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心所至（六十一）
清萌沒有說話。
紀亞再往前走一步。
她的眼眶通紅，看著清萌的的樣子，既有嫉恨也有無奈，只是最後都化作失去那個男人的痛苦。清萌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現在的愧疚。
如果阿澤還在，他們應該能過上好的生活吧。
紀亞輕聲說：「你有沒有後悔過，讓阿澤去救那個女人……她想害你，你知道嗎？」紀亞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滴，清萌伸手，輕輕抱了抱紀亞，「如果可以，我願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把阿澤交換回來。」
紀亞靠在她的肩膀，放聲痛哭。
在這樣寂靜的墓地里，這聲音顯的是那樣的突兀，卻是那樣的合乎情理。
沒有人願意去打擾這痛哭，沒有人會去打擾這份痛苦。
清萌回到車上，司機看到她眼裡的淚花，只是輕聲說：「佔先生說他已經在醫院近等您了。」
「知道，直接過去吧。」她來這裡，是和占仲辰說過的，因此占仲辰很能理解她，願意讓她一個人過來。她看著兩邊迅速掠去的風景，心中一片悵然。
走進醫院，一眼就看到等在大廳裡面的占仲辰。他已經穿上了薄薄的襯衣，看到清萌進來，占仲辰嘴角帶笑，上來就攬住清萌的肩膀，「你來了。」
「嗯。」清萌點了點頭，說，「星星呢？」
「剛剛做完檢查，就睡著了。爺爺帶她回家了。」占仲辰輕聲說。他看著清萌。
清萌點了點頭：「嗯，爺爺陪她就好了，星星最喜歡爺爺了。」
「可不是，比和我們都親呢。」占仲辰這麼說，心裡卻帶了愧疚。
最近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他們都沒有將太多的時間放在剛出生的女兒身上。尤其是清萌，她把自己的心思都用在感傷上面……占仲辰看著清萌。
她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占仲辰也低了頭，他看到清萌的腳上沾了泥土。占仲辰從口袋裡拿出餐巾紙，蹲下身子，在清萌的鞋子上輕輕擦拭。
清萌楞了下，占仲辰已經站起來，伸出手，輕輕拉了下清萌：「我去把垃圾扔了，你在這兒等我。」
「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不會亂跑的。」清萌沖他點了點頭，她看著占仲辰跑到一邊的垃圾桶旁邊去了，清萌的神情淡淡的，但嘴角處始終有一抹愁容。
占仲辰回來，看到清萌的樣子，他笑了笑，說：「好了，星星已經檢查完了，該輪到你了。」
清萌努努嘴：「我沒有病。」
「生病的人總是說自己沒有病的。」占仲辰笑了。
……
從醫院裡面走出來，下了一上午的雨突然停了。
清萌看著外面漸漸放晴的天空，臉上卻沒有笑容。
占仲辰拉開車門，說：「上來吧。」
清萌走上去，她看到外面飛過一隻鳥，清萌嘴角動了動。
占仲辰伸手，輕輕碰了碰清萌的嘴角。
他笑著說：「好久沒有看到你笑了。」
「是嗎？」清萌摸了摸自己的臉，嘴角處的笑意不減。
「我總是想著自己要是能夠多做一些，或許就不會是現在的樣子。」清萌輕聲說。
「我說過，這件事不關你的事。如果從頭開始追查原因，始作俑者，是我。」占仲辰看著清萌，一字一句說。
清萌看著他。
「如果我能早些和戚珊珊解釋清楚，她或許不會做出這麼偏激的事情。但是，我沒有……」占仲辰捧著清萌的臉，「因為這件事情，我會後悔一輩子。但這些，都不是你應該承受的。」
清萌閉上了眼睛。
占仲辰看著她，輕輕靠近，在她臉上落下一個吻。
這個吻有些輕，有些讓清萌覺得冷。
她抱住自己的身子，說：「我們走吧。」占仲辰嗯了一聲，這才發動車子。
外面的天空是蔚藍的，被水洗過一般。清萌看到占仲辰將車子開到季景海苑。他們已經搬到這邊住了。這裡地方更大，星星可以在房間裡面隨意玩鬧，爺爺也不會覺得拘束。更重要的是，占仲辰覺得清萌到了這邊，大概心情會變的好一些。
他想到這裡，就覺得心裡一陣失落。
清萌的狀況並沒有太大的好轉，就算是她答應了自己去好好看醫生，但是她的精神狀況都沒有一絲好的跡象……就像清萌有的時候吃著飯，看到外面的景色，她臉上就會不自覺地流下眼淚，有的時候，在院子里看著落日，清萌的神情會一下子變的落寞。
這些點滴，都落在占仲辰的眼裡。他覺得自己有些難以忍受了。明明清萌就在自己的身邊，但是他卻覺得她很遙遠。她的心，和那個人一起離開了嗎？
占仲辰看著她，她坐在沙發上，托著腮，看著水杉，樹影搖曳，她的眼睛也跟著眨。占仲辰坐在她的面前，說：「清萌。」
「嗯？」清萌又眨了眨眼睛，看著占仲辰。
占仲辰說：「我們進去看看星星，好不好？她很想你。」
清萌這才收起腿，從沙發上下去。
她被占仲辰引進卧室，她看到睡在小床上小小的一團。她笑了笑：「長的真好啊。」
「哪有這麼誇自己女兒的……不過我們家星星長的好，這是肯定的。咱們的基因在這兒呢，孩子再差也是差不到哪裡去的。」
清萌不想理他，只是伸手去摸星星的臉頰。
占仲辰的聲音很聒噪，在她耳邊一直不停：「爺爺剛才和我說，他要出去一趟，說是咱們回來了剛好，星星睡的很熟，一時半會是醒不了的。他剛認識了一群麻將友人，現在玩的不亦樂乎。」
清萌的手指在星星臉上滑動。
像是在摸蛋殼似的，滑溜溜的。
占仲辰伸手，拉住她的：「再摸得醒了。」
清萌縮回手，看看占仲辰：「你瘦了。」
「你現在才發現我瘦了啊？」占仲辰笑了。星星晚上經常醒來，他不願意年邁的爺爺勞累，也不願意清萌半夜起來，這些瑣碎的事情都太累了。至於找保姆，占仲辰是想過的。只是他的條件太過於嚴苛，中介公司已經推薦了好幾位行業內有名氣的保姆，但是占仲辰都不滿意。
他的星星小公主，要得到最好的照顧。
沒辦法，占仲辰只能把公司的事情交給別人處理，自己在家裡當起了奶爸。