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4章 大結局(10050個字)
就在這時只聽得響徹山谷的鐘鳴聲,清脆而悲沉,盪氣而迴腸,雖然不知道為何會有這聲音,但是安簡的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安簡伸手摸了摸眼角,她為什麼哭了。
「冥界的喪鐘,只有當鬼帝離世,才會有的喪鐘,沒想到都斗這麼多年的雲淺突然就死了,想想還真有點不習慣呢」,葉幽感嘆著一副很可惜的模樣看著地上屍體。
「葉幽!我!會替雲淺殺了你」,安簡幾乎是從牙齒縫隙里說出的這兩個字,輕輕抬了雙眸,眸里不再是悲痛而是充斥著憤怒,赤紅的鞏膜凸了出來,漲紅的雙頰,一張要吃人的模樣。
「欺我愛之人者滅,害我愛之人者亡」,
一字一句的被說出來,安簡緊握的拳頭,指甲掐入手心,鮮血從她的五指縫隙里滴答下來,周身散發出來的,死亡帶來的陰森,血腥味的戾氣,安簡周身如同結凍了起來,讓人毛骨悚然。
「丫頭,老朽我助你一臂之力!」。
從天空中傳來的聲音,從上面跳下了一個白色影子。
白影落地,是老叟,他怎麼來了?
只見老叟手提一把長劍從葉幽的頭頂刺了下去。
「老不死的」,葉幽上抬著的眼皮子,單手舉起,一掌朝著頭頂飛下的老叟打過去。
老叟並沒有驚恐,反倒露出了招牌式的神秘微笑。
「你才是老怪物,敢說我老不死,今天我就要用我的血來剋死你」,老叟割腕,手腕的動脈血噴射了出來。
如下雨般,鮮血噴洒了下來,撒的葉幽滿臉都是。
「老怪物,你別忘了我曾今也是盜夢一族的後代,我的鮮血也是純正的盜夢族,哈哈」,老叟笑眯眯的看著葉幽惶恐的眼神。
「找死」,葉幽抹了一把臉上的鮮血,揮去手掌打在了老叟的胸口。
老叟被這一掌風打了出去,後背硬生生的磕在了岩石上,吐了大口鮮血。
「哎呀,我這把老骨頭」。
這不老叟話都還沒說完,葉幽又是一掌過去,這些老叟徹底沒了聲,睜著金魚眼睛。
「老叟」,安簡傷悲喊著奄奄一息的老叟,準備抬步過去。
老叟一張一合的嘴巴,沒有聲音,她看著老叟的嘴型,狠心的停下了腳步。
「放心,我不會讓您失望的」,安簡深吸了口氣,忍住要流下來的眼淚,靜靜的遠遠的看著閉上了眼睛的老叟。
有一個犧牲了,葉幽,就算是死,我要和你同歸於盡的。
安簡握緊了拳頭,閉上了眼睛,雙手合十。
「我以盜夢術士的身份召喚幻靈,讓我入境吧,窺探最隱秘的的深處」。
境換星移,幻化入夢。
待安簡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一片漆黑,那種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按照以往得經驗,這裡應該就是守幻士設下的障礙了。
守幻士是幻象的守護者,阻礙所有想入侵夢境的人或物進到幻象中央。
盜夢石書上記載,她正是守幻士的剋星,所以唯有她才能輕鬆入夢。
於是安簡按照老套路,抬起十指,做著很熟悉手勢,這種手勢口訣正是石書上記載的能擊退守幻士的。
「臨、兵、斗、者、皆……」。
後面的安簡還沒念完,耳邊便聽到有人在喊她。
「小姐,小姐」。
這是阿水的聲音,安簡放下了手勢,抬頭只見從黑暗中顯現出來的人形。
「阿水,你怎麼會在這裡?」。
「阿水為了救小姐,犧牲了性命,但是阿水不後悔,阿水的這條命都是小姐的,可為何小姐當初要把我趕出去」,眼前的阿水自言自語的說著。
「不對,她在葉幽的夢境里,阿水是不會出現在這裡的,她不是阿水」,安簡立刻對眼前的阿水搖了搖頭。
