩子的。
外傷好的快，在住院治療了一個多星期以後，葉鳳潔身上的外傷就恢復得差不多，臉上、額頭上的青紫也退了不少，耳朵也只要堅持服藥和避免碰水，恢復聽力的可能性便極大。
唯一比較麻煩的是後背第三根裂谷斷裂，以及右手手臂骨裂，幾乎很難根治。
「醫生，難道真的沒有辦法根治嗎？」
這一天，醫生替葉鳳潔的手臂換完葯，周小苗借著出門送醫生的由頭，跟著出了病房，她小聲地問道。
「所謂傷筋動骨一百天。令慈畢竟也上了年紀，要想根治，絕非易事。」
醫生實話實說地道。
周小苗一臉的愁容，這可怎麼辦？
媽媽是個閑不住的性子，沒事就喜歡做點零工，這要是一隻胳膊廢了……
「難道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周小苗問道。
醫生沉思了片刻，「目前我們國內的醫療水平有限，根治確實有些困難。或許你們可以考慮去國外看看，畢竟相比國內，國外的醫療水平要領先許多。」
周小苗陷入了沉默。
她的工資卡被那個人拿走了，這些天的住院費用全是跟親戚東拼西湊借的，幾個舅媽還有阿姨已經頗有微詞。
出錢讓媽媽去國外治療，她是想都不敢想……
「這樣吧。我在美國求學時，認識一位學長，他是個醫學天才。我聽說他前陣子也回國了，如果你真的有需要，我就試著幫你聯繫那位學長。怎麼樣？」
這些天，周小苗一個人在醫院裡忙進忙出，醫生護士們都看在眼裡。
感動於她的孝心，臨走前，醫生給周小苗遞了張名片。
周小苗感激地道了聲謝，將名片妥善收好。
一轉身，葉鳳潔不知何時站在了身後。
「媽，您幹什麼呀，嚇我一跳。」
「小苗，媽不治了，咱還是出院吧。反正媽都老胳膊老腿了，不治也罷，咱不浪費那個錢！」
說著，就要收拾行李，拉著周小苗的手出院。
「媽！您的身體根本就還沒好，怎麼能出院呢？錢的事情就交給我來想辦法，用不著您費心。」
「想辦法，你能有什麼辦法？你那些錢都被你爸那個喪盡天良的給拿走了，你兩個舅舅又是個妻管嚴，你幾個阿姨們也都自顧不暇。至於你爸那邊的親戚，更是指望不上了，你說，你還能有什麼辦法？」
周小苗沒想到，母親這些天因為麻醉藥的緣故，幾乎大部分的時間都在昏睡，心裡頭卻跟明鏡似的。
周小苗一時語塞。
葉鳳潔鐵了心要出院。
無論怎麼勸，在住院一個月後，葉鳳潔說什麼也要出院。
「媽，您別這樣行不行？！您胳膊到現在都還抬不起來，怎麼出院啊？」
母女兩人再次因為出院的事起了爭執。
「阿姨。」
悅耳動聽的嗓音，周小苗和葉鳳潔母女兩人同時回過頭。
「溫晴？你怎麼來了？」
周小苗面露驚訝。
葉鳳潔則是有些尷尬。
「還說呢。阿姨出了這麼大的事，怎麼也不告訴我？要不是我最近聯繫不上你，打電話去你公司，還不知道阿姨住院了。」
溫晴嬌睨了周小苗一眼，風情萬種。
周小苗支吾著，傻笑應對。
溫晴從隨身攜帶的包里拿出了幾疊的現金，一一擺放在病床上。
「溫晴，你這是做什麼？」
「這是我孝敬阿姨的，跟你無關。」
一聽說這麼多錢是給自己的，葉鳳潔頓時慌了。
她拚命地將錢重新塞回到溫晴的手裡，嘴裡一直念叨著，「使不得，使不得。」
「阿姨，這些錢呀，您就收著吧。骨裂可不是小事，這後續的費用可觀著呢。這錢吶，也不是白給的，小苗算我利息的，利率可比銀行高多了。阿姨，小苗，我還有事，我就先走了。」
「這怎麼行！小苗，還不把錢還給人家……」
葉鳳潔讓周小苗把錢給人家還回去。
周小苗拿著那些錢，追到了樓梯口處，溫晴已然在那裡等著她。
「謝謝你，晴兒。」
原來，方才的這一幕，是周小苗故意要溫晴配合她演的。
周小苗早就想到要向溫晴借錢，但是又擔心葉鳳潔覺得她的錢是來路不明，也知道以葉鳳潔的個性，肯定不會同意她欠下朋友這麼大一個人情，這才找溫晴演了這麼一出。
畢竟她找溫晴借，同溫晴主動提出借他們錢，還是有本質上的區別的。
「這錢我可能一時半會兒還不上。這次真的是太謝謝你了，幫了我這麼大一個忙。要沒有你，我可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不用謝我。這錢既然給你了，我就沒有要回來的打算。」
「這哪兒行呢？你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啊。親兄弟還明算賬呢，這錢我肯定是要還你的，不然我……」
「這筆錢，就當是買斷我們之間的友情吧。」
什麼？
周小苗驟然抬頭。
溫晴從大衣口袋裡掏出了一根煙。
溫晴抽煙，煙癮還不小，這一點周小苗是知道的。
周小苗注意到，這一次，她並沒有像往常一樣把煙點燃，而僅僅是放在手中把玩了幾下，又給放了回去。
「我懷孕了。」
溫晴淡淡地道。
「真的嗎？太好了！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恭喜你，晴兒！」
周小苗咧開嘴笑。
「難道你就一點也不好奇，孩子的父親是誰？」
嘴角揚起嘲諷的弧度，溫晴漫不經心地掃了她一眼。
周小苗的心底忽然衍生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她似乎從未聽晴兒提過她結交了男朋友。
那麼，孩子哪兒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