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冷守正的臨終之託
冷黙，他為什麼用這種眼神看著自己？我們相識嗎……白碧埋下頭，慢慢吃了個麵包，又喝了杯牛奶，這才站起身來，用手指對著老太太做了個比劃，示意自己要回卧室。
「去吧，幫言兒帶點吃的。」老太太的眼光追隨著白碧的同時，接過阿菊遞來的毛巾，擦了擦嘴，看了看阿菊，又叮囑白碧道，「言兒是個苦命的孩子，相信以後有了你的照顧，他會好起來的。」
阿菊將一杯牛奶，一個雞蛋，外加一份三文治土司，放在托盤裡，微笑著將托盤遞給白碧。
白碧薄唇微抿，接過托盤，對老太太和阿菊點了點頭，便端著早餐轉身往樓上走去了……
「碧兒今天的狀態，與昨晚完全不同，她似乎清醒了許多。」阿菊站在餐桌邊，看著白碧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
「好好的一個孩子。」老太太嘆了口氣，「一夜之間，突然父母雙亡，換誰也受不了這個打擊，也難怪會突然啞了，只是不知道她消失的那一段，到底經歷了什麼。」
「小姐，碧兒和言兒，連失蹤的時間，都是一樣的，或許上天早就註定了，這是一對苦命的夫妻，不過阿菊希望以後，他們能成為一對幸福的小兩口。」阿菊嘆道。
「但願如此吧。」老太太點了點頭，炯炯的雙目下，卻掩蓋不了絲絲凝重，「對了，我叫你找的人呢？」
「你們過來吧。」聽老太太一問，阿菊轉頭對著對面小客廳旁，下人餐廳的位置，高喊了一聲，兩名大約二十多歲，一痩一胖，穿著淡藍色制服，挽著頭髮，個頭差不多的兩名女子，抹著嘴從裡面走了出來，站到老太太面前，「這個痩一點的，叫琳琳，胖一點的叫海英，以後就由他們照顧少爺少奶奶，您看怎麼樣？」
老太太鏡片后的眼睛，看向瘦一點的，一直埋著頭的女孩，她的嘴角有一顆醒目的黑痣，「這個就是從人販子手裡解救出來的？」
「是啊，聽說她家裡沒人了，所以決定自己出來打工，我在人才市場碰到她，見她可憐，想著老太太一直宅心仁厚，就帶到這裡來了。」
「行，不過以後得機靈著點。」冷老太太點了點頭，又看了看一旁的微胖型女孩，同時壓低了聲音，「你們兩個的任務，就是二十四小時照少爺和少奶奶，有什麼事情，要及時稟告我，明白嗎？」
「是，老太太。」兩人齊聲答了一句，便轉身先後上樓去了。
「阿菊，你吃了早餐沒？」冷老太太轉過頭來，看著阿菊。
「老習慣，我一起來就餓了，小姐知道的。」阿菊笑笑。
「你呀，跟我去書房，我有事找你商量。」老太太搖搖頭，她心裡當然知道，阿菊早早地吃完早餐，是怕自己叫上她一起吃，雖然自己把她當家人，可阿菊一直恪守著她的本分。
聽老太太這麼說，阿菊轉過身子，伸手從旁邊拿來拐杖，遞給老太太，自己在另一邊扶著她，隨之跟上樓去……
「怎麼樣？查到了什麼嗎？」「砰！」地關上房門，冷老太太有些著急地問阿菊。
「當晚月黑風高，確實是個放火的好時機。不過警察調查結果，是那晚停電了，楊奶奶家，點燃了一根蠟燭，睡著以後忘了吹滅，才導致起火的。說秋干天躁，本來就是個容易起火的時節……」
「這話你信嗎？」老太太度步坐到沙發上，閉上雙眼，將雙臂環繞胸前，仰頭向後，擱在椅背問道。
「小姐的意思是？」
「你不覺得這件事情太湊巧了嗎？」
「我覺得是有點不對勁，」阿菊皺緊了雙眉，若有所思地坐到老太太身邊，「怎麼單單你讓他去接碧兒便出了事？難道白赤誠真的知道了什麼？」
「看來我們得在保護言兒和碧兒的同時，得加快步伐找到那寶貝，決不能讓它落到白赤誠手裡……」老太太睜開雙目，眼內精光一凜，伸臂放下左手，張開五指，將沙發上的布墊擰成一團，緊緊抓在手心。
她心中收藏著一份特殊的承諾，重若千金……
屋外寒風呼嘯，不時重重地叩擊著玻璃窗，室內有些陰暗，罩著蚊帳的古老木床上，淡藍色床單下，躺著一個瘦削的身子，床單下的一頭，一張兩頰深陷的老臉，膚色蠟黃，張開的鼻翼處，出氣大於進氣，
「愛華，我，怕是過不了，這個年了……」
「守正，不要這麼說，我們才剛做了爺爺奶奶，還要享受天倫之樂呢……」冷老太肖愛華的上半個身子，整個撲在床沿，她的雙手緊握住丈夫，充滿皺褶的手，摩梭在自己淚珠滿面的臉上。
「等不，等不到了。」冷守正渾濁的雙眼，漸漸泛散，被攥在妻子手心的手指動了動，「以後，就，只能辛苦你了，有件非常重要的事……」
丈夫的聲音很小，將雙耳貼在他的嘴邊，一字一句，只聽得肖愛華，原本悲戚的臉漸漸霎白，雙眼瞪得老大……
「辛苦你了，愛華，一切只能，交給你了，阿菊可以幫你。」老頭子的手，從老太太手心滑落，他的呼吸，突然靜止了。
老太太將耳朵貼在他嘴邊的動作，依然持續著，曾經握住老伴的雙手手臂，也還在托舉著，淚水，傾瀉而下……
「小姐，老爺他……」站在老太太身後不遠處的阿菊，驚赫地瞪大了眼睛，提醒著冷老太太。
「守……正！」聽到阿菊的聲音，老太太獃滯的眼神，看向床上的老頭，其實她早就感受到冷守正，已經安詳地閉上眼睛，駕鶴西去了，只是一時不肯接受而已……
往事湧上心頭，冷老太太抬手拭去臉上的淚珠，梗咽著，「當初守正將這麼大的事兒告訴我，我整個人都懵了，忙乎了大半輩子，原來一切都是為了他人做嫁衣裳，還好有了這萬全之策，只是沒有找到那寶貝之前，終究不敢掉以輕心。」
「小姐，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阿菊抬手拍拍冷老太太的肩，明面上她們是主僕，暗地裡卻是相處了大半輩子，無話不說的好姐妹。
「阿菊，多虧有你在，要不然我也扛不下來。」老太太反手拍拍阿菊的手背。
「別這麼說，小姐，阿菊的命都是你給的。」話說到這裡，阿菊的眼眶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