「娘親,娘親」。
從後面傳來的聲音,安簡轉身過去,「元寶!」。
「娘親,元寶好怕,這裡好黑呀」,元寶哭啼的聲音。
這一定都是幻覺,阿水已經離世一月有餘,而元寶現在是和阿狸在一起,決不會在這裡。
安簡使自己冷靜下來,盜過這麼多次夢,在盜夢過程難免會遇到這些從自己腦子裡蹦出來的幻覺來干擾自己。
「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害死了自己的丫鬟,還能如此的冷靜,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嗎?」。
這是葉幽的聲音,回蕩在這黑暗的四周。
安簡對著黑暗冷聲道:「葉幽死到臨頭還如此嘴硬,我現在是在你的夢境里,欠了這麼多天人命,是該還了」。
「不,不,不,應該是你安簡欠了這麼多條人命」,葉幽呵呵笑了一聲,「墨臨淵血,子衿的命,雲淺的命,元寶的魂魄,他們都一一為你犧牲了」。
「不要再蠱惑我了,元寶現在和阿狸在後宮很好」,安簡語氣堅定的說著。
「真的嗎?元寶真的好好的嗎?你是親眼看到還是聽人說的?」,葉幽質問著。
聽葉幽這麼一說,安簡已經動搖了,自她醒來,就沒有看到元寶,只是聽老叟說,元寶去找阿狸了。
「你知道你為什麼能如此順利的回到了身體里嗎?這世上沒有便宜的事情,你活過來了,就必須有一個人替你送命」。
「你不要胡說八道」,安簡對著黑暗問道,她已經猜出了葉幽的言外之意,元寶或許是出了什麼事情,但願不是。
「是不是胡說八道,你比我更清楚,你回到身體時,體內是不是已經有了完整的玉魂?明明只有一半的玉魂為何會多了一半?還有你的靈魂去了哪裡?為何又會這麼容易安全的就回來了?想清楚這幾個問題,恐怕你就知道你想要的答案了,就知道我到底是不是在胡說了」。
「不可能」。
安簡一個勁的搖頭,玉魂她身體里有一半,另外一半是在元寶體內,回來的時候元寶的那一半玉魂全在她這裡,卻不見元寶的人,她的靈魂從幾千年回到身體的,她就知道不會這麼容易回來,想起二十一世紀的夜晚,元寶對她說的那幾句話,安簡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了。
「不用再逃避現實了,你的猜想是對的,元寶的確犧牲了自己的魂魄將你從幾千年前拉了回來,為了你安簡能活下來,不知道犧牲了多少人」。
「不要再說了,別說了」,安簡捂住耳朵,不想再聽了。
「捂住耳朵,難道這事情就沒有發生嗎?親手殺死身邊的人,就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放過!難道你就沒有反省過自己嗎?」。
「不要說了,不…要」,安簡蹲了下來,嘴裡不斷的喊著元寶的名字,原來是她害死了元寶。
元寶死了,死了,安簡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不,這不是事實,元寶一定還在,終於安簡爆發的嚎啕大哭了起來,鬱結於心的她將這幾天的無助全都哭了出來,哭的十分傷心,一個勁的喊著元寶的名字,拚命的喊著。
然而四周不斷響起熟悉人的聲音。
「小姐,阿水好痛,這裡好痛,為什麼葯趕走阿水」。
「娘親,有沒有看到元寶的魂魄,魂魄不見了,元寶回不去了」。
「小簡,本君的血可好用?本君一直都喜歡你,為何你都不肯接受本君」。
「簡簡,你答應過我的,一定要守護好冥界,不然我會死不瞑目」。
……
周圍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近。
「不要過來,你們都不要過來,不要吵了」,安簡坐在了地上,四周靠近的他們,逼的安簡無路可退。
「是我害死你們,是我對不起你們」,安簡又改口自責。
「都是我,都是我」,她已經完全思想混亂的呆坐在地面上,坐在這一片漆黑的夜裡,直達眼底的恐懼和自責。
「對,都是你,若不是你,他們都就不會死,若不是你,他們還過著很好的日子,所以做為懲罰自己,你就好好的待在這裡吧」,葉幽繼續打擊著安簡,直到安簡徹底如同瘋子一般沒了回應。
葉幽便徹底放心了。
另一邊,夢境外山谷里。
從主城裡風塵僕僕趕來的兩個人。
「奶娘,您慢點,前面就到了」,一個姑娘攙扶著一個老人。
「我說老人家和子衿姑娘,你們還是快點吧,再晚一步安簡可能就出不來了」,這是老叟的聲音,準確來說是老叟魂魄的聲音。
他剛才已經被葉幽兩掌擊中身亡,但是魂魄還在啊,老叟得到黑白無常的通融,延後了投胎轉世的時間,雖然安簡進了夢境,但是遇到了很強的守幻士,葉幽一定是對安簡言語上使詐了,不然這麼久還不出來,老叟就知道安簡思想上是挺不住了,所以他找來了,安簡在這世上剩下的親人。
子衿和奶娘。
「子衿你扶著我走快些,小少爺一定不能有事,我不能對不起死去的三夫人」,奶娘焦急的說著。
「好,我們快些」,子衿扶著奶娘的加快了步子。
山谷下,鬼兵和魔兵兩批隊伍打了起來。
同時剛過來援助軍隊,巫靈國的軍隊,瘋離帶著巫徒趕了過來,將山谷團團包圍了起來。
「將魔軍格殺勿論,一個活口都不要留」,瘋離一聲令下,巫徒衝下山谷。
瘋離和山谷下的日星回合了。
「節哀順變吧」,瘋離拍了拍日星的肩膀,還在巫靈國抵抗殭屍的時候,就聽到了冥界的喪鐘,他便帶著小批巫徒趕了過來。
「多謝巫主能出兵相助」,日星拱手道謝。
「這是怎麼一回事?」,瘋離指著懸在山谷半空中一動不動的葉幽,又左右顧盼,「安簡呢?她怎麼樣」
「我也不清楚,主帝魂飛魄散后,主妃也突然不知去向了,現在葉幽有了整塊靈玉,我們誰也不是他的對手,誰也靠近不得」,日星有些氣餒道:「現在我帶著僅有的鬼兵在此誓死守衛」。
「葉幽聚齊了四片靈玉?玉魂也被他聚齊了?」,瘋離對這件事很吃驚。
「沒錯,是的」。
「這就麻煩大了,靈玉乃十大神器,落入心術不正的人手裡,便是禍害蒼生了」,瘋離眉頭都蹙在了一起,「現在只有我親自過去將靈玉奪回來了」。
「不可,這葉幽有靈玉在身,根本靠近不得,你過去只是送死」,日星立刻阻止。
「我是靈玉的守護司,在靈玉還未完全和葉幽融合一起的時候,身為守護司的我還是能將靈玉分離出來」,瘋離說著,便幻化出桃木劍準備上前。
「萬萬不可」。
老叟的魂魄擋在了瘋離的跟前。
「哪裡來的孤魂野鬼!」,瘋離準備一桃木劍揮去。
「年輕人不要太衝動」,老叟閃躲到了旁邊。
這個時候子衿扶著奶娘過來了。
「他是好人,不要傷他」,子衿上前說著。
「你就是子衿姑娘吧,你可知道簡兒因為你自責了整整三年,沒想到你還活著,並且還和葉幽同流合污」,瘋離冷嘲著子衿,並不屑的打量了一番。
「此刻最重要的是救出安簡,其他的事情多說無益,老叟,你說吧」,子衿忽略瘋離,看著老叟的魂魄。
「這葉幽動不得,安簡的整個人還在他身體里,現在還徘徊在守幻士的外面,如果傷了葉幽就等同於傷了安簡」,老叟解釋著。
老叟說著這一點,瘋離能明白,立刻對老叟責備道:「像魔君這種修為極高的織出來的夢境,守幻士也是堅不可摧,很難下手,若是長時間不能擊退守幻士,可能就要被困在魔君所織的夢境中出不來了,如此危險的事情,你也敢讓安簡去嘗試?」。
「她是盜夢士後代,這是她的使命」
……
「好了,你們不要再爭吵了,如今之計就是想辦法要怎麼樣將安簡救出來」,子衿立刻打斷了老叟和瘋離的爭吵。
兩人也都贊同其觀點停止了爭論。
「如今這情況看來,安簡是被困在了夢境里,還沒有擊退守幻士,雖然不知道這葉幽使用什麼辦法困住安簡的,但是我們都要一試,打親戚牌,是打算用情親喚醒被困在夢境中的安簡」,老叟將辦法說了出來。
「感覺不太可靠,但還是試一試吧」,瘋離嘴硬的說著,不承認老叟的說的辦法,但是如今有沒有更好的辦法。
「你們跟我過來」,老叟扔給了子衿和奶娘一個眼神。
子衿攙扶著奶娘過去了。
此時此刻在黑暗中的安簡,已經完全失去了鬥志,在不斷的自責中沉淪,害怕周圍的黑暗蜷曲成一團保護自己。
「小姐你還在嗎?我帶奶娘來看你了」。
「小姐我們都好想你,奶娘做了你最愛吃的糕點,阿狸還在外面等著你回來呢」。
誰?埋在雙腿之間的腦袋揚了一些,不是阿水的聲音,是子衿。
安簡空洞的眼珠子轉了一圈。
「小少爺,你一定要振作起來,早點出來,奶娘在外面等著你,哎,都怪奶娘沒好好照顧好你,害得你吃苦受累,若是你不在了,奶娘對不起死去的三夫人也會隨小少爺一起去的」。
「不,奶娘,你別這樣說,是安簡不孝,害的奶娘生病」,安簡已經從蜷曲狀態到舒張了身體。
「奶娘現在很好,現在只希望你能好好的,我們都會等著你出來的,你一定要好好的」,奶娘說著。
「我們都等著小姐,小姐一定要振作起來,不能被葉幽的幻術所困住,不能讓身邊的人失望」,子衿補充著。
子衿最後的那句話,如同警鐘一樣敲醒了安簡,對,她不能讓身邊的人失望,她答應過雲淺,要照顧好冥界。
因為她,她身邊的人各個離她而去,無論如何,她都要振作起來,不能再讓這些人白白的犧牲。
即使此時心痛,但也要站起來。
只見安簡從黑暗中站了起來,加大了口氣,「葉幽,我不會再被你打到的,有本事出來打!」。
「沒想到你這麼快就走出了自責,哼,想破除我的守幻士沒那麼容易」,葉幽冷哼一聲。
「廢話少說,你將永遠從這世上除名」,安簡已經沒有心情和他說辭,分開雙腿穩穩的紮根在下面,雙手合十做出手勢。
「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
她在黑暗的空間里畫出了一個大圈,最後一個字:「破!」。
被安簡劃出來的圈圈破了,透出了亮光,從亮光口飛出來的全是零碎的畫面,這應該就是被葉幽風塵的全部記憶吧。
碎片里都是奇怪的場景,應該是他幾千年前記憶吧。
接踵而來的碎片如同尖銳的刀片,從安簡身邊劃過。
嘶嘶,很痛,安簡摸了摸臉上的刀口子,這些刀片般的碎片飛旋而過,讓她應接不暇無法,艱難的閃躲著。
「找死的愚蠢人類,不用大費周折了,本魔君夢境並不是說能進去就能進去的」。
葉幽的聲音再次迴響在安簡耳邊。
「葉幽,你不要太得意!」。
安簡說著,風太大,她眯著眼,用手捏起的內力擋住正前方吹來的尖銳碎片。
她知道如果再這樣下去,她的體力不支,遲早要被這記憶碎片削成肉片。
所以她必須冷靜下來,找到葉幽的致命弱點。
其實每個人的夢境都會以不成形勢呈現的。
最開始她碰到的夢境是完整的連串的,是可以直接進入他人的夢境,直接進入尋找夢境中的秘密。
最後,她的盜夢術提升了,很多時候都是直接跳過夢境找到人的大腦神經,直接阻斷大腦神經從而除掉夢境的本體。
然而這次葉幽的夢境,是安簡從未見過的,這個夢除了守幻士之外還有這個攻擊性的記憶碎片。
前面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到盡頭,現在她要找到葉幽的大腦神經,不知道魔族的大腦和人的大腦是不是一樣的。
「不要往前走了,葉幽的命脈不在前面」,從安簡身體里傳出來的聲音。
「老叟是你嗎?」,安簡摸著自己的身體,這聲音就是從自己的身體傳出來的。
「是我,我已經進入了你的身體,現在你聽我指揮」,老叟說著。
「那你快點,這碎片硌的肉好痛」,安簡看著自己胳膊上被記憶碎片割出了鮮紅來。
「這白色發亮方向是葉幽故意設下的陷阱,現在你要反方向往後面黑暗的地方尋找」。
「好!」,安簡再次提力將飛來的碎片推出了三米遠,轉過身來,朝著黑暗的方向而去。
半個時辰下來。
安簡的體力越來越弱了,偶有幾片尖銳的碎片刺入安簡的脊梁骨,背後的淺色衣衫已經慢慢顯出鮮紅的色澤來。
她的臉色也越來越慘白,咬著嘴唇忍著後背的疼痛,每一步走起來都變得越發艱難了。
「你能忍的住嗎?」,身體里老叟擔憂的聲音。
「沒事」,安簡咬牙說著,前面一片黑暗,她快要懷疑老叟說的真假性,「你確定就在前面嗎?」。
「盜夢石書上記載,有一種特殊的生物,他的命脈在前額,剛才我在外面定了方位,就是往黑暗中過去便能找到」。
「靠不靠譜呀」,安簡痛已經有氣無力了。
「靠譜,這裡太黑了,我用我的幽魂化作燈火給你照亮吧,跟著我走」。
只見從自己胸前遊離出來一縷白煙,白煙騰於空中,化作一小小的火苗,將前面照亮。
安簡咬緊牙關繼續堅持著,直到透過小小火苗,她看到了那一根根粗短或是細長的線條,原來魔族的腦部神經和人類是一樣的。
「沒想到被你們找到這裡了,休要得逞」。
葉幽的話音剛落下,安簡眼前的小火苗就被滅了。
「老叟,你還好嗎?」。
「安簡族長,老朽的我這一生的使命算是完成了,終於可以好好睡一覺了,剩下的使命就要完全的交給你了,後會無期,希望能在某個角落有緣還能見到你」。
「老叟」,安簡再次喊了一聲,火苗化作青煙消散了,這是老叟對他的告別。
背後重重的一擊,安簡悶哼一聲雙腿跪在了地上,咳嗽起來。
安簡沉默了,她抽出腰間的兩把桃木劍,顫顫微微的站了起來,一雙怒紅的雙眼看著黑暗。
剛才神經的所在的大致方位安簡是記得的,她揮劍過去,只聽得咔嚓崩斷的聲音。
一根神經已經斷了,同時安簡所處的環境不穩定了,搖搖晃晃和發生地震一樣。
「夢之始祖,意識也,橫架空間,穿行萬物,神師殺伐,先殺惡鬼,后斬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當?」。
找到準確位置的安簡,念出了咒語,將靈力注入兩把桃木劍中,懸空而起,揚起的雙手的劍劃出一條絕狠的弧線。
桃木劍黑白交際的一瞬間,耳邊傳來有序的神經斷裂的咔嚓聲。
每斬斷一根神經,周身就搖晃的更加厲害,因為神經遭到破壞,葉幽的本體自然也會受到重擊。
黑暗的世界即將崩塌,而光亮就要到來,在腦子裡的安簡終於掃蕩成功。
葉幽跪在了地上,捂頭哀嚎,看起來十分的痛苦。
看著如此痛苦的葉幽,子衿十分揪心,雖不想擁有如此痛苦,卻又不得不。
「用鬼火洗滌魔君的身軀」,日星大吼道。
鬼火的可以將一切骯髒晦氣洗滌乾淨。
只見鬼兵們手拿火柱,朝著發瘋發狂的葉幽逼近。
「讓我來」,子衿奪過鬼兵手裡的火柱,一雙視死如歸的眸子,她奔向了葉幽。
子衿緊緊的抱住了發狂的葉幽。
「別怕,葉大哥,有我在」,子衿安撫著,抱著。
周身的鬼火在兩人身上蔓延開來。
就在這時從葉幽的正頭頂衝出了一股紅色煙霧。
紅色煙霧落入鬼火旁化作人形,是安簡從夢境中出來,重見天日了。
此時她身著血衣,遠看確實一件妖冶的紅色衣裳,微風拂過,衣裙翻飛,彷彿一隻只血紅色的蝴蝶,如墨的長發隨風飛揚,豈是驚艷二字可以形容!
略顯蒼白的臉上被腮紅掩去了幾分孱弱,嘴唇沒有多少血色,看的出來已經是耗盡全力了。
安簡環顧四周看著眼前的一切,奶娘還活著,真好,最後目光定在了眼前鬼火中的子衿。
「子衿,原來真的是你,快過來,危險」,安簡伸手要去牽走子衿。
「不要過來,不要救我,鬼火已經燒起來了,是滅不掉的」,子衿嚇住了安簡。
「滅火器,在哪裡,滅火器」,安簡眼神無助的朝著旁邊的鬼兵索要滅火器。
「沒用的,你聽我說」,被鬼火嗆的咳嗽了幾聲的子衿說道:「無論是你是小姐還是少爺,你都是子衿這一世最重要的親人,子衿以後不能再照顧小姐了了,子衿愛這個男人,不能扔下他一個人,想必小姐一定能明白我的對不對?」。
「不要」,安簡一個勁的搖頭,她承受不住眼睜睜的看著身邊人離她而去。
子衿沒有再說話而是留給安簡甜甜一笑,便轉頭看向了神經斷裂而痴獃的葉幽,抱的跟緊了。
「葉大哥別怕,有子衿陪著你,子衿不會離開你的」。
鬼火燒盡,兩人灰飛煙滅,燒盡的葉幽留下了靈玉和神農卷,魔君離世,瞬間山谷里的魔兵也化為虛有,被魔族傷害的部分人類都活了過來,萬物恢復了生機。
整個人山谷重見天日,正午的太陽正照了下來。
神農卷浮了起來,而靈玉則是散發著藍色微光圍著神農卷勻速旋轉起來。
懸浮的神農卷上空顯出了一個男人的身形,這個身形是星辰,便是能劃破時空打開時空鑰匙的赤貫妖星。
「我們又見面了,還記的我曾今說過話嗎?」。
「我們如果再次見到,便是我離開這裡的時候」,安簡淡淡的說著,抿了抿嘴,「一定要離開嗎?」。
血色的背影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單薄,有些倔強。
「唯有離開,這裡才能回歸原貌,因為你的到來已經破壞了這裡歷史,這是你最後的機會,而今天正是最佳時機,魔族戰敗紛紛逃回天界的另外一邊,正好是打開時空鑰匙的借口,恐怕以後就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了」,星辰說著。
「你是說,如果我走了,雲淺和阿水他們就可以活過來嗎?」,安簡再次問道。
「可以這麼說」。
有了星辰的這個答案,就足夠安簡下定決定離開了,她垂下眸子轉過身去,便看到已經站在自己身後一米處的瘋離。
「我需要你的巫術,我…」。
「不可能,我是不會讓你走的」,瘋離立刻打斷了安簡的下文,雖然不知道安簡要去哪裡,但是聽到剛才赤貫妖星和安簡的談話,便感覺安簡是要永遠的離開這裡,離開他。
能從神農卷里出來的幻影,只有可能是赤貫妖星。
「我不想活在罪惡中,不想苟且的活著,我身上背負了太多條性命,必須回去,否則我的下半輩子不會安心的」,安簡堅定的眼神看著瘋離。
這樣背負太多的安簡,讓瘋離心疼,所以他決定不讓她背負了,放開她了。
瘋離二話不說大步上前扣住安簡的後腦勺,在她的唇瓣上輕輕一吻,這是他第一次吻她,也是最後一次。
「對不起」。
安簡張開的嘴巴,被瘋離用手摁住了。
「噓噓」。
瘋離噓了一聲,便盤腿坐在了地上,拿出了無靈族的祖傳的桃木簪子,閉上了眼睛,口念巫語。
對不起,她還是辜負了對瘋離的承諾,安簡握緊了拳頭,決絕的轉身,看著星辰點頭示意。
最後瘋離睜開了眼睛,已經是憔悴的神態,紅了眼眶,像是割心一般的痛疼,將巫術打入了神農卷的字跡上,啟動了神農卷。
有了最強巫主和靈玉的作用,神農卷開啟,迸射出一道漩渦直衝雲霄。
就在這時雲淺整個人被這漩渦吸了進去。
這是最後一次看看這大地,現在她最放心不下的還是她的孩子。
「主妃要幹什麼就去吧,日星一定會照顧好阿狸小公子的」,日星在下面說著,像是看懂了安簡此時的想法。
然而盤坐在地面的瘋離卻一句話也沒說,筆直的坐著,如同木頭人一樣,沒有人知道,當巫主使出最強巫術后,真身就會被冰封起來,成為冰石,直到遇到可以解封瘋離的有緣人,為了讓安簡安心,瘋離並沒有告訴安簡。
雲淺我會忘記這段情,你也忘記吧,你我陰陽相隔,如今便是隔著幾千年的光陰,也不再奢求能再見你一面了,各自安好。
安簡看了下面雲淺屍首最後一眼,轉過眼睛,落下了在這世上最後一滴眼淚。
「可以了」,輕柔的聲音已經沒有力氣再用力了,或許是受傷的緣故又或許是歷盡太多的緣故。
星辰嘆了口氣,將神農卷翻開了指定一頁,漩渦將他們徹底卷了進去。
最後漩渦越來越小,直到消失在明朗的天空里,整個山谷再次平靜,像是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空中靈玉墜落入被冰封的瘋離的身體里。
而神農卷被日星收了起來,是要帶回天界的。
一切歸於平靜,曾今死了的人,被殭屍咬過的人,都一一醒來。
淺藍色的天幕,像一幅潔凈的絲絨,鑲著黃色的金邊.
晴朗湛藍的高空萬里無雲,像碧玉一樣澄澈.
晴天的午後,春日的陽光如水般音符一樣燦爛的流動,濕澈了不同的嫵媚的憂傷。
幾年後。
西涼國君主即位,身為太後娘娘的長安公主輔佐自己的兒子,垂簾聽政,偶爾長安也會想起自己的丈夫墨臨淵便時常去墳頭上香。
而魔族,經過此戰,已經安分的躲在天界另一邊,不敢胡作非為了,而子衿並沒有隨著葉幽一起被鬼火燒死,最後葉幽在清醒之餘用自己的元氣保住了子衿的性命,為了忘記葉幽,子衿踏上了行走江湖的日子,漫漫長路或許會有一段風花雪月的奇緣。
巫靈國,巫主冰封,巫女隨之就被廢除了,如今管理巫靈國的是巫靈老人的下一代弟子。
至於阿水,做回了鬼府的奴婢照顧著阿狸小公子的長大,懂事的阿狸,雖然會吵著要母親,但是忽悠一下也就過去了,至於長大之後還能不能忽悠,也就說不明白了。
最後那冰封的瘋離和仙逝的雲淺最後如何,這也將是一個沒人知曉的未知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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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鼻的消毒水味,動態心電儀滴答滴答的跳動著,映入眼帘白大褂,白床單。
「醫生,醫生,她醒來了,醒了」。
身邊的男人扯起嗓子朝著病房外喊著,緊接著便進來了一群醫生。
「醒了就好,就好」,男人包裹住她的小手。
手心傳來的溫暖,恍恍惚惚的面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墨臨淵」,她的胸口像是被牽扯一般的疼痛,不,不是他墨臨淵,而是是森淵。
她回來了,她出車禍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這三天三夜卻讓她去了奇怪的異世呆了三百年。
直到現在她都覺得這只是昏迷后做的一個夢而已,而這夢又是如此的真實,真實的不像話。
五年後
「喂,小簡,今天周末出來吃個飯吧」。
「喔,不了,聽說有個展會,我想去看看,你一個人吃吧」,女人踩著十二分高跟鞋穩步的走在柏油馬路上,烈焰般的紅唇,說完最後一句便掛掉了電話。
這個高跟女人小簡,就是安簡,而電話那頭是森淵。
其實,森淵和繼母鬼在一起,緊緊只是為了收集證據,控訴繼母,所以森淵並沒有背叛安簡,直到現在還愛著。
so這和她沒什麼關係,紅塵往事,她們已經隔著不可跨越的鴻溝,不可能了。
展廳門前。
「請問這裡是古董展覽是九點開始吧」,安簡問著門口的兩個保安。
「是的,九點開始,不過展覽的物件換了,不是古董是個冰雕,聽說還是個千年冰雕,是在某處野外的山谷里當地居民給給挖出來的,冰雕裡面還有一個發光的玉呢,聽說是展覽完了,就要送去教授那邊科研呢,大姐你今天可是來正是時候,這冰雕可是千年難遇,正好今天可以飽飽眼福」。
「我看著有這麼老嗎?我還是比較喜歡古董,這冰雕我怕冷看不來,謝了」,安簡尷尬外加鬱悶的離開了展會,摸了摸還算水嫩的臉頰,難道是歲月不饒人,這不還差三歲才三十么。
安簡搖了搖頭,懶得理會這些眼光不佳的保安,踩著高跟離開。
而安簡剛走一會兒,展廳里混亂了起來。
「不好了,冰雕消失不見了」。
「快緊急封鎖出口,一定要抓住偷冰雕的罪,追回冰雕」。
……
走在林蔭小道上,展會是看不成了,不過說實話,她倒是很想看看那碩大冰雕的,想想還是先去吃個早飯吧。
安簡擼起長袖,看了看手錶上的時間,明明是早晨,卻顯示下午時間,於是安簡埋著腦袋開始調整時間。
「小姐,這是你的手錶嗎?」,一男士聲音問道。
「喔,不是,我的手錶帶著呢」,安簡應道,依舊認真著手下活兒。
「那這石頭上的畫應該是小姐的傑作吧」。
石頭上難看的肖像畫,畫的是一個男人,一個刻在腦海里的男人。
安簡獃滯的看著石頭上的畫像,再看看男人另一隻手裡拿著的手錶,手錶背面的刻著的「簡」字正對著她。
會是他嗎?怎麼可能,這是她做夢都不敢奢求發生的事情。
安簡深吸了口氣,抬頭,看著眼前的男人,五味雜糧。
兩人就這麼對視了很久,終於安簡低頭笑了。
「還是真是陰魂不散,是帶著這些東西是來求婚的么」,安簡破涕而笑,此時她是含著淚的,那是久違的幸福淚。
男人反應很快的單膝跪下了,不知從哪裡變出來的玫瑰花。
「億萬聘禮,半壁江山一毫都不能少」,女子揚起小腦袋十分傲嬌。
「壓榨親夫,娘子的心太黑了!」,某男委屈。
某女一臉無害曰:「嫁雞學雞,嫁狗學狗咯」。
「娘子早已嫁我為妻,還是乖乖隨為夫回去,不要出來禍害世人了」。
「哎呀,人家天生麗質嘛,沒辦法」。
「咳咳咳,見好就收吧」
……
某年後,他們生了孩子,也叫元寶,一個和元寶長得一模一樣的「元寶」,偶爾阿水也會帶著阿狸從地下面冒出來看看幾千年後的親爹親娘。
那個展覽館的冰雕以及那青梅竹馬的森淵就成了某男往後頭痛的小小麻煩